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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壓在臉上的手掌用出的力氣很大,林是非能感覺到自己的臉肯定紅了,傳出的聲音沉悶又艱澀:“不信。”

竟然還敢笑,嶽或咂摸著他話裡的愉悅, 力氣用得更緊, 讓他徹底說不出話:“我跟爸爸媽媽告狀了?”

這種話怎麼能讓父母聽見。

會不會挨懟另說, 私密話隻能說給愛人聽。

拒絕的哼音響在耳邊,林是非見好就收, 音調哼出字眼獨有的音節:“不要嘛,我錯了。”

“哼, ”嶽或按人臉的指節收縮, 紅印真的顯出來了,“要不要老實做人?”

“嗯, ”答完要,林是非又哼音調, “我是老實人。”

舷窗外的雲層掠過一片又一片, 星辰點燃夜幕, 每一顆都漂亮引人。

獨月跟著飛機平移, 似乎他們沒動過似的。

林是非臉上被按壓出的五指紅印很明顯,剛被鬆開他就裝模作樣道:“都把我按疼了。”

已經撤離的手聞言又默默地伸回來, 給林是非揉, 嶽或沒好氣地嘟囔:“誰讓你嘴欠。”

“這是情趣, ”其實根本就不疼的林是非捉住嶽或的手,淺吻,“所以星星以後到底要不要坐私人飛機啊?”

原來言語也能燙人。藍圖的未來誘著人的思維無限遐想,舷窗玻璃映出嶽或的模樣,這張臉可以做出不同的表情,每種表情都是林是非掌控贈予的。

嶽或拉過林是非的手,把臉埋進他的掌心,躲躲藏藏又聲若蚊呐地回答:“要。”

手心紋路被纖茸的長睫掃過賦癢,傳到胸口,林是非心跳怦然,啞聲:“星星好乖。”

嶽或把臉埋得更深,不吝於承認:“嗯。”

十個小時的航程有點久,頭等艙舒服,白天在家故意等晚上的航班耗費體力也沒睡覺,嶽或和窗外的日月星辰沒打半小時交道,躺下睡著了。

等睡醒差不多就到了。

要跟外公外婆見麵,嶽或以為自己會緊張,休息可能不怎麼安穩,但整個飛行過程他都沒有做夢更沒有驚醒。

早晨在飛機上洗漱進餐,到達機場還未過上午十點。

偌大的 N 機場人來人往,麵孔大多都是外國人,隻有少許是像嶽或這樣的華人長相。

“來之前爸媽已經兌換過外幣了,我的錢包上交,”林是非先把拉行李箱的手放開,遞出全部的家庭財務,“都給你。”

從下飛機開始,林是非牽他手便沒鬆過,唯恐走丟似的,嶽或無語地笑了聲:“我人生地不熟,你把錢給我能乾嘛,買冰淇淋給你吃?”

“彆說買冰淇淋,”林是非放縱道,“星星把我賣了,我都會給你數錢。”

嶽或捏他手:“這話應該我說吧。”

旁若無人交頭接耳,確實像回自己家沒把自己當客人。林倚白見嶽或很放鬆,放心了些,就是走在前麵等得累,回身毫不客氣地催道:“誰也不會賣你們兩個,也不用數賣自己的錢,能不能快點走。”

言千黛笑道:“催他們乾什麼,讓他們慢慢走。”

被抓包的嶽或不好意思,忙拽著林是非跟上。

加長版的商務車停在機場路邊,在出口逡巡到熟悉身影,頂著外國麵孔的司機便已下車打開後備箱。

“Mr. Lin , Miss Bai .”安頓行李前,司機和藹地與林倚白言千黛打招呼。

“這是波斯,外公外婆去哪裡都是他開車,因為太熟了,所以大家都是直接喊名字,”林是非落後半步傾斜身體跟嶽或耳語介紹,“你要是不習慣的話,可以喊波斯叔叔。”

國內對日常生活的稱呼問題並不嚴肅,但也禮貌端正,直接喊長輩名字嶽或確實有點不太習慣,悄聲回應:“好。”

司機跟林是非說話:“Lin,Haven''t been back for a long time.”

—林,好久沒回來了。

“對啊,波斯叔叔,”林是非以身作則地喊,稱呼完接著說道,“國內學業忙,現在畢業了就回來了,帶著我愛人。”

嶽或忙跟著喊了聲叔叔。

小神經病竟然真的把喜歡的人帶回來了,波斯立馬回應,和嶽或對視時眼裡暗藏驚訝,不過態度並未過分親近,隻跟對待熟人一樣,沒搞特殊行徑。

幾人上車後,波斯手握方向盤發動引擎,藍色的眼珠透過後視鏡看後座的林是非,瞪眼確認地說道:“Uncle Persia?Oh, hell .”

—波斯叔叔?哦,見鬼。

嶽或:“”

他們果然直喊名字習慣了。

車子一路行駛沒拐彎,大約二十分鐘後,繁瑣高聳的歐式建築便在十點的陽光下泛著閃目的光,與國內的莊園相比,是完全不同的奢靡。

花園豔複,各色花瓣都是最繁盛的時期,開得又密又大,望眼無際,香氣襲鼻。

當天林是非送的向日葵扶郎花再次浮入腦海,走前和大橘一起交給爺爺奶奶暫且照顧了,但沒根的花注定活不長久,還是有土壤水分陪伴的好,嶽或側身問身旁:“寶貝,這些全部都是玫瑰品種嗎?”

“對,外婆很喜歡玫瑰,外公就種了很多,這些全是他自己打理的。”林是非把嶽或無意間相互糾纏的指節打開,嵌入指縫消除他的緊張,“白色的叫芬德拉,淡粉色是戴安娜,紅玫瑰卡羅拉。”

這得耗多少心力才能把花種這麼好啊,嶽或問道:“它們的花語都是什麼?”

車身傾頓,到了地方。林是非打開車門讓嶽或下車,園前白階上站著幾道身影,中間的兩道最為醒目。

言蓉清端雅的麵容染有興奮愉意,先朝言千黛招手:“過來我看看。”

言千黛過去抱住她喊媽媽。

夏風掠撫,銀灰色的發擾了眉眼,索德斯汀沒管自己,抬手摸了把言千黛的腦袋。

言千黛笑喊:“Father。”

“小或,你來了啊。”言蓉清的眼神投向兩個小輩,定格在嶽或身上,“怎麼長這麼好看這麼高啊,快讓外婆好好瞧瞧。”

脊背沒有絲毫佝僂,當年的車禍似乎隻在她臉上留下了些能被察覺的病弱,未曾掩蓋周身的任何優雅與知性。

嶽或立馬上前半步,乖巧地喊:“外婆。”

前兩天晚上交學費時,林老師說過如果想要和外婆擁抱,要先征求外公意見,嶽或規矩地沒伸胳膊,果然問索德斯汀:“外公,我可以抱抱外婆嗎?”

嘴巴微動本打算說頭次見麵開場白的薄唇即刻閉上,索德斯汀深綠色的眼睛在陽光下情緒莫辨,冷酷道:“No”

言蓉清淡淡地瞥他,不疾不徐地緩聲:“重說。”

“”

親女兒抱言蓉清就算了,不讓其他人抱,索德斯汀委屈地撇嘴,舉手投降:“Okay,Yes.”

好像比林是非還幼稚,嶽或心中那點在路上積攢的僅有的無措消散殆儘,甚至有點想笑。

他伸開胳膊和外婆擁抱,都不用自己紳士地不觸碰言蓉清背後的衣服,隻是剛做了預備的張開動作,索德斯汀就掐秒表似的把嶽或拉開了,用英文義正言辭道:“好了抱完了都進去吧。”

身後手掌賦在嶽或肩背,林是非撐腰適時出聲道:“我還沒和外婆擁抱呢。”

索德斯汀母語迅疾:“抱什麼抱你又不是三歲。”

林是非挑眉:“就要抱。”

“小變態。”索德斯汀不屑嗤笑,轉而對嶽或招手,“第一次見麵,外公我很喜歡你。”

“我們老外見麵都會用擁抱表達友好,過來。”

林是非立馬抓住嶽或胳膊自行往彆墅走:“不抱了。”

索德斯汀:“嘖。”

入目所及的裝潢和外建築相輔成,就是很歐式的風格,隻不過要更富麗堂皇,寸土寸金到連角落都散發著極致揮霍如土糜爛奢華的氣息,數名女傭悄無聲息地忙活,未發出任何動靜。

飛機奔波整夜,就算休息了也難免疲憊,午餐比較簡單,用完嶽或就和林是非到房間休整。

窗戶朝著幾乎望不到邊際的花園,數種不同顏色的玫瑰被一覽無餘。

嶽或新奇扒窗探身去看,窗欞邊緣的陰影未讓他直接暴露在陽光底下,藏於光的邊緣,自然風光毫不吝嗇地在他周身鍍上一層淺顯惹目的金線,這刹那,所有花卉都像失去了本有的顏色。

“戴安娜的花語除了優雅還有初戀,”林是非望著嶽或的側影,“是外公剛和外婆戀愛時種下的。”

“我借外公的花,贈賦我的星星——我的初戀。”

粉色的戴安娜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去采摘的,有十一朵,根莖被粉色的禮物絲帶捆紮,嶽或回首還未反應,懷裡便被塞了開得極盛的粉玫瑰。

心臟怦跳不止。

林是非單手負在背後:“白色的芬德拉花語是隻對你一個人鐘情。”

“我從 14歲至今,所做所行所堅持都是為了你一個人,我會對我的星星鐘情至死。”

十一朵被米色的禮物絲帶捆齊的芬德拉送到嶽或手裡,花瓣晶瑩剔透,猶如潔玉,蕊心帶點淺淡的粉色,是冰清玉潔不染塵埃的美貌。

負於身後的胳膊伸出,林是非把最後濃豔欲滴的紅遞至嶽或眼前:“紅色的卡羅拉花語是幸福與浪漫。”

“我發誓,會給我的星星絕對幸福,也會努力做好絕對的浪漫,讓你隻會為我永遠心動。”

紅色的絲帶在吹拂進窗內的夏風裡纏繞上指節,嶽或下意識抓住,多眨了兩次眼睛。

幾束花而已,可他此時卻說不出話,眼睛還酸澀漲熱。

窗外是萬朵爭奇鬥豔的嬌濃玫瑰,卻沒有哪朵能夠比得過此時手裡的,林是非揪下一片剔透如玉的芬德拉花瓣,貼向嶽或的唇,然後彎腰附著而上,隔著花瓣親吻。

林是非道:“你 17 歲生日的時候,窗外的花園就是我為你放煙花的地方,你說好看喜歡。”

“現在你快19 歲了,我終於把星星帶回了我所有的家。”

淺啄分開,林是非將那朵承受他們親吻的花瓣輕啟雙唇咬進嘴裡,品嘗鮮花與熱吻的誘人味道,笑著請求:“Darling,希望你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17章

晉江獨發

數朵不同色調的玫瑰近在胸懷, 香濃不刺鼻腔,落在窗欞的太陽光灑傾人身,發絲都似乎變得半透明。

“我很喜歡。”嶽或咽下喉間的啞, 胸口還在狂跳, 沒出息地紅著眼笑道,“你乾嘛啊,我還沒在這裡過夜呢,就先讓我那麼感動。”

“是不是想圖謀不軌。”

粉白紅幾色花瓣在嶽或頭頂落下,不多, 也就十幾片, 林是非幼稚地製造人為的鮮花雨, 篤定地道:“歸屬感。”

“歡迎星星回家。”

好像他並不是第一次出國和外公外婆見麵,而是回家歸來。

可以放肆任意地表達自我。

這裡的陽光和國內的陽光沒有任何不同, 鮮花蓊鬱草木,都讓嶽或感到幸福。

林是非道:“Darling, 感受到了嗎?”

“感受到了, ”嶽或伸手摟抱住林是非的脖頸,三色玫瑰在他腦後盛開, 更襯托得林是非美得張揚,“親愛的寶貝, 我當然感受到了。”

柔軟溫涼的唇在最後字句的音調中緊貼向林是非的嘴巴, 嶽或牙齒輕磕唇肉, 舌尖 tian 過唇縫探到齒列, 不熟練地摸尋林是非藏匿在口腔裡的舌,很賣力。

“寶貝你”嶽或近在咫尺的眼睫顫抖, 音色微不可查幾近祈求, “你張嘴啊。”

林是非的麵容便聽話地更靠近些許, 鼻尖摩挲,眼神沉能嗜骨:“星星要學會主動。”

就是故意的,老欺負人,嶽或默默腹誹,耳朵卻先不爭氣地熱了,行動未退縮:“嗯。”

雙眸閉闔,他重新靠上去吮咬林是非的嘴巴,在天地的晴朗中乾著最為親密的私事,滿園的玫瑰都害羞得不忍再綻放,隨風方向倒轉。

隻是剛過幾分鐘,假正經的林是非就忍不住了,呼吸粗重地狠按嶽或的後腦勺肆意侵略,在廝磨的耳鬢點火:“我確實是想圖謀不軌。”

就知道他不會這麼好心,浪漫是真,壞點子也不假,嶽或哼道:“是什麼?”

“晚上就在這裡淦”林是輕咬嶽或的耳朵,說不入耳的葷話,說完得到嶽或的瞪視後,又淺笑著自認為正經地說,“星星可以喊出來。這時候花園裡說不定會有人經過,聽見聲音難免不會抬頭。”

“你滾叭。”嶽或咬牙切齒地掙開林是非的懷抱,“吧”字都顫了,顯得很沒氣勢,“在外公外婆家裡呢,你老實點兒。”

林是非解釋道:“大家房間都離得很遠,星星把嗓子喊啞了都不會招來外公外婆。”

嶽或剛在書架旁找到插花的玻璃瓶,一手拿花一手持瓶,聞言“刷”地轉回身體,以瓶代指地警告道:“林是非你再說。”

“不說了,”林是非彎眸鬼畜無害地笑,“我閉嘴。”

三束花都被安插整齊,瓣蕊鮮豔,缺失了根莖,它們遠不會再像花園裡的玫瑰那般長時間盛放,但在此間臥室此扇窗,美被絕對放大化,獨有。

來之前嶽或已經簡單了解過該怎麼和外公外婆相處,近距離觀察幾天後,他發覺索德斯汀對言蓉清是他的這件事的地盤劃分得極清晰極分明。

進餐吃飯時,言蓉清的刀叉餐巾全是索德斯汀親自準備,不許他人染指。

照顧好言蓉清,女傭要來幫索德斯汀把他的刀叉這些瑣碎事弄好,他會直言拒絕,不許他人觸碰自己。

很極端的以身作則。

晚飯後還不到休息時間,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時,言蓉清和言千黛或其他人講話超過十分鐘沒看身旁,索德斯汀就會坐立難安。

他喝茶會故意製造動靜,看報紙會故意翻得很大聲,還會自言自語地陰陽怪氣,比如他會突然說沙發抱枕變得好難看,想拆掉,但是如果繆斯跟他說話,他就會考慮不這麼做。

每到這時,言蓉清便會先停下講話,低喊道:“汀。”

然後索德斯汀就會很滿意很開心,裝作無事發生說: “ Got it,Muse.”

—知道了,繆斯。

不過這樣的次數並不多,因為言蓉清每次都會在半小時內自主地喊索德斯汀,讓他幫忙拿個毛巾,倒杯茶,遞紙等各種各樣的小事。

把她需要索德斯汀這件事發揮在他們相處的所有細節裡。

哪怕實在沒忙讓幫了,言蓉清也會在看書間隙喊一聲索德斯汀的名字,待人答應就繼續看。

正常人絕不會這樣。

晚八點的客廳,大家圍坐在一起,言蓉清道:“我有禮物想要送給小或。”

“我容易覺得累,過會兒就要休息了,我現在去樓上拿,你們在這裡等會兒,”她按了下想要跟著起身的索德斯汀,垂眸安排道,“汀,你要陪著他們,不要跟我跑來跑去的。”

幾分鐘前言千黛說晚餐吃得有點多,拉著林倚白去花園散步消食,自己跟眼前的兩個小兔崽子有什麼好說的,代溝好深,索德斯汀撇嘴,老實坐下:“你要去多久?”

言蓉清沒有任何不耐:“隻是拿個東西,用不到十分鐘。”

索德斯汀:“好吧。”

彼時嶽或正在跟林是非說悄悄話,剛剛在索德斯汀不知道第幾次喊了聲“Muse”,言蓉清又答應之後,親眼所見過嶽或仍覺得不可思議,悄聲詢問道:“寶貝,平常外公都是這樣占據外婆的所有時間嗎?”

實在找不到更好的措辭,隻能直白地說。

林是非附著在嶽或耳邊,旁若無人地說壞話:“對,外公是老變.態。”

言蓉清上樓,根本沒打算理兩個人的索德斯汀突然抬眸,瞥了眼對麵的林是非,深綠眼珠裡滿是不屑。

“如果提前加以乾預,應該不會這麼變太,”林是非裝看不見那道凝視自己的視線,不過怕嶽或會被索德斯汀盯得緊張,貼心地身體前傾擋住,“外公年輕的時候特彆囂張跋扈,領地意識又強,可大家也都像最開始爸爸媽媽認為我年齡小一樣,以為他是因為家庭有權有勢,獨權主義慣了,所以才凶。”

“不過也沒有特彆凶,就是中西方的文化有差異,其實他挺紳士的,就是偶爾有點惡劣。”

比如哄騙著讓還是兒童的林是非喝酒。

嶽或聽得入神,似乎有點明白了。

林是非繼續小聲:“外公遇到外婆是在大學,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早就不在正常的生長期了,他有一套自己認為很全麵的思維理論——當然是扭曲的。”

所以索德斯汀沒有得到過克製,初見言蓉清,他的求愛方式便是含有濃厚的掠奪入侵意味。

而林是非受過壓製。

十歲至十四歲是他最痛苦的歲月,把自己關入密閉房間,讓自己蜷縮進狗籠,和蘇爾瀾日複一日地打交道嶽或心臟突然生出綿密的疼,像螞蟻啃噬,抬手輕捏林是非的胳膊以示親昵,同時也在安撫自己。

他及時岔開話題,隻用聲息問:“外公聽得懂中文,那他為什麼不會說?”

連他現在都能在聽懂英文的時候和外國人簡單對話了,索德斯汀卻一句中文都不會。

和言蓉清結婚那麼多年,不應該那麼笨吧。

原因當然不是這個,林是非背對著索德斯汀,眼裡全是嘲笑的意味:“外婆不讓他學,但又要讓他聽懂。剛開始外公做事太混賬,外婆就用中文怒罵他,優雅的淑女形象都不要了,咱們國粹罵人很厲害的。”

“不讓外公學中文,是因為這樣外婆用中文罵他的時候,外公就隻能乾瞪眼睛。”

嶽或怔住,隨即非常不友好地輕笑出聲。

茶幾上“噔”地頓響,索德斯汀憤怒地放下杯子,急於證明自己似的,字正腔圓地說:“小鬼,你在笑什麼?”

嶽或:“”

身體傾斜掠過林是非遮擋的肩膀,嶽或訝異地看向對麵正在生氣的索德斯汀,真的是他在說普通話,特彆標準。

背後說“壞話”被抓包,嶽或立馬又把身體撤回來,眼底的震驚揮之不去,用眼神向林是非確認不是說外公不會中文嗎?

“沒說他不會,”林是非低笑,不藏不掖了,“他自己有偷偷私下學。”

嶽或看了眼樓上,言蓉清還沒下來:“外婆不知道嗎?”

林是非答:“不知道吧。”

而且家裡沒人知道,索德斯汀從不用中文說話,也就從未暴露過。

林是非能知道,還是因為有次索德斯汀都要被罵哭了,還不能頂嘴,等外婆走後他就蹲角落裡小聲控訴:“老是罵我老是罵我”

委屈得要命。

然後發泄控訴完,一轉頭就見林是非正蹲在他身旁,好奇且驚疑地盯著他。

那時候林是非才七八歲。

索德斯汀當時自閉了好長時間,邊自閉邊求林是非:“不要告訴你外婆,我可以給你錢。”

“要不我把察裡斯汀三世打下來,讓他把位置讓給你。”

察裡斯汀三世是現任國王。

從那至今,林是非一不開心就威脅索德斯汀,“好言”勸他對自己客氣點,彆成天小變態小變態地喊他。

變態間就要互相傷害,林是非提議:“星星可以威脅他,很好玩兒的。”

索德斯汀捏緊杯子:“?”

“那多不好啊,”嶽或裝模作樣地矜持,又故意說,“我要去告訴外婆你會中文。”

索德斯汀瞪眼:“???”

劍拔弩張地對峙數秒,索德斯汀怒而起身,手指對麵用英文大聲斥道:“林是非,管好你老婆!”

林是非道:“稱呼錯了。”

索德斯汀震驚,確認地掃視他的身板,又確認地打量嶽或的身板,深綠瞳孔輕顫,痛心疾首地評價:“怎麼這麼沒出息。”

他憤慨地怒聲改口:“林是非,管好你老公!”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18章

晉江獨發

樓下動靜似能打仗, 言蓉清扶著樓梯下階察覺到不對:“怎麼了?”

“汀,你怎麼站著,還指著小非。”

攜有憤怒的指尖立馬拐彎反向指自己, 再蜷縮進手心, 索德斯汀淡然坐下,眼睛釘在林是非身上,嘴巴紳士:“沒事啊,我剛才腰疼站起來活動活動,沒指著小變小非。”

林是非挑眉揭穿:“你彆改口啊。”

索德斯汀臉色冷硬生氣, 用口型警告:“You shut up.”

“外婆, 外公讓我閉嘴, 不讓我說話,”林是非抬眸, 一本正經地假設,“我覺得外公肯定會在我喝水的時候, 往我杯子裡投啞藥, 你趕緊管管他。”

索德斯汀的位置背對著螺旋式樓梯口,言蓉清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這並不妨礙她無條件縱容小輩:“汀。”

脊背在這聲極其簡短的單音節名字裡僵直,索德斯汀舉手投降, 點頭能屈能伸:“Sorry , I was wrong I shut up.”

—對不起我錯了是我閉嘴。

來好幾天了, 這是嶽或首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林是非跟索德斯汀互相傷害, 兩個人都幼稚得可以,還特彆好玩, 他扒著林是非的肩膀無法抑製地低笑。

“看來相處得不錯, ”言蓉清輕柔道, 眉眼更顯慈和,“他們兩個總是這樣——你們兩個該穩重了。”

一大一小專心聽訓,沒再放肆,答過知道了的索德斯汀卻還意有所指地悄悄看嶽或,很擔心他會說什麼,深綠色的眼珠裡都有點不安的意味。

像個手足無措又強裝鎮定的大孩子。

林是非十年前就知道索德斯汀會中文的秘密,最過分的行為也隻是威脅索德斯汀對他說話客氣點,根本沒真的起過告狀的念頭,嶽或當然更不會說,無奈間又覺好笑地寬慰道:“外公你看我乾什麼,我給你倒杯茶吧。”

滾茶嫋嫋,蒸汽彌漫,茶杯遞至索德斯汀麵前,嶽或離近低語道:“我和小非不會說的。”

愛說不說,他才不在乎不害怕呢,索德斯汀接過茶杯,頗為傲嬌應:“哼,我當然知道。”

開始賣乖了,裝了,林是非把嶽或重新拉回自己身邊,語氣助詞攻擊:“嘖。”

索德斯汀:“”

言蓉清剛坐下,聽到半句話問道:“什麼你當然知道?”

索德斯汀捏杯的手指倏然收緊,不裝了,小聲:“沒有,就是隨便跟他們聊聊天。”

嶽或硬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小或,你過來點。”言蓉清招手,嶽或立馬收拾表情,起身走過去乖巧道,“外婆。”

酒紅色的絲絨首飾盒將皮膚襯托得更加白皙,已邁花甲的褶皺都淺了許多,自帶濾霧,言蓉清道:“小或畫畫那麼好看,高考成績下來了是不是肯定能上央美學院啊。”

這是從高二剛開學到高三結束,努力了整整兩年的結果,嶽或自謙,但又不過分謙虛:“應該是。”

“百分之九十吧。”

“好。”言蓉清欣慰,“那你有沒有想過在更厲害的藝術學府深造啊。”

央美是國內最頂尖的美術學院,在世界也有排名,但並非數一數二,嶽或心臟莫名揪緊,不敢很快應聲,怕會錯意:“外婆是什麼意思啊?”

緊張的樣子單純得可愛,言蓉清笑了聲,拽過嶽或的手腕把酒紅色的絲絨盒交給他,緩聲說道:“小非應該跟你說過,我半路轉行做了設計師。”

當年做為交換生出國,言蓉清便在全球排名第三的法倫大學成為佼佼者,不過她剛開始修生物藥學,想為國貢獻,但卻被天殺的索德斯汀留在了這裡,隻好賭氣轉行,開始製香、創造藝術品,什麼修身養性就做什麼,自我催眠彆被氣死。

借用言蓉清自己的話,她就算是死也不要把自己的醫學用在一群老外身上,不然她怕把這裡的人全都給毒死,特彆是索德斯汀,得泡在福爾馬林裡懺悔。

言蓉清天賦造詣極高,半路轉行都仍然被全球排名第二的賓尼亞大學破格錄取,待了兩年。

“這枚胸針就是我自己設計的,是我的第一件藝術品,不夠完美,但挺有意義,”言蓉清笑著說道,“今天把它送給你,希望小或可以達到自己想要追求的更高成就。”

胸針呈四五公分的劍狀,上身寬些,玫瑰金的荊棘叢稍顯錯雜地纏過劍尖,絲血隱現痛苦召著;劍中豔紅欲滴的瑪瑙猶如人類心臟,怦跳不止力量瞬生。

很奇怪,嶽或看見的第一眼並不覺得荊棘沉悶,更未覺出荊棘是束縛,反而被瑪瑙的堅韌吸引,有種是它在約束製服荊棘為自己所用的感覺。

除此外它們還相輔相成,缺誰都不會形成這樣的胸針麵貌。

價值絕對難以估量。

言蓉清說:“穿正裝的時候戴上應該會很好看。”

嶽或心動:“謝謝外婆。”

某個人卻已經變臉了,林是非察言觀色,趕緊傾身把嶽或往後拉朝自己懷裡拖,讓他遠離索德斯汀:“Darling快回來。”

果然,看清首飾盒裡是什麼物什後,索德斯汀不乾了:“為什麼不把它送給我,我天天在跟你要,Muse”

“我給你東西還少嗎,”言蓉清瞪他,讓他閉嘴,“你的袖扣、懷表哪個不是我設計的,不要得寸進尺。”

索德斯汀撇嘴不服:“你都說了這是你的第一件作品,我很喜歡它”

“你喜歡得多了去了,你還喜歡砸枕頭呢,”言蓉清優雅地攏了下發,輕哼道,“那我還能讓你陰陽怪氣地拿枕頭出氣?”

索德斯汀環胸抱臂:“我不管,我不高興。”

“我人都是你的,你還想怎麼樣?”言蓉清更不高興,眉目傾耷出言警告,“你再敢不開心個試試?”

“是不是又想上房揭瓦。”

環胸的雙臂立馬放下,索德斯汀道:“我開心。”

“我根本沒有不開心啊。”

嶽或:“”

再次見識奇觀,嶽或抿唇忍笑,雋清的眉梢輕微挑起,才堪堪壓下那股湧向喉間的笑癢。

在觀察他一舉一動的林是非貼心道:“忍不住可以笑。”

都忍這麼辛苦了這人還招惹他,嶽或拿手肘懟林是非的腰側咬牙顫音製止:“你閉嘴。”

“怎麼了這是?”遛彎回來的言千黛挽著林倚白的小臂,注意到氛圍,精準猜測道,“爸不會又挨罵了吧。”

他怎麼可能挨罵,索德斯汀死要麵子活受罪:“我沒有,繆斯很愛我,才不舍得罵我。”

言蓉清瞥他,未語。

索德斯汀改口:“我確實挨罵了,繆斯那麼愛我,罵我兩句怎麼了,很正常啊。”

言蓉清出過車禍後,身體會容易陷入疲憊,她沒在樓下待多久,就說有點累了要去睡覺。

上樓前,她對嶽或說:“我不會畫油彩畫,但藝術之間並不分家,是共通的。白天可以讓小非帶你去賓尼亞大學逛逛,看你喜不喜歡。”

“如果喜歡的話,你可以考研,機會很多。”

*

淩晨的花園裡隻亮著數盞微弱的地燈,所有玫瑰的花瓣都被映成差不多的顏色,嶽或洗完澡後,隻擦到半乾的短發不知何時被晚風吹乾了,隻有額頭還沁著層像是薄汗的潮。

嶽或雙手攀抓窗台欣賞外麵的夜景,纖薄的手背有點青筋浮凸,林是非在身後擁著他,親昵地問道:“Darling,有沒有想著來這邊上學?”

言蓉清的話明顯是在指引方向,學習與追求永無止境,嶽或當然想要走到更高處。

“當然想啊,”嶽或側首看他,黑夜裡的眼眸晶亮,“不過得先等高考成績出來再說吧。我現在就規劃那麼遠的以後,會不會顯得太囂張啊。”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語氣裡的勢在必得可是分毫沒讓,林是非被這樣的嶽或吸引,追著去找尋他的唇吮住:“就要囂張,星星有資本。”

嶽或低笑,而後又突然察覺腿抽筋似的凝笑吸氣,緩了片刻開始變臉,惡聲惡氣道:“我以後也要學外婆,她怎麼凶外公我就怎麼凶你,看你害不害怕。”

潤潮的濕漉漉眸子瞪人真是顯得特彆凶,想讓人趁“星”之危狠狠地揉他腦袋,林是非既正經又敷衍地應:“哇——真的好凶啊。Darling,我好害怕呀。”

裝模作樣地令人火大,嶽或冷哼道:“那我以後就真天天凶天天跟你生氣。”

怎麼還真要學,學會了以後還得了,不得天天跪搓衣板,索德斯汀的卑微他一個人承受就夠了,林是非忙正色道:“怎麼學壞不學好呢,不許星星學。”

嶽或反問:“不是不怕?”

林是非投降:“怕死了。”

他隔著睡衣摸了下嶽或的肚子,手下的腹肌瞬間繃緊,嶽或警惕道:“乾什麼?”

有點鼓,林是非道:“晚飯是不是吃飽了。”

確實,嶽或承認:“嗯。”

問什麼答什麼,好乖,林是非揚唇低喊:“Darling。”

嶽或抿唇應:“嗯?”

“Ys are shaking . ”林是非撥了下嶽或的耳尖,放在他腹理上的手掌未拿開,輕揉著給人消食般,“It''s all my semen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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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晉江獨發

手肘刮蹭過窗欞“咚”地一聲響, 疼痛的同時,嶽或也讓林是非疼了,拳頭重重地砸在他腰側:“你特麼再敢廢話試試。”

咬牙切齒恨不得想要把每個字眼都崩碎, 林是非裹住他的拳頭, 揉捏著安撫道:“好了我不廢話了,星星不要生氣嘛,為了揍我還要辛苦你受累,粉色的胳膊肘都撞窗戶邊兒撞紅了。疼不疼啊,我給你揉揉——彆動。”

形容詞聽得就火大, 嶽或掙不開附著上來的手, 遂放棄, 回頭瞪他說:“我需要你提醒才能知道我胳膊肘是粉的?”

“不需要,”林是非彎眸笑濃, “但我就是想說。”

“你特麼”

晚風裹挾滿園玫瑰香順著半開的窗扇吹進,掀起窗邊兩道少年的發絲, 生息張揚。

被撞到的手肘被按摩揉弄得不錯, 嶽或像被順毛了的貓,平靜享受起來, 不再鬨脾氣,手指在林是非青筋紋理明顯的小臂點躍跳舞, 最後彼此手指纏繞, 互相嵌入對方指縫占據空間:“賓尼亞大學在哪裡啊?”

“市區, 開車一小時, ”林是非垂眸,“明天我帶你去好不好。正好從來到現在, 我還沒有帶你去外麵逛過。”

風景未看, 人也沒見呢, 嶽或抬眸道:“你說你在國外有個朋友,就是蘇爾瀾醫生。”

“他平常在哪裡工作啊,你要去看看他嗎?”

沒事看他乾什麼,又不是精神犯病,林是非眉眼淡漠,掐住嶽或的勁腰不重地捏了兩把,不在意地警告:“我看是星星想去看他吧。”

“嘶——”嶽或被他捏得戰栗,朝前躲,但在窗邊看花園萬朵玫瑰盛開的夜景,身前便是冰涼的牆壁,無法前進,“你彆掐我,癢這是虐.待。”

“他跟他接觸那麼多年,我都還沒吃醋,你介意什麼。那我在不知道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我了,現在我來了這裡,還不能因為好奇見見他嗎?”

今天對這個人好奇,明天就可以對那個人好奇,林是非油鹽不進:“不能。”

他眸色暗沉:“Darling,把你對外人的好奇心收一收,我特彆介意。”

有脾氣了,嶽或察絕立馬改口:“好。”仰臉乖巧地親在他唇畔,“收好了,我不好奇。”

“星星乖。”林是非按住他的後頸,從淺吻到深吻,摟緊對方的腰沒絲毫卸力,且越來越過分地想要讓嶽或融進他骨血那般強勢,嶽或被勒得呼吸難受,不自覺地想掙懷抱,林是非教訓他道,“老是往前躲什麼,讓我好好抱會兒。真想躲的話星星就隻能靠後來我懷裡,貼著我躲。”

就是不想離得太近,嶽或闔眸隱忍,片刻後睜開看向花園裡的數盞地燈,光線微弱溫馨,獨屬玫瑰的天地寂靜空曠,他已無暇欣賞,隻很突兀地問道:“林是非晚上的花園裡,真的會有人經過嗎?”

前幾天說過的話沒想到現在還記得,林是非避而不答,笑著逗弄:“星星猜啊。”

晚飯過後言蓉清送的荊棘瑪瑙胸針,連同酒紅色的絲絨盒被放至床頭櫃,還沒收起來。對麵牆壁掛著的歐式鐘表紋式繁複漂亮,跟胸針有異曲同工之妙,嶽或覺得它的表盤肯定也是言蓉清設計的,裡麵的時針正指向國外時間的淩晨三點,這是嶽或用模糊視線看見的最後一眼鐘表,等再看到就是中午十二點了。

臥室門外傳來隱約的腳步交疊聲,溫和的女聲詢問:“小或還沒起床嗎?”

來這裡七八天了,嶽或還沒賴過床,不像在家裡都是睡到自然醒,始終覺得自己得乖,得聽話,怕給長輩添麻煩,林是非就偏偏得讓他破次戒,嘴裡卻冠冕堂皇地說:“昨天聽外婆說賓尼亞大學,星星很感興趣,所以在做了解功課,今天下午我帶他去看看。”

說得倒是好聽,言蓉清看了眼跟在自己身邊的索德斯汀,很了解但不揭穿地哼道:“我知道你有分寸。”

“我要和你外公出門了,你不要總是欺負小或。”

索德斯汀不解道:“那個小鬼才是上麵的,小變太怎麼欺負他?yu求不滿地坐在他身上?把他榨乾?”

林是非:“”

言蓉清:“”

誤會很大,林是非卻沒想著解釋,隻不忍卒聽地道:“外婆你趕緊讓他閉嘴。”

“完全沒有長輩的樣子,真的太不像話了。”

言蓉清早踩著他話音異口異聲道:“ Sodersteen,閉嘴。”

“我?”索德斯汀非常不服,言蓉清的眼神也非常犀利,他給嘴巴做了個閉合舉動,“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我不說話總可以了吧?

言蓉清:“可以。”

言千黛在這邊才更能感覺到家的歸屬感,有許多從小到至今還聯係的朋友,回來這些天每天都見不到人,而林倚白要去這裡的境外公司看看,身為實際掌權人很忙,他們兩個也都不在。

門把手下壓,臥室門被打開半條縫隙,林是非進來前對言蓉清道:“外公外婆再見。”

房門重新閉合動靜很小,不過嶽或睡得足夠久了,眉梢抽動靠攏,拉過薄被往臉上蓋,被打擾了美夢似的。

淩晨擔心地問完花園裡會不會有人經過,林是非讓他猜,嶽或就很害怕很緊張,潮潤的眼睛瞬時凝聚淚珠成串地砸下:“林是非,你彆抱著我了,我不要在這你放開我嗚嗚嗚嗚”

哭得極傷心,連身體都在輕輕顫抖,完全忘記其實林是非才是那個非常小氣的人。

林是非看他要抗拒自己,忙摟緊他的腰身,實話實說地安撫道:“好了星星,Darling,沒有人經過,也不會有人經過的。彆怕,彆緊張,放鬆。”

老是這麼嚇唬他,睡前嶽或憤懣不平地想,接下來十分鐘都不要再跟林是非說話,誰知還沒十分鐘他就哭累了困到極致,睡了過去,夢裡都不安穩,可惡的林是非還在逗他。

被角掀開,睜眼的瞬間,嶽或一時沒分清夢境現實,隻知道林是非的臉清晰到令人心驚,抬起巴掌就拍向對方腦門:“離我這麼近乾什麼,跟我保持安全距離。”

臨“門”一掌,林是非也沒覺得意外,不躲不避,把幾乎蓋住自己臉的手薅下來牽住:“現在就很安全啊。”

“我跟星星之間什麼距離都是安全的,包括負距離。”

是現實不是夢,嶽或像乾什麼挫事被抓包,不好意思,丟人似的猛抽出自己的手,甕聲甕氣道:“幾點了?”

林是非看了眼牆上的歐式掛鐘精確報時:“十二點二十四分四十六秒——現在四十七秒、四十八秒,四十九秒了”

“閒得蛋疼是不是?”嶽或笑罵製止,坐起來趿拉拖鞋去浴室,頭腦逐漸清醒,“你剛才是在跟外婆說話嗎?”

“嗯。外婆要去設計展,外公肯定要陪著一起去。”林是非追去浴室提前給嶽或擠牙膏,遞給他道,“我做好午餐了,洗漱好下樓吃飯,然後我帶你去賓尼亞。”

嶽或道:“好。”

林是非透過鏡子永遠看不夠地看嶽或洗漱:“Darling。”

嶽或應:“嗯?”

視線下移,冰絲質地的睡衣不算貼身,像水綢般垂落,將所有肌膚都如數掩蓋,看不到其下光景怎麼樣,林是非說道:“我清理乾淨了嗎?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刷牙動作突兀頓住,嶽或不確定林是非說的到底是不是他耳朵莫名熱意上湧,裝傻:“什麼呀?”

林是非以為他不舒服,立馬上前道:“我很小心,清了好幾遍,還問你”

“好了彆說了,”嶽或匆匆漱口,回身潑林是非一臉水讓他趕緊住嘴,“我沒有不舒服,神清氣shuang。”

“真是shuang死了。”

“那乾嘛咬牙說話嘛,”林是非放心了,笑道,“恨不得要吃掉我。”

嶽或露出咬緊的牙關,模仿遇到危險而亮出獠牙的小獸,很凶地頓字:“你說呢?”

吃完午飯林是非從車庫裡提了輛低調的黑車,駕輕就熟地停在嶽或麵前。由於保送原因,林是非高三雖然陪著嶽或在校給他輔導功課,但不必學習課程也不必參加高考,時間很多, 18 歲的成年年齡條件又滿足,所以就順便拿了個駕照。

耗時一個多月。

駕照拿到就敢上路,毫不緊張,好像就沒有什麼能難住他。

細問才知,林是非 16 歲那年出國陪外婆,就已經利用課餘時間把國外的駕證拿到了——這裡的人16歲就可以考駕駛證。

“你說我什麼時候開始考駕照?”嶽或係好安全帶,有點希冀地問道。

引擎發動,林是非道:“大學開學了就可以。”

嶽或高三沒時間,現在暑假又不在國內,不然也早就考了。

賓尼亞大學坐落市區,登記即可進入。還沒上大學的人很少會提前到大學的地界逛,任由心中想象期待。

頂尖學府麵積、建築都是頂流的,嶽或覺得自己對大學的想象得到了滿足。校園裡幾乎全是金發碧眼的學生,但也有不少是東方麵孔,不出意外,他們肯定都是作為交換生、保送生、亦或研究生進來的。

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男人迎麵走來,手上拿著份文件,幾張紙迎著下午道路兩旁樹蔭裡的和風自主翻飛,悠哉自得。

嶽或的目光在隨意地打量周圍,難免會看到他,但也隻是陌生人,直待手腕突然被林是非抓握住轉身往回走。

他微怔:“怎麼了?”

“沒有,”林是非道,“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

然後就被喊住了。

“嶽或?”驚疑中又帶有確定的呼喊毫無阻礙地傳來,男人的藍眼睛倏地亮起,快步朝前。

異國他鄉,嶽或從來沒交過朋友,根本沒時間,被喊過後他非常奇怪,雙腿下意識頓步,腦袋不自覺後扭:“林是非,有人喊我。”

他都停下了,林是非不能強硬繼續走,隻好麵無表情地頓在原地睨向來人,語氣不善:“你為什麼不直接喊我。”

“哇,真的是你們。林,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能不跟我透露消息呢,你還把小可愛帶過來了。”男人英文流暢不打磕絆不假思索,得意嗤道,“我喊你難道你會停下等我過來跟你說話嗎?不如喊第一次和我真正見麵的人啊,你好——”他向嶽或伸手,滿臉好奇卻並不打量,紳士地自我介紹,“我是蘇爾瀾,我們隔著手機聯係過的。”

“我們這邊的人見麵打招呼喜歡用擁抱表達友好親切,但我跟你握手就可以了。林你彆再瞪我了,我沒什麼過分的行為。”

不停頓地說半天,蘇爾瀾突然想到什麼,貼心地詢問:“對了,你聽得懂英文嗎?”

“啊聽得懂。”嶽或慢半拍地回應。

隻是來逛個學校,怎麼就遇到“熟人”了,嶽或把震驚都表現在了臉上,伸手握住點對方的手打招呼:“你好。”

“你就是蘇爾醫生啊?”

蘇爾瀾自戀道:“對啊。我年輕吧,還是個大帥哥。”

嶽或好奇,脫口道:“你頭發竟然有這麼多啊?”

茂密得像雜草叢生,幸虧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不然肯定毛燥到飛起。

蘇爾瀾怔愣,失笑道:“為什麼這麼說?”

在國內時無論幾點找他,這人都會在,聊天過程中表情包還多得很不穩重,單“頭禿”都有許多,嶽或設想的蘇爾瀾其實有點滄桑,還有點頭發少。

但蘇爾瀾濃眉大眼身形不瘦削不強壯,適中頎長,藍色的眼珠猶如晶石,條件確實不賴。

就是臉色有種時常不見天日的白,肯定是因為常年坐辦公室缺乏運動,體虛。

“說夠了可以了,”林是非把嶽或扯到幾乎緊貼向自己的地方,態度並不親近,“你怎麼在這兒。”

從十歲至今,蘇爾瀾知道林是非所有不好的情緒與秘密,握有對方剖析自己、吐露心聲的錄音無數,就算林是非在心底確實把他當朋友,也做不到跟他多親近,不排斥就不錯了,蘇爾瀾毫不介意,還早習以為常:“當然是來這裡工作啊,給學生開場心理學講座。”

“剛結束就看到你們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乾什麼,”林是非沒好氣道,“我又沒病。”

蘇爾瀾點頭:“現在不是你半夜打電話找我的時候了。”

林是非道:“真遺憾我現在不是十歲,那時候的我不懂事能動手。”

“”蘇爾瀾自我保護濃重地後退半步,瞪眼威脅,“信不信把你塞狗籠。”

林是非撇嘴:“Darling,他好可怕,還想非法打我。”

狗籠是嶽或的違禁詞,每每提起心裡就難受,更怕林是非會回憶起不好的事情。

他不開心地盯著這個今天才和他第一次見麵的人,認真地請求道:“蘇醫生,你不要這樣跟他說話,他會害怕的。”

“我你他”蘇爾瀾懵然語無倫次,“他害怕?”轉而又不可思議地看向林是非表達疑惑,“你竟然跟小可愛撒嬌?”

林是非哼道:“你也去找對象撒嬌啊,哦你沒有。”

蘇爾瀾:“???”

二十歲出頭時,蘇爾瀾承林倚白的情,接到電話辦了出國手續,首次和剛滿十歲的林是非接觸再進行心理交流,當然是先從嶽或身上尋找突破口,林是非不好接近。

等時間久些,蘇爾瀾對林是非說如果他不學著慢慢變好,嶽或肯定會走,根本不會和他成為好朋友。

當時也隻有十歲的嶽或小大人似的陪在林是非身邊,認真地要求蘇爾瀾:“大哥哥你不要嚇唬他,他會哭的。”

九年後言語幾乎重現,蘇爾瀾竟然覺得不真實,自言自語地嘀咕:“確實沒成為好朋友,成愛人了。”

yu望不加控製得以滋長,對方的自由空間會越縮越小,蘇爾瀾嘖了聲,苦口婆心道:“小可愛,你彆什麼都慣著林是”林姓人士的目光太過死亡,他瞬間改口說,“隨便慣無所謂,沒什麼問題挺好的。”

嶽或當然明白蘇爾瀾在說什麼,道:“我知道的蘇醫生,不是隻有我在被‘限製’,我同樣在限製他。”

林是非的以身作則沒有索德斯汀那麼極端,但他如果要求嶽或不讓他做什麼,自己就絕不會做什麼,想要嶽或什麼,就也會同等的給予出相同的空間時間。

“Darling不用跟他解釋,他沒有對象,不懂的。”林是非可惜道,“以後他就懂了。”

啊,怎麼這麼可惡,蘇爾瀾臉色垮下來,憤而轉身很不紳士地大步流星離去。

林是非裝模作樣地上前半步挽留:“蘇醫生你乾什麼去?”

蘇爾瀾生氣道:“我原地找個對象結婚!”

把占地麵積碩大的賓尼亞逛完,嶽或主動和這裡的學生簡單交流,練習口語,還和畫畫很好的幾個學生交換了郵箱。

出校園已是傍晚六點,蘇爾瀾在校門口等他們,打算和他們一起吃個晚飯。

蘇爾瀾的本職工作是心理醫生,工作地點並不在這裡,甚至離賓尼亞有點遠。

隻不過他同時擔任賓尼亞大學的心理老師,一周兩節課,偶爾再給學生開場講座。

他並不缺錢也並不閒暇,兩年前能同意這所學校的聘請還是突然想到了林是非,那麼小的年紀,卻有那麼嚴重的心理疾病。

如果真要把基因前推至索德斯汀,林是非的情況隻能說是精神疾病,但他被乾預得很早,林倚白他們也輕易不會說自己的孩子精神有問題,換算成心理執念好聽點兒,也顯得更正常。

況且林是非的腦部影像情況確實一切正常,並無明顯疾患。

如今許多年輕人都容易或多或少的心理有問題,但又沒什麼錢和心理醫生時刻交流,蘇爾瀾就來了。

“說句玩笑話,搞藝術的都更容易有點兒什麼大病,”蘇爾瀾笑著看對麵的兩人,“賓尼亞是藝術大學,我關愛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高檔餐廳的燈光音樂都很柔和,像空氣般滲入毛孔,令人覺得放鬆舒服,蘇爾瀾單獨對嶽或說道:“小可愛你不就是畫油彩畫的嗎?誒搞藝術的,心裡不舒服了記得找我,給你打折。”

八成熟的牛排很好切,嶽或剛把一塊肉放進嘴裡,嚼好咽下去才說:“不能免費嗎。你怎麼這麼摳啊。”

“這是我的工作,謝謝。而且我很貴的,給你打折就已經很好了。”蘇爾瀾抿紅酒,知道自己很貴,隻假不真地提議,“我沒錢你養我?”

刀叉明顯觸到餐盤發出稍顯刺耳的不愉動靜,林是非力度頗重地咬合牛排,優雅咀嚼。

在西方禮儀中進餐時刀叉不能發出聲響,這是基本禮貌,林是非卻不管這些虛的東西,抬眸雖然輕笑但並不友善:“蘇,你好好說話喔。”

蘇爾瀾:“”

我隻是說個話而已。

“我才不養你呢。”嶽或適時出聲接道,隨後看向林是非傾身靠近,旁若無人般地道,“我養你。”

蘇爾瀾:“”

我隻是說個話而已!

兩年沒見,蘇爾瀾這次能跟他們過來吃飯最大的本意是想借機觀察下林是非的狀態如何,也想仔細看看眼前兩人的相處狀態是什麼樣的,如果他們的關係不對等,他會給出合適的意見,也會和林倚白保持聯係,讓他們多注意情況。

事到如今,林是非跟嶽或的關係挺對等,但蘇爾瀾卻覺得怎麼都開心不起來,很鬱悶。

林是非喊道:“Darling。”

嶽或應:“嗯?”

林是非道:“等開學了我們出去住,不住宿舍好不好。”

嶽或早就想過林是非會跟他說這件事,毫不意外:“好。”

“當啷——”

蘇爾瀾扔了刀叉,更不懂禮儀地發出巨大動靜:“聽說你們中國的酸菜魚很好吃。”

在嶽或疑惑的神色中,他凶巴巴地說:“我真是又酸又菜又多餘,服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爾瀾: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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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晉江獨發

出餐廳時是晚上八點, 蘇爾瀾臂間搭著外套,白天在賓尼亞辦講座時穿的正裝。林是非去車庫提車,嶽或沒陪著去。

“你們相處得不錯。”蘇爾瀾站在嶽或一米遠外的地方, 林是非定的距離, “平常在生活裡誰管誰比較多啊?”

國外街道的夜晚不如國內熱鬨,到點了顯得冷清,許多商店的燈都關掉了,門也是,安全感直線下降, 嶽或不太喜歡這裡的晚上, 提起林是非那股喜歡才直線上升:“他管我比較多。”

平常出去不許亂看彆人, 不許接受彆人的搭訕,這不準那不準, 嶽或笑了聲,回答:“但真要說起來, 其實我們兩個是互相管的, 他不想讓我乾什麼,我同樣也能要求回去。”

大多時候甚至不用他特意要求, 林是非便會自行賦贈權力。

“那你要是無意中惹他不高興了,他很偏執, 情緒會很極端很生氣嗎?”晚風吹來, 蘇爾瀾把亂了的頭發重新撩回原位, 談話隻像嘮家常。

嶽或毫不隱瞞:“會。”

蘇爾瀾歎氣:“那這時候你要是跟他講道理他聽不聽?”

嶽或點頭:“聽啊。”

“嘖, ”蘇爾瀾抬眸看了眼天空,辰星沒幾顆, 景色也不算美, 但眼神卻很欣慰, “以前我讓他冷靜,他都隻會更瘋狂地說他沒辦法冷靜,期間可能還會伴隨自不太好的行為發生,更彆提我能跟他講什麼大道理了。”

他好奇詢問道:“誒我想學習一下,你都是怎麼跟他講道理啊?”

能怎麼講,就床上講,嶽或麵無表情:“我都是邊哭邊跟他講道理。”

蘇爾瀾:“”

蘇爾瀾:“?”

越回味越不對勁,蘇爾瀾拿捏著腔調不太敢問地道:“你這個邊哭邊說正經嗎?”

嶽或麻木:“不正經。”

蘇爾瀾:“”

他就多餘問,服了。

嶽或不解:“你都三十歲了還不懂這種講道理的方式嗎?不然乾嘛還要這麼問我,很不好意思的。”

“我、你?!”蘇爾瀾被夜裡的風吹了滿臉狼狽,頭發徹底亂了,瞪大眼睛瞠目結舌,正裝外套被大力捏皺,抖著秋風落葉般的手指顫聲,“林是非竟然說你可愛?我我呸!”

車輛緩緩駛停,林是非下車幫嶽或開車門:“Darling,他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在生氣,嶽或貼心解釋:“惱羞成怒了。”

“我聽見了!”蘇爾瀾幽幽地回答。

看在他惱羞成怒的份上,林是非心情不錯,順路把蘇爾瀾捎去了他想去的地方。

車子行駛兩條街道,沒個固定伴侶的蘇爾瀾稍微冷靜了,覺得不該跟小輩斤斤計較,下車前他拍拍副駕嶽或的座椅靠背,半真半假道:“你要是再不小心惹他不高興了,可以記得給我打電話,說不定我能救你。”

嶽或想推他,不服氣:“我為什麼要惹他不高興,你故意的是不是。”

胳膊剛要伸到蘇爾瀾肩膀便被捉住,林是非包裹住嶽或手掌攏進手心:“不要碰彆人。”視線朝後座瞥去,笑容很淡未達眼底,“你確定你能救?”

蘇爾瀾雙手微舉投降:“再見兩位小朋友。”

他站在車前難得正色:“如果你們不急著走,想出來玩可以喊我,以後回來也記得告訴我一聲,”語氣再次不正經起來,玩笑味很濃,“彆像這次讓我自己發現,很傷心的。”

林是非:“知道了。”

嶽或禮貌地和人揮手再見。

回到家不到九點,言蓉清親眼看到他們回來,才敢真的上樓休息。

還讓他們下次晚上彆在外麵玩太久,不然總感覺不安全。

嶽或答應得最為乖巧,讓在場的言蓉清索德斯汀,言千黛林倚白他們挑不出任何毛病。

洗完澡出來,嶽或邊擦頭發邊道:“高考成績還剩幾天就出了,林是非我竟然有點緊張。”

很期待一件事,會緊張是人之常情。

睡衣紐扣沒扣好,從胸骨上窩露到胸口,痕跡未消,滿目旖旎緋色,林是非不想讓自己獸性大發,主動過去把嶽或的睡衣扣好:“央美最近五年的錄取分數維持在 5 50 左右,今年試卷跟去年相比還要有點難度,分數線波動不會太大。放心吧Darling,你十拿九穩。”

六月末國內高考出成績,這天國外的天格外明媚,太陽大得根本沒辦法出門,能被烤化。

索德斯汀帶領一家人去山莊避暑,沒依靠像國內能夠製冷製熱的空調神器,重點是沒有。

避暑的山莊很大,枝繁葉茂風涼水清,還有很多葡萄藤,就是蚊蟲太多。嶽或窩在臥室的涼席沙發裡昏昏欲睡,差點睡過去之前手機震了好幾聲。

始終掛著國內牆的網絡在這裡暢通無阻,肖洋在微信上發來消息很好奇地問嶽或高考分數考了多少。

“高考”二字最能提神,嶽或清醒了,“撲騰”坐直身體確認今天是幾號。

國內是06月25號了。

瀏覽器裡輸入能夠查詢成績的網址,嶽或呼吸微屏,眼清心明地輸身份證號,再輸密碼,最後點擊查詢,就這還要睜隻眼閉隻眼的不敢看。

隻睜開半條縫隙的右眼看著手機屏幕,詳細分數掠過,視線直接下移至總分。

——626分。

“林是非!!!”嶽或當場扔了手機,金屬砸在旁邊的柔軟沙發沒什麼動靜,腳踩地板興高采烈奔到臥室門外的聲響卻驚天動地。

廚房切水果的動作驟停,林是非心臟都猛然縮緊,忙扔下果盤趕緊出來:“怎麼了?”

“Darling,你怎麼了。”

抬步到達樓梯口還沒來得及拾階而上,眼前就飛過來一道輕盈如風的身影,從三層台階上直往下蹦撲向林是非。

林是非嚇得趕緊張開手臂接住他,腳下都趔趄半步,穩當後教訓道:“星星,不要這樣衝下來,我要是接不住怎麼辦,再摔了你。”

勁瘦的兩條腿緊緊地纏住林是非的腰,對方手掌更是極穩地拖住他的臀肉,摔了誰都不會摔了嶽或。

他沒心沒肺地笑,眼睛亮得灼人:“你會接不住我嗎?”

林是非挑眉:“不會。”

嶽或道:“你會讓我摔?”

林是非認真:“更不會。”

“——啵!”

嶽或捧住林是非的臉重重地親在他的唇上,聲調仍然激昂上揚地喊:“林是非!”

這顯然是有事啊,還是開心的事,林是非心底換算時間,了然,但讓嶽或自己說:“什麼事這麼激動,Darling快告訴我。”

“626分!我好厲害!”

林是非的眼睛跟著亮起,誇獎的話正要張口就來,客廳門口就傳來聲響。

“哇哦,你們兩個是當隻有你們自己在家嗎?”索德斯汀手裡拿著在野外釣魚的小包,以及言蓉清的帽子,“怎麼抱成這個樣子?”

前天嶽或和外婆聊天,多嘴說了句想要吃魚,言蓉清睡得次數多但時間少,最近天又熱,山莊裡的自然野泉很多,有個地方特彆大,很涼快。今早清晨還不到五點言蓉清就出門了,一是為了玩,二是為了釣魚,邊玩邊避暑乘涼。

索德斯汀自然跟上,林倚白最近幾天都在家用電腦和公司的總經理人聯係,聽說兩個長輩出去,怎麼能放心,便跟隨言千黛一起去了。

年輕人不睡是不睡,一睡早上就起不來,想讓嶽或自然醒再自願那麼早出去,難如登青天。

索德斯汀搖頭感歎,故意打趣:“不成體統,不像話。”

僵硬的四肢直到這時才想起回血歸位,嶽或手忙腳亂地從林是非身上蹦下來,臉都紅了,耳垂似能滴血,不敢抬頭,聲若蚊呐地喊:“外公外婆爸媽”

“汀,不要這樣說話,”言蓉清立即製止,“小或容易不好意思,你逗他乾什麼。”

“再說你年輕的時候什麼德行我都不想拆穿你,彆讓我說你的笑話給小輩聽,老丟人了。”

索德斯汀不服,張口就要辯駁我就沒丟人過,特彆紳士特彆有魅力。

便聽林是非皮笑肉不笑地接話:“沒事,我也知道很多,我打算全部講給星星聽。而且說不定有的事外婆都還不知道呢,是吧外公。”

索德斯汀當即把想要反駁的話咽回去,直眉瞪眼咬牙:“小變態,算你狠。”

野生魚蝦交給女傭收拾,當做河鮮晚餐。索德斯汀他們出去帶了帳篷,言蓉清覺得累了可以小憩,逛完整天下來,還精神飽滿沒覺出疲憊。

聽到嶽或的高考成績更是喜上眉梢,把所有能想到的好話都誇了一遍。

幾乎晚十點時,晚飯都吃了兩個小時,言蓉清才說困了,說要上樓休息,明天再聊。

半小時後言蓉清睡下,索德斯汀躡手躡腳地下來,手裡拿著幾份文件類的東西。

嶽或還窩在客廳沙發邊看電視邊像小動物似的摳索零食,一會兒刷了牙就不能吃了,看到索德斯汀大馬金刀地在自己對麵坐下,跟討債似的,他都不敢張嘴啃水梨了:“外公?”

“啪!”

索德斯汀把四份文件拍在中間的茶幾上,手掌前推,很凶很彆扭地說:“這是兩座酒莊、一座山莊、還有一棟彆墅的不動產文件轉讓協議。”

嶽或被水梨噎住,抖著肩膀直咳嗽,眼球都泛起水霧,震驚不定地恐慌應聲:“啊啊?”

“不可思議,你怎麼這麼大方。”上完洗手間林是非將擦手紙扔進垃圾桶,忙給嶽或順背平複他的咳嗽,“無事獻殷勤。”

他低頭解釋給目前還在場的兩人聽:“Darling,外公隻對外婆不小氣,平常都要摳死了,你看你來了這麼久,他送過你禮物嗎。”

嶽或下意識答:“沒”

林是非繼續揭穿道:“不但沒有,外婆送你胸針他還想給你要回去呢,對吧。”

嶽或虛弱地應:“對”他真嚇得不輕,忙擺脫林是非引導他說話的方式,正色道,“外公你是想送我們禮物嗎?我跟小非有房子,不要”

“必須要。”索德斯汀打斷他的話音,強買強賣,“快在上麵簽字,然後咱們現在住的這座山莊就是你的了。”

林是非笑了聲:“沒原因不敢簽。”

“”索德斯汀惡狠狠地瞪這個小變態,明明是送東西,卻還得求著對方,咬牙切齒,“封口費。”

“嗯?”嶽或不解,“什麼封口費。”

索德斯汀直瞪林是非:“不許告訴你們外婆我會中文,以後也不準這麼威脅我。”

嶽或:“”

今天的四份轉讓協議,其中有兩份是當初嶽或與林是非成年生日時,言蓉清跟索德斯汀一起挑選的禮物,隻不過那時他們沒過來,便擱置了。

今天索德斯汀另加籌碼,便是不想服林是非的“威脅”了。

“很劃算。”林是非沒怎麼考慮,“Darling,我簽了。”

“誒,你不要”

林是非下手很快,唯恐索德斯汀反悔似的,而看他寫完“嶽或”的名字,索德斯汀跟著心情放鬆,開心了,然後就聽林是非這大逆不道的主說:“外公,剛才隻是我答應了不威脅你,星星可沒答應。”

索德斯汀:“???”

顫抖的手恨不得要拍桌,嶽或連忙製止林是非,讓他適可而止,哭笑不得道:“外公,我們根本不會說的,你放心好了。”

林是非:“我們會說的,外公你千萬彆放心。”

索德斯汀:“”

“林是非你夠了啊,”嶽或拍他一巴掌,想笑又覺得很不禮貌,忍得辛苦,“你聽誰的。”

林是非老實:“聽你的。”

“那彆再說話了。”嶽或說道,“外公,你聽見了吧。”

索德斯汀放心不少,上樓前還要嘲諷林是非,碎碎念:“怕老公,沒出有出息。”

林是非輕易不逞口舌之快,床下聽嶽或的,床上讓嶽或聽自己的,該聽話時聽話,該叛逆時就要叛逆。

當晚林是非借嶽或高考成績非常不錯為由,把嶽或好一通收拾,美其名曰是慶祝,淩晨三點都沒能去見周公,嶽或差點死在他身上。

八月末眨眼將至,幾人要回國了,九月一號準時報道。

出去住的事早就商量過,林是非沒租房子,直接在央美附近買了棟不大的小彆墅。 B 大跟央美離得近,正常車程半小時,林是非從家裡提了輛車開。

不過上半年他們並不打算每天都回家住,身為新生總要適當地和同學室友混個臉熟。周一至周五住宿舍,周六日回家。

這個提議很不合林是非的心意,聽嶽或說完,他的不開心就表現在了臉上,原本也並不打算鬆口,但嶽或和他商量說:“我報考的專業是中國畫,要經常和厲害的人交流經驗,天外有天不可以驕傲自大。那如果剛開始我就不能跟大家混臉熟,連宿舍都不回,同學根本就不認識我,多不好啊。”

林是非不說話,住宿舍就是要和彆的男生住在一起,嶽或的高中三年從沒和其他人住過,有過兩年室友還是跟林是非本人。

“你趕緊收收你不正常的思想,我初中也是住校的,”嶽或精準猜到他的想法,提醒,“初一宿舍六個人,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你,初二你轉學過來,宿舍裡包括你還是六個人。”

“現在大學是四人間,還少了兩個人呢。”

被懟的林是非無話可說,隻好讓出半步:“好吧。”

“但是我有點不開心,”他委委屈屈地道,“星星要不要哄哄我。”

嶽或親他嘴巴:“要。”

這件事商量完畢,林是非也有事和人商量:“Darling,我們離得不遠,但終歸還是不在一個學校,看不到你我會有點怕。”

“所以就像之前,你一個小時就給我發次消息好不好。”

出國陪外婆的那段時間,林是非每天都會打三個視頻電話查崗,導致嶽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林是非真出國的實感,早習慣了。

他也知道林是非今天這話隻是告知並非真的商量,滿口答應下來:“好。”

林是非道:“開學把課表發給我,我也把我的課表發你。”

嶽或應:“好。”

林是非道:“有什麼要出去野生的活動記得提前告訴我。”

嶽或堵住他的嘴,耐心地一一應答:“知道了,都會隨時跟你報備的。”

林是非道:“有人搭訕,你要立馬說你有家室,老婆叫林是非,就在隔壁B大。”

嶽或笑出聲:“好。”

林是非還想說外麵的世界真的很好,很吸引人,他希望星星不要把目光過多地放在彆處,要時刻收好自己的心。

但今天說得足夠多了,他怕管得太多嶽或會不高興,仍想傾吐的話硬生生壓下,林是非心想慢慢來吧,星星說了會隨時跟他報備,他可以隨時隨地知道嶽或在乾什麼,況且小地球儀的項鏈裡有定位儀,嶽或去哪裡他都能夠知道。

他放下心來,不讓自己想太多。

沒成想三周軍訓過去,正常上課剛半個月,嶽或就跟彆人出去忘了報備。

林是非沒找到人。

作者有話要說:

星星:後媽,謝謝你這麼愛我:)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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