趙書亦兩人一上車後,原本我和於世、阿忍和玄武坐的馬車,登時便擁擠起來。
阿忍和於世在外麵趕馬車,玄武與我則同趙書亦,還有他的侍衛坐在車內。
趙書亦與他的侍衛有些放不開,坐在那裡略顯拘謹。
玄武倒是自來熟,跟誰都能聊上幾句。
“敢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
趙書亦謙和有禮地回道:“在下趙書亦,表字文淵,自東魏而來。”
“千裡迢迢為何來南晉?”
玄武這人不錯。
都不用本公主開口,就問出了我想問的。
隔著垂紗,我看向趙書亦,等著他開口回答。
“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在下一直以來都想遊曆諸國,賞各地山水奇觀,了解諸國各地的風土人情,然後書寫成冊,讓那些不便遠行之人,日後也能在家中更好地通曉諸國之事。”
趙書亦笑意溫淺,聲音如玉石擊磬,清潤悅耳,竟有種珍珠墜地時發出的那種顆粒質感。
即使再沒性子的人,也會不知不覺靜下心來聽他把話說完。
公子溫潤如玉,朗月清風,大抵如此。
“這是其一,其次......”,趙書亦說到一半聲音頓住了。
玄武追問道:“其次什麼?”
“其次也是前些日子受人所托,不然在下本想在南疆再多逗留些時日後,再轉道去西周的。”
受人所托?
我不由緊張得挺直了脊背,雙手重疊搭在膝蓋上,微微用力捏著手指。
刨根問底繼續盤問,對於初識之人,未免太不禮貌。
我正琢磨該如何旁敲側擊問下去時,玄武倒是嘴快,又搶了先。
“現今,南晉朝堂動蕩不安,臣子無所作為,民不聊生,世道甚是不太平,府衙辦事更無章程律法可言,想辦事定是不容易。”
“也不知公子受人之托,是要來南晉辦何事,說來聽聽,說不定我們還能幫上一二,畢竟我家小姐在南晉還是有一定人脈的。”
這圈子兜得......
我忍不住在心裡給玄武豎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太子哥哥的親信,話說得就是漂亮!
同樣名字裡都帶個“玄”字,可比魏馳身邊那個碎嘴的玄掣強多了。
趙書亦十分有禮地婉言拒絕。
“不用勞煩姑娘,隻是替那位好友打聽個人而已,無甚麻煩。”
玄武倒是熱情得很。
“打聽人?那正好,我們認識的人多,路子廣,最會尋人了。”
“說吧,公子想打聽誰,保證幾日不到就能給你找到。”
還能打聽誰?
若是受魏馳所托,趙書亦到永安城要打聽的人自然是我。
可能是在我這裡吃過一次教訓,如今的趙書亦不再像曾經那般憨直單純,輕易相信彆人。
他莞爾笑了笑,隻同玄武道了聲:“閣下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話鋒陡轉,趙書亦看向我。
“姑娘心善,當初客棧便有意相助,如今途中相遇,又願意行方便帶我二人一程,趙某實在是感激不儘。”
姑娘心善?
這應該是我近幾日聽到的最好笑又最諷刺的話了。
倘若趙書亦知曉,眼前的我,便是上元夜那晚刺殺他的那個女子,他會是怎樣的心情?
我淡聲笑道:“公子客氣了。”
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失禮,趙書亦略顯局促地問我:“不知,可否問下姑娘的芳名?”
神情、語言,竟同上元夜那晚,如出一轍。
上元夜那晚,趙書亦問我芳名時,我是如何答來著?
啊......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