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世疼得嘶嘶哈哈,卻仍揉著小腿肚在那兒傻笑。
我的動作動靜大了些,引來趙書亦等人又朝我們這桌瞧了一眼。
見隻是男女打鬨,收回視線繼續聽那老人家往下講。
“都說她眉若遠山含黛,麵若桃花含笑,眸眼秋水橫波,嫵媚宛若狐仙,輕輕一笑,惹人癡狂。”
於世聽完,又在旁犯賤地揶揄我。
“天天板著個臉,哪看出你臉上笑出花兒了?”
“喝醉酒咬起人來跟條瘋狗似的,又哪來的嫵媚狐仙?”
“還眸眼秋水橫波,你看看你眼裡,哪來的秋水,全是殺氣。”
確實如此。
我此時恨不得把於世的舌頭給割了。
礙於周圍還有人,我隻能抬腳再狠踹了他一腳。
那邊,趙書亦聽後輕聲歎道:“如此美人,聽得在下都想親眼去拜見一番。”
那老人家擺手笑道:“見不到咯。”
“為何?”
餛飩鋪的夥計和老板也湊過來聽熱鬨。
那老人家說:“老夫前幾年去百蟲穀那邊做草藥生意,還真想去親眼瞧瞧這位夕禾美女,隻可惜人已經不在了。”
“莫不是死了?”
“那倒不是,估摸著是被哪個富貴人家擄了去,屋內藏嬌了吧。”
“可惜了。”,有人歎道。
趙書亦提筆在冊子上寫了一通後,隨後又問:“東魏美女是江禧瑤,南疆美女是夕禾,那南晉的美女又是哪位呢?”
“南晉的絕色美人,聽聞是南晉前朝暴君的一位妃子,名叫薑綰,具體是哪位妃子,畢竟是鄰國之事,老夫便也不清楚了。”
“但聽說這薑氏一族,世世代代,無論男女,都生得一副好皮囊。這其中,薑綰尤為地美豔,隻可惜啊,少女時期出府遊玩,偶遇南晉暴君,那暴君對她見色起意,當即將那薑綰強行拖到了馬車上,給......”
老夫的話說到了一半,似乎難以啟齒,轉而換了個表達。
“給寵幸了。”
彆人不清楚,但是我和於世再清楚不過。
薑綰便是我的母妃。
那個被暴君在街頭上拉到馬車強暴的女子,便是我的母妃。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母妃的事,一顆心登時又變得沉重起來,就連於世也老實不再鬨騰。
碗裡的餛飩變得毫無滋味,食不下咽。
我扔下筷子起身:“不吃了,回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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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通關的文書終於下來了。
離開客棧時,趙書亦與他的侍衛不知何時也已經先行離開了邊城。
為了方便過後托運祖陵裡的陪葬品,於世和阿忍將十匹快馬賣掉了幾匹,又添了些銀子,換了三輛馬車。
三人趕馬,其他人人坐車,輪番休息,倒是比之前的路趕得愜意了許多。
時隔數十載,再次回到南晉的國土,周遭的一切都顯得十分的陌生。
物是人非,且鄉音已改,心情複雜而又微妙。
不同於東魏和南疆境內一片國泰民安的景象,南晉處處都是頹敗之勢。
茶田稻田荒草叢生,途經村落小鎮,也都是殘垣破瓦,儼然成了無人居住的鬼村。
偶遇幾名百姓,他們臉上也皆是苦不堪言的哀怨之色。
放眼觀望山河,確如魏馳所言,已是亡國之象。
但,背棄魏馳,回到南晉,我仍認為這是我做得極對的一件事。
行至荒野山間,趕車的阿忍突然隔著車簾對我說:“殿下,前麵路上的兩個人,好像是客棧裡的那兩位公子。”
聞聲,我掀起車簾,探頭朝馬車的前方望去。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具屍體,另有兩名男子正在路中央彎腰四處撿著散落的書籍卷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