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的是:這裡是誰的宅邸不重要,我叫什麼更不重要。
看著趙書亦那副老實樣子,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我微微俯身向前,朝馬車內的矮桌靠近,手肘撐在桌麵上,手心隔著帷帽的垂紗拖著腮,往正對麵的趙書亦麵前湊近了一些。
“公子,我叫什麼不重要......”
話說到一半,趙書亦的神情陡變,清秀的眼眸中瞳孔好像都震了三震。
相同的聲音,相似的回答,相同的語調,想必又再次勾起了他記憶裡最難忘的那個上元夜了吧。
趙書亦一瞬不瞬地瞧著我,儘管他有在控製表情,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失態,可我還是看出了他內心的疑惑和慌亂。
一雙狹長清秀的丹鳳眸十分地用力,炯炯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帷帽的垂紗看到我的臉。
我看著他那張緊張又嚴肅的表情,忽而忍不住輕笑出了聲來。
嚇唬老實人,還怪有趣的。
我聲音散漫地繼續同他道:“重要的是,公子要記住,以後彆隨隨便便一上來就問姑娘的芳名,麵都沒見過幾次,你知對方是人,是妖,還是鬼?”
是不是......曾經殺過你的人。
當然,這最後半句我咽進了肚子裡。
趙書亦一言不發地看著我,目露驚恐和詫異,好似深陷在曾經的記憶或情緒之中無法自拔。
“公子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小女子說錯了什麼話?”
我忍著笑,又一本正經地扮起了嬌柔善良的小女子來。
趙書亦收斂情緒,低頭調整了片刻,轉而勉強扯唇莞爾。
“姑娘教育的極是,是在下冒犯了。”
我又懶洋洋地換回了方才的坐姿。
聲音倦怠散漫道:“姑娘我勸公子一句,也彆打聽什麼人了,如今南晉世道混亂,許多百姓落草為寇,靠燒殺搶奪來謀生,公子不如早點離開得好,免得在這裡白白丟了性命。”
趙書亦卻倔強地搖頭堅持。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豈有知難而退之理。”
“更何況,那友人於在下來說,是救命恩人,是知音之交,為他辦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能有的公子的命重要?”,我問。
趙書亦神色冷了下來:“那是在下的事,與姑娘無關。”
呦,謙謙公子也會凶人。
“......”
玄武見氛圍不對,立馬又同趙書亦的侍衛搭話。
“小兄弟,接下來要同行數日,不知該如何稱呼?”
魏馳的那幾名影衛,我知曉的都是帶“玄”字,猜眼前這位也定是“玄”字開頭的。
果不其然,趙書亦的侍衛答道:“主人說我劍法輕盈,劍氣之中剛陽與陰柔並存,劍影如落羽一般,故賜名叫玄羽。”
我低頭勾唇。
不愧是魏馳,給影衛取名都是有講究的。
不像那個晏王,甚是敷衍地按照排名,一二三四五六地給細作營裡的人取名。
玄武聽了兩眼發亮,拍手欣喜道:“那真是太巧了,我的名字中也帶個玄字。”
玄羽亦是驚詫:“這麼巧,那如何稱呼?”
“我叫玄武,看樣子就是我大,你就叫我武哥吧。”
玄羽念叨著玄武的名字,念了半天,突然道:“玄武之意,那不就是那個王八?”
玄武的臉登時就撂下了來了。
“會不會說話,懂不懂,那不是王八,那是龜蛇,上古神獸。”
若說玄武這個名字,並非隨便取的,那也是有來頭的。
太子哥哥身邊有四個親信,分彆叫青龍、白虎、玄武、朱雀。
青龍和白虎的名字說出去倒是大氣,唯獨玄武和朱雀,名字常常被人拿來調侃,被人嘲笑是王八和公雞。
不過,這個玄羽,也真是不會聊天。
可能跟玄掣一樣,耍劍的人,嘴都有點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