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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能充的燈紅藍閃來閃去,就跟那理發店門口的旋轉燈一樣的配色。那閃著的光也像火車駛往滬城的沿路偶爾能見的路燈。
鐵路咣當,出行的夜晚趙柃側頭看著窗外的閃過的黑影,是山是林木或者鐵網。鐵路上來來回回全是綠皮火車,咣當咣當的聲音和震動讓趙柃覺得熟悉。
早些日子,周廣乘接到叔叔的電話要他要是離開了場子就飛去美國當出版社翻譯。叔叔這個大老遠打來的電話也確實讓他又開始想到這個問題。他現在也基本上是下一批在職工名單之人,以後做什麼他總得想好。
汽修工還是翻譯其實都不糾結。不過聽著趙柃要寫小說,那這總歸是有一個可能性,他還挺想幫她翻譯作品的。隻是他現在覺得這些事情沒必要提前先說出來,說的太早了反而像是在催她一樣。
這輛綠皮車是終點站滬城,趙柃躺在臥鋪上睜著眼睛看著窗板,她沒能久睡,車廂裡又是呼嚕聲又是臭腳丫的味道,售票員拿走她的票給了個鐵片,反正到點會來找她。
火車咣當的聲音五點準時叫她,她睜眼翻身往外看,看見天邊一道金紅色,像是一條緞帶又像是河。
她抬起手,觸摸窗戶,這年頭的窗戶還能從下麵拉上去打開。她曾經小時候坐硬座的時候,都是被媽媽從窗戶裡塞進車的,一點不擔心自己趕不上車孩子自己北上了一樣。也是如此她現在一個人重走這些時光也是一個人。
她翻身從中鋪下來坐到綠皮臥鋪靠邊的椅子。她打開點窗戶,手放在窗戶邊感受到指尖是濕潤的氣息,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有拉扯開的鋼絲線,想到曾經看到的事情,她又默默的收回了手。
就誰想到她這剛從滬城出來又要回去,趙柃又閉眼坐在那裡,還有好幾個小時才到地方,她找了找自己的杯子牙刷,去洗漱一番,又晾了一大杯熱水,而後才打開門梢,靜坐在椅子邊。
周廣乘從另一個車廂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盯著杯子坐在那。這會快五點半了,夏天亮的快,眼瞅著車外的天越來越亮。
他看著人坐在那發呆也就找了找自己的杯子,車廂接口全是吸煙的,他抽完煙站那晾了好久味道才走回來,但眼瞅著她捂著鼻子,周廣乘又不敢往前走了。
過了一會,他才坐在趙柃的身邊,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她抬頭看了周廣乘好久,才伸手放在他麵前,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周廣乘就很順手把口袋裡煙和打火機給她。
趙柃取了一根煙,已經自動自覺地點好煙,而後起身走到了車廂接連處,站在某個地方盯著煙燃儘。
……
她口袋裡揣著mp3,算是這個時代非常時髦的東西了。走前原主還替她跟父母說的挺認真,要去南方小鎮潛心創作,滬城太繁華讓她靜不下心來。
這好的很,落腳奧溪市都沒幾天,又回到滬城了。不過這一次是周廣乘請她幫忙,也是她自己有事情需要回滬城。
路上她跟父母打了個電話。
趙柃說:“媽媽,雜誌社找我,我回滬城了。”
對麵好像捂著話筒:“雜誌社?你什麼時候投的稿子?”
“沒有投稿子,是個翻譯的活。”
“你還會翻譯,我怎麼不知道。”
趙柃笑了聲,說:“說明你不了解我唄,我什麼都會。”
也是巧哦,原主的父母倒是跟她的父母生的一樣。雖然照顧小孩也願意支持孩子的一些愛好,但多是資金的支持,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特彆的幫助。趙柃覺得這沒有什麼的,但是原主卻是因為這個事情難過了好些日子。
“行行行,會的多也好,那你是回家住嗎?”
“不回……”車過幾個隧道,手機的信號就開始斷斷續續的,等她再出隧道電話都已經掛掉了,隻有短信說讓她等到了滬城再聯係,反正家裡先打掃好了。這個時候手機打電話還是挺貴,而且短信也是一毛錢一條,依然是很貴。
到地方再聯係就到地方再聯係吧。
趙柃把手機塞回口袋,心裡盤算著回去得找個網吧,給mp3裡的歌曲換一換。不知道mp4哪年出來,她還挺懷念小屏幕上看電子書的感覺。
……
“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就不能把錢存存折裡帶回家,非…現在怎麼辦,什麼都沒有了。”
趙柃想要往回走,就聽到隔壁車廂有人壓低聲音在說什麼,她正打算離開,還沒轉身。對方的話就卡著一半沒說了,顯然對方看到了趙柃。
這看著對方瞅她的眼神,明顯這個事情好像不太簡單了。趙柃在想自己應該是個什麼表情證明自己跟這個事情沒有關係呢。
但回想起剛才的對話,她再看看對方的眼神,似乎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方不會是誤會她了?還是不樂意看她聽到了這些?
趙柃醞釀了一下,她還沒說話,周廣乘走過來拉著她袖口就帶人走了。兩人走了好幾步離開那裡,他才在她耳邊說著要注意一下。
“注意什麼?”她語氣平淡,還在回憶自己聽到了什麼。
周廣乘低聲說了抱歉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那個人應該是帶著打工的錢回家,都取出來帶在身上。”
趙柃啊了一聲,她好像知道是什麼情況了。她頓了一會兒,才道:“是不是因為異地取款需要手續費?他才自己帶著錢在身上?”
周廣乘站在一邊側身給彆人讓地過去,聽了她說的話點點頭,說:“這個事情也挺難的,有乘務員幫他,你就當不知道也不要湊過去了。”
趙柃點點頭,一般這樣情況身上帶的錢都不少了。但是對於她而言,如果遇到了,也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事情。
“是不是你知道什麼?”
“啊?”
趙柃和周廣乘剛說完,剛才的那個人就走過來看著趙柃問著這個事情,對方似乎覺得她一定是知道什麼,問事情的時候也是非常的直接。
“跟我有什麼關係?”趙柃看著他忍不住反問。
“你剛才就在我們邊上偷聽不是嗎?”
“我偷聽?”趙柃有點好奇對方為什麼這麼說。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你就承認了,把該還我的錢還給我就行。”
“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有時間找我這個不知情的人,沒時間去找真的偷你錢的人嗎?而且你不說我都不知道是你的錢不見了。”趙柃很冷靜看著對方,又繼續,“我說你就是在瞎折騰吧。”
“什麼瞎折騰?就是你。”
趙柃看著對方的表情,咬著唇瞪著她,不停她解釋也不給她解釋機會,一口咬定就是她,想要讓她來為這次的事故負責。
甚至想要拽著她的胳膊不讓走,但礙於站在她身後的個子高大的周廣乘不敢動。幾人就這樣無聲拉扯,也不知道是不是緣於實在無心解決這個事情,總之半晌過後,對方才說:“就是你,你快把錢還給我吧。”
趙柃聽明白了,這要是真丟錢了也是個思維邏輯的主。要是沒丟錢,那就是個想要訛她錢的家夥。而後她在看著對方的表情也是沒什麼情緒,再跟對方說話的時候也是語氣平淡。
“我不是很理解,你的事情如果是真的為什麼不去乘務員那說一說,找乘警幫你呢?還是你就要這樣當判官把奇怪的名頭怪在我頭上嗎?”
對方又一張口,喉嚨堵著,他清了清嗓子說:“我看就是你,所以我得先抓著你。”
“你哪一站上車的?”
“恩平站。”恩平站在奧溪前四站左右,她在的這列是臥鋪車廂,而再往前就是硬座車廂。這人一直是在硬座車廂帶著。
“你上車之後就沒有把東西放在位子上人離開的時候?”
“沒有。”
“那沒有打盹沒注意包裹的時候?”
“沒有。”
“難道沒有人跟你說話,故意吸引你的注意?一般這個時候你隻要注意力被吸引,就有人能偷走你的東西,就像現在你在不回去你的東西也得被人拿走了吧。”
對方聽到這像是卸了氣一樣的蹲在地上,逐漸清晰的嗚咽聲證明他在哭。趙柃也看不懂這是什麼情況,但很快那人站起來走回去,回去的路上還不斷的抹了幾下眼睛:“……我哪錯了?為什麼丟錢的是我。”
有人說他自己拿著存折回去不是就沒有這個事情了。但趙柃也也猜到是異地取款的手續費,這人也就是想省幾個錢。
“你再好好想想,這離下一站還有很久,至少你報乘警幫你找,不然你自己是沒有辦法查的。”
趙柃最後看著人走了忍不住叮囑一句,但也看到了硬座那邊有好幾個人惡狠狠看著她的眼神。
她沒有在說什麼,反而是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