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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獻給奸臣後 戎酒 78855 字 2024-04-26

第31章

方才還歌舞升平的房間之中, 燈火滅了一盞又一盞。

皇帝親臨麵見盯上的美人,被?壓製在朝臣暖榻上。

燕程擔心血氣方剛的司延會對雲皎皎動歪心思,賞賜的五六個舞女如同擺設, 絲毫阻止不了虛與委蛇的亂臣賊子閉緊房門,為所欲為。

綿密的吻纏得她躲避不及,又被?拽了回?來?。

雲皎皎眼角沁著水霧,顫顫的喚他,“司延……”

嘶啞的聲音帶著破壞欲,“既讓我替你喝酒, 我喝了的後果,自?己受著。”

她被?他嗬止住, 一雙水眸驚懼不安的望著他,一句話也不敢說。

司延濃稠如墨的黑瞳,硬生生盯著她看了許久, 見她毫無準備怕得渾身驚顫,眼尾泛紅, 那可?憐樣跟上一回?哭之前一模一樣。

司延眉頭緊鎖, 陰戾的眸色攪亂幾?分,撐在兩側手臂青筋一點點隱忍到暴起。

最?後合攏她雙腿,壓著最?後的耐性,“不許哭。”

雲皎皎像是得了什麼減輕懲罰的信號, 纖細的手指扯住床單,一點點絞緊纏在指尖。

纏得指尖都浮起一層豔紅, 抖個不停。

她逃無可?逃,心被?吊在半空之中鞭笞, 喉間抽噎被?她有?意忍住,變成綿綿悶啼。

好可?怕。

屋內的溫度將她翻來?覆去的灼烤著, 渾身上下的力氣都在被?壓製的過程中消散殆儘。

結束片刻後,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或許是睡前的瘋狂太過於極致,她的夢境稍顯溫馨。

她夢見了盛夏的冷宮,清涼而舒適。

她似乎最?愛在冷宮庭院裡坐在躺椅上曬太陽,懷裡抱著一把佩劍劍鞘。

一偏頭就能看到一個身姿挺拔的俊秀少年在院子裡練劍。

嗯,她身下的躺椅好像也是他做的,這院子裡的所有?,都出?自?他的手,給她在冷宮打造了一個小花園。

少年觀察敏銳,幾?乎是在她看過去的同時,耳根開始詭異發紅,劍尖偏開有?些?不穩。

不過兩個回?合就收了手,朝她走回?來?。

她問:“你不練了嗎?”

少年氣息略低的應了一聲,不多言語,直接伸手去拿雲皎皎懷裡的劍鞘。

她纖纖玉指還握不全劍鞘,手指被?劍鞘抽出?的動作磨得微微泛紅。

這樣一個細小的抽離動作,少年卻突然頓了一下。

雲皎皎隻覺得一股灼熱的視線落在她手上。

少年渾身上下的氣場都變得都有?些?古怪,隻輕輕一句誇獎,“公主的手很?好看。”

她很?是開心。

手上被?過度揉捏的細微酸脹莫名襲來?。

雲皎皎半夢半醒間睜開眼睛,自?己已經被?抱到了沐浴間,仍舊窩在男人懷裡。

迎麵看到了自?己的蔥白指尖上,被?男人手中的帕子一點點擦拭掉汙漬。

指尖微涼。

雲皎皎茫然的盯著被?弄臟的手指。

忽然耳邊一句,“皎皎的手,很?好看。”

雲皎皎心下一驚,錯愕的抬頭,正正好迎上司延晦澀不明的黑瞳。

他看著她眼底光色再一次變得渾濁。

雲皎皎完全不能將夢裡那個清風明月般的少年和眼前人聯係在一起,但偏偏他們同時出?現?有?一股詭異的可?怕和契合。

雲皎皎略慌張的推了下著司延,似乎也想要甩掉那股可?怕的感覺。

司延手裡乾淨的帕子重新包裹住她纖細的手指,“彆亂動。”

雲皎皎不沾陽春水的手指綿軟無比,看著他擦乾淨後立馬抗拒的推搡他,“我自?己,我自?己來?。”

頭頂傳來?男人略低的疑惑,“確定自?己可?以?”

“我可?以,你出?去。”雲皎皎推著司延放自?己下來?,叫他出?去。

司延回?到外?間,屋內燭燈昏暗,將他整個人的輪廓模糊了起來?。

他默不作聲的倒了一盞涼茶,垂眸之間,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剛剛小公主白皙瑩潤的手指再次浮現?在腦海中,他肖想過無數次的畫麵從現?實中對上。

所謂染指。

司延拿起茶盞,泛涼的茶水順著咽喉流淌而下。

他喉結重重一滾。

沐浴間內,雲皎皎從夢醒後那股奇怪的感覺中脫離出?來?,赤足踩在地毯上,走了兩步,頓時覺得腿上火辣辣的疼。

借著微弱的燈光看了一眼,果真破了皮。

她二話不說進了浴桶,可?不論怎麼清洗,還是覺得她身上屬於司延的氣息揮之不去。

雲皎皎略顯無措的坐在浴桶中,心口塞澀。

一想到剛剛的境況,還是心有?餘悸。

她未經事,到底是不知道不做到最?後一步,還能有?這樣多的方式消解。

但到底是她答應的司延,早該有?所準備,如今也沒什麼好委屈的。

就當是一換一,當初她從燕程和他之間,先選擇他做緩兵之計,借著他的手替自?己擋一陣子燕程,幫忙找到自?己逃離京城的途徑,她……她給他點補償。

雲皎皎咬緊唇瓣,身形縮入水中。

春日綿綿細雨又下了幾?日,天氣漸暖,遠眺安京城開了零零星星的春花,可?相較於往年,還是稀疏的可?憐。

年前大亂加上新春雪災嚴重,即便年關朝廷貼補,但治標不治本,開年街市同樣無比蕭條。

寂靜之中,武雲侯府後院大門被?重重推開。

衛軻看押著兩個鎖鏈纏身的古侖刺客進門,推進了附近的一間柴房。

柴房門關上,衛軻直接砍掉了兩人手腕上的繩索。

兩人剛剛鬆開繩索,就聽到暗處一句,“回?來?了?”

他們一驚,回?頭看到司延坐於上位,手裡正擦拭著一把琴,動作間還能碰觸細微的琴音。

李隋和許義立馬行禮,“侯爺。”

“今日上朝,我已經跟陛下談妥了,你們挑一個時機,假裝從京城逃出?去。”

李隋抬起頭看向司延,“侯爺可?是有?下一步計劃?”

“我與陛下說,讓你們帶著朝廷準備捉拿雲珩的消息去古侖,朝廷跟蹤你們從而探查到雲珩的下落。”司延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琴弦上,隨意的撥弄了兩下,“但跟蹤這事是咱們的人辦,不會有?人跟著你們。我幫你們斷了後路,有?的是借口與皇帝交代。”

“此番行刺已經將古侖國主從暗處架了出?來?,他們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司延頭都沒抬,閒散話語間危險氣息愈濃,“下一步,你們去跟古侖國主談,是選擇與我們共事,還是在得罪大燕之後,再多我們一方敵人。”

衛軻將手裡一封信箋遞給李隋,許義接過來?,“屬下領命。”

司延安排的這一場行刺,燕程已經開始懷疑古侖與雲珩勾結,不論古侖說什麼,大概率不會改變燕程想要收拾他們的想法,古侖彆無選擇,隻能選與他合作。

趕鴨子上架是卑鄙了些?,可?惜好用,他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司延又撥弄了下琴弦,“瞧瞧這琴,好看嗎。”

司延話題轉變太快,還在緊張謀劃情緒裡的兩個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李隋茫茫然說了句,“好,好看。”

“太久沒打琴了,手生。”司延思索片刻,“院子裡花開了一些?,你們說是拿小蒼蘭熏還是丁香熏?”

李隋和許義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他們一群舞刀弄槍的漢子可?從來?沒了解過什麼花,更?沒想過司延沾血的手會去熏花。

司延淡淡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小蒼蘭吧。”

他說著抱琴起身,“你們挑好離京的日子,告訴我一聲就成。”

兩人頗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司延離開。

衛軻也沒有?多言語,關上了房門,出?院子看見東漓,隨意叮囑了一句,“看好了。”

“是。”東漓應聲,看著衛軻離開後,轉身進了院子。

李隋聽見院子裡有?人進來?,警惕的起身走到門口,“誰?!”

“李叔。”東漓壓低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是我。”

李隋和許義聽見東漓的聲音,麵麵相覷,立馬將房門打開。

三人本就同是雲珩的部下,經亂再次見麵很?是激動。

李隋和許義忙將他帶進屋。

東漓忙問他們,“你們與殿下一同北巡,殿下可?好?”

兩人沉默了下,搖頭,“北巡遇刺,把我們和殿下衝散了。”

東漓眼底帶過一絲失落,很?快便又調整好情緒,“對了,你們可?知公主如今境遇?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公主離京。”

三人迅速將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交換了一遍。

與東漓投奔司延不同,李隋和許義是北巡流亂後被?司延搜羅在一起的。

他們倆從前跟著雲珩見過幾?次司延,雲珩與司延的關係並不好,但到底是同一陣營,不至於你死我活。

如今想反燕,司延是唯一的機會。

許義很?是激動,“先前公主失憶受製於顧家,我們無從來?往,但若是公主如今神?誌清明,我願意隨時從司延身邊倒戈,聽命公主。”

不論如何,相比於司延,雲家人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子。

“如今正好我們有?離京的機會,若好好籌謀一番,多半是可?以帶公主離京的,這與司延的籌謀也並不衝突。”李隋冷靜下來?分析著,“這也不算倒戈翻臉,最?好也不要和司延樹敵。”

三人達成了共識。

東漓小心翼翼的離開了院子,安安靜靜的在院子裡值守,多看了一眼後院那間閣樓的方向。

閣樓窗戶打開,窗前的桌案上多了幾?本藏書,都是阮家送來?的。

雲皎皎手執書卷靠在窗前,接著淺淡日光看著。

她問過阮知韞,她的冷宮十?年身邊的那個溫柔又體貼的少年到底是誰,為什麼總夢到他。

阮知韞回?信說,當年先皇關於冷宮的消息封鎖的格外?嚴密,顧欽的確常年跟在雲珩身邊伴讀,能借機時常來?往。但顧欽必定也是要受限製的,隻能說偶爾接濟,並不可?能日日與她相處。

雲皎皎一時半刻也不能確定,那個人真實存在,還是說是顧欽為了籠絡她,編造的假象。

但到底不是當前最?要緊的事,要緊的是,她的離京安排。

她正想著,支芙從外?麵敲了下門,“姑娘,侯爺叫的醫師來?了。”

雲皎皎放下書卷,往門外?看了一眼,“讓他進來?吧。”

房門推開。

山周從外?麵進來?,朝著雲皎皎行了一禮,“姑娘。”

雲皎皎起身,繞過屏風走到外?間,“有?勞先生。”

“姑娘客氣了。”山周朝著旁邊座位示意,打開了自?己的藥箱,“其實失憶這等?疑難雜症,一般情況老夫是不好做的。”

但誰讓司延給的太多了。

“但誰讓我們有?緣分呢。”山周笑嗬嗬的給雲皎皎診脈。

“雖然我也想儘快恢複記憶,但我近來?看書上,有?些?情況失去的記憶,是不回?轉的。”

“確實如此,”山周試著雲皎皎的脈象,“但也不是沒有?恢複的可?能,隻是需要機緣或者時間。”

“所以於我而言,不可?能非要等?想起來?再去做事。”雲皎皎想得很?明白,“我其實更?想要查到失憶的元凶,比如說吃過什麼東西,或者用過什麼藥物會讓人失去記憶。”

“這等?藥物其實也並不是一吃就能忘了所有?東西。”山周能診出?來?她的體質,“到底姑娘是生過重病的人,這場病起碼數月,時間太久,很?多藥物都可?以做到,不好溯源。”

雲皎皎聽出?來?,短時間內的確很?困難清查,她思索片刻出?聲,“那先生知不知道,有?沒有?可?以讓誰忘記一個人的藥。”

“一個人倒是有?點難,除非用一些?巫術。”

巫術還是不要輕易用了,“那短時間失憶呢,比如兩三個時辰就好的那種。”

“這倒是簡單。”山周翻箱倒櫃的找著,很?快就翻出?來?了一個小瓷瓶,“這隱靈粉,是可?以短時間失憶靜心的,通常是初入佛門無法靜心養神?的人,問我要的多,大約3個時辰就會好,不傷身體。”

“給你了。”山周很?是大方,“姑娘的情況,我還會繼續去查醫典,有?情況老夫會及時來?與姑娘聊。”

雲皎皎接過來?,“多謝先生。”

山周連連擺手,打開房門之時,正好碰上了來?送琴的東漓。

山周讓開,東漓略不自?在的進門,“姑娘,這是侯爺給您備的琴。”

“琴?”雲皎皎有?些?意外?,“他怎麼想著給我送琴?”

雲皎皎示意東漓放在旁邊,剛一靠近便能嗅到清淡的蒼蘭花香,蠶絲琴弦,琴麵光潔,看得出?是一把好琴,市麵上應當價值不菲。

雲皎皎摸著琴弦,發出?一陣悅耳音色。

“怕是要可?惜了他的心意,”她站直了身子,“我這邊已經可?以了。”

是,她當初問司延要的三個條件,沒有?一個不是在為她離京做準備。

就連那個藥,都是為脫離司延才要的。

第32章

東漓壓低聲音, “我與李叔碰麵,他們也在府裡跟隨司延,但可隨時聽?命公主, 等他們離京便是最好的機會。”

“等我們商議好日子,便?來告知公主。”

“一切小心。”

兩人簡短對話之後,東漓就離開?了房間。

他看外麵並沒有司延的影子,謹慎離開?。

支芙端著山周給開?好的補神茶飲進來,冷不丁看見屋裡的琴,不由得很是新鮮, “好漂亮一把琴,這是主子送來的嗎?”

雲皎皎應了一聲, “你與他說過我喜歡琴?”

“沒有。”支芙搖頭?,將茶飲放在桌上,“估摸著是主子聽?說姑娘你總是去要琴譜, 覺得你悶了吧。”

雲皎皎坐下來,撐著下巴, 手指摩挲著琴上雕刻的一隻蛟龍, 安靜的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閣樓小院子裡傳來一陣匆匆腳步聲,殷芳追著顧欽進了院子,聲音有些大, “你說你這孩子,非得較什麼真, 我覺得寧國公跟隨太子殿下也沒什麼不好啊。”

雲皎皎偏頭?看向樓下。

殷芳大抵也覺得自己?聲音過大,收了收聲, 小心的環顧四周,也跟著進了屋。

雲皎皎靠近窗口, 隱約能聽?到?兩句。

顧欽聽?起來很是生?氣,“陛下那麼多兒子,如今太子與桓王分庭抗禮,太子此等草包,不得民心即便?沒有桓王也遲早要被趕下儲君之位。”

“寧國公說的沒錯啊,就是因?為他草包才好控製,桓王那等聰慧,日後他得勢,還有你我什麼事?”

顧欽長歎一口氣,“這做事不能隻看表麵,跟隨太子是好利用,但萬一陛下懲處很容易波及到?我們頭?上,寧國公年七十,是覺得自己?活不長了所以才如此急功近利嗎?”

“你這是什麼混賬話?”殷芳嚇得忙關緊門窗。

“罷了,與你們說也說不明白……”

後麵的談話聲被關上的門窗壓低阻斷,沒再能聽?見,但隱約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雲皎皎眉梢微揚。

她記得顧欽原本是想跟隨桓王的,看來寧國公一家與他意見相左,想要跟隨太子。

這樣顧欽做什麼,寧國公就不是助力,而?是絕佳的壓製阻力。

顧欽這門婚事,先是她挑撥了寧婉玉,再是與寧國公意見不合,倒是比她起初計劃的要來勢洶洶。

這是誰的手筆,其實很好猜。

雲皎皎扶著琴弦,垂眸看了許久那隻蛟龍。

司延倒是比她想象中要說話算話。

不如她走之前,再送司延一份人情?,也給自己?壓一份籌碼。

樓下,顧欽將自己?關在房間裡。

手裡煩躁的翻動?著文書資料,看得頗為頭?疼,索性扔在了一邊,摁了下眉心。

清泉溪流般的琴音絲絲縷縷從?閣樓裡流淌而?出,顧欽摁壓眉心的動?作頓了一下,連氣息都一並停住。

音色流暢與春日安寧相襯,猶如浮世?繁華中恬靜的微風抽離,拂過世?間萬物?,包括他焦躁不安的心。

顧欽下意識的循聲而?望,起身出去探尋,最後停在了閣樓回廊裡,看到?了窗口邊初初綻放的海棠花。

而?海棠花後,是明媚正盛的翩躚美人。

顧欽並不知道雲皎皎還會彈琴,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樂曲結束都沒回過神來。

直到?和雲皎皎望過來的視線相撞,他才匆匆移開?視線。

雲皎皎似是嚇了一跳,隔窗而?問,“你幾時來的?”

顧欽神色不太自然?,“剛,剛來沒一會兒。”

雲皎皎打量了他片刻。

察覺到?她探究的視線,顧欽莫名耳根發脹,隨意尋了個話題,“你風寒可好了。”

“早早便?好了。”雲皎皎聲音弱了些,乍一聽?有幾分嬌嗔。

她起身,“既來了,就進來吧。”

顧欽得了許可,慢慢繞過窗戶,走進屋內。

而?此時,停在院外的司延不遠不近的看著顧欽進了雲皎皎的房間。

衛軻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司延的臉色。

這小公主拿著他們主子送的琴,跟前夫打情?罵俏,這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你瞧,”司延話說得雲淡風輕,“她的曲子,聽?到?的人從?不隻有我一個。”

司延離開?了院子。

衛軻跟在後麵,隻覺得身前氣壓低的嚇人。

半晌,聽?到?了足夠陰沉的一句,“付費資源在企我鳥群寺爾貳二巫久義四七今晚,要麼把琴砸壞送過來,要麼把人送過來。”

他親自弄壞。

屋內,渾然?不覺的雲皎皎倒了一盞茶推給顧欽,“就一次沒讓你進我房門,這連著幾日都不來了嗎?”

顧欽聽?出來雲皎皎話語間的依戀,“我,我我這不是怕你生?氣,送的東西你可吃了?”

雲皎皎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輕抿了一口茶,“你是不是要搬離侯府了?”

顧欽聲音低了低,“對,聖上賜宅院,在寧國公府旁。”

兩人之間沉默了許久。

“但是日後,等我安定?下來,我一定?會想辦法……”

“你讓我自己?呆在司延這裡,”雲皎皎打斷了顧欽的話,嗓音發顫,“我很害怕。”

顧欽安靜下來,看著她的眼眶幾乎是瞬間就開?始泛紅,“我知道。”

雲皎皎抬頭?,紅著眼睛看著他,“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司延不敢造次?”

顧欽攥了攥手指。

雲皎皎扯了下他的袖子,“或者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威懾住他?”

“有倒是有。”顧欽眉頭?緊鎖,抬起頭?看向雲皎皎,“從?前我與你說過,我前幾個月跟隨司延辦差的時候,手上有他諸多把柄。這些隻要稟報聖上足都夠他死罪。”

“當前是陛下下旨,讓他看護你,司延必不敢殺你,你隻需以此來威脅他就好。”

“可,你也不告訴我有什麼死罪。”雲皎皎滿眼無措,“他那般精明,一試便?知。你既有證據,那給我看一看又何?妨。”

顧欽猶豫再三,覺得隻是讓雲皎皎看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起身道,“你隨我來。”

雲皎皎跟著顧欽去了書房。

顧欽給她翻看了一部分。

雲皎皎故作擔憂道,“那我要是說了,司延會找你麻煩嗎?”

顧欽安撫著她,“司延如今依附太子,這些罪證,等我跟從?桓王都會一並交給他,他得去找桓王麻煩。”

“你已經與桓王商議好了嗎?”

“是,”顧欽心知她情?蠱在身,人又聰慧懂事,對她並沒太多隱瞞,“不過切勿告訴旁人,日後我可能還是會假意服從?太子。你不必擔心我,照顧好你自己?。”

“好。”

臨近傍晚,雲皎皎才從?顧欽的房中出來。

她前腳剛剛踏進房間,後腳迎麵看到?衛軻未點燈站在她房中。

模糊的男子輪廓矗立在房中,雲皎皎嚇得心口猛地一跳。

衛軻上前,拱手行禮,“雲姑娘,我們主子請。”

雲皎皎好半天才從?驚嚇之中回過神來,不禁腹誹,這主仆倆怎麼都一個毛病。

“是有什麼事嗎?”

衛軻並不多言,“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雲皎皎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隻得跟著衛軻去了司延房裡。

司延的房中仍舊沒有點燈。

四周黑漆漆一片,隻能借著月光隱隱約約看到?坐在上座的男

憶樺

人。

雲皎皎總覺得司延不愛見光,所處的環境越暗他越喜歡。

衛軻朝前麵人拱手示意,而?後退下。

屋門順帶著關上,完全封閉黑暗的環境讓雲皎皎心臟懸起,而?後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怎麼不點燈?”

雲皎皎沒等到?回答,隻走到?旁邊。

她吹起火折子剛要點燈,手腕卻突然?間被人攥住!

她麵前的火光猛地一抖,映在男人輪廓深邃的麵頰上,有一股說不出的陰沉。

司延帶著她的手點著了旁邊的油燈,“曲子彈得不錯。”

雲皎皎眉毛一跳。

司延捏著她纖細的手腕,吹滅了火折子,忽然?一個用力將人抵在了桌邊。

旁邊的油燈猛地一震,嚇得雲皎皎屏氣凝神。

司延視線掃過她的眉眼,“喜歡嗎?”

雲皎皎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薄唇,唇角輕顫了兩下,聲音都跟著壓輕,在隻有一盞燈的屋子裡,格外的糾纏不清,“喜歡什麼?”

“喜歡琴,”司延手掌爬上她的腰肢,滿是不容抵抗的力度,“或者那個人?”

雲皎皎腰身一麻,脊背都後仰弓了起來,她推了一下,“我,怎麼可能。”

她的抗拒反倒換來了更猛烈的壓製。

司延的腿卡在她膝蓋間,眼底陰霾始終揮之不散,“皎皎喜歡點燈,是不是喜歡看著我弄你?”

司延的話跳躍得很快,但總歸不離一個原因?。

他看到?了今天下午,她與顧欽的來往。

雲皎皎剛剛意識到?,接著被司延拽起,順手一推,推到?了一旁偌大的等身銅鏡邊。

她身形不穩,撞在了冰涼的鏡麵上。

她扶穩鏡子,透過鏡麵看見了身後靠近的男人。

雲皎皎回過身之時,司延已經壓到?了她麵前,她後背抵靠在鏡麵上,眼前光線已然?全部被男人遮住。

她並不明白,“我與他曾是夫妻,這你本就是知道的,你之前不是還說你就喜歡他□□……”

雲皎皎的話像是瞬間觸怒了一頭?凶獸,她還未說完,一下子被翻過身來,撐在鏡麵上!

近乎是逼迫她看著鏡麵上的光景,然?後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纏住她的裙帶!

“你,”她的心像是被瞬間纏住,仿佛下一瞬裙帶被拉開?,她會在鏡麵裡看到?極致荒唐的場景,“顧欽書房北側第二個書架,從?下數第二行左邊第三列,是他打算日後檢舉你死罪的罪證!”

司延的手指猛然?停住,劍眉擰緊,透過鏡子深沉的看著她。

雲皎皎鼻音濃重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委屈,“我今下午以琴引他,好不容易幫你套出來的。”

司延的動?作顯得僵硬,大抵是沒敢信,“你,幫我?”

“幫了一個混蛋。”雲皎皎推開?他,沒推動?。

“那你脫吧,反正我都已經是你的了,”她越說越是委屈,“什麼鏡子,就是你把我帶到?外麵去弄給彆人看著,我又能怎麼樣。”

司延就這麼看了她許久,“今日,你引顧欽入房中,就是為了套出他手裡拿捏我的籌碼?”

“為了提防你他早早就跟我說過我們跟隨你的退路,他過陣子就要搬走了,我肯定?要在他走之前知道他都打算怎麼對付你。眼下我們是一路的啊,我犯得著跟他敘什麼舊情?。”

“你當真?”

“假的,”雲皎皎打了下他壓在自己?腰上的手臂,適才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捏出了紅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就是與他敘了舊情?,你且當我沒幫你探過消息就是了。”

司延鈍鈍的放開?手,並沒有過多言語,隻拿過來看著她的手腕。

雲皎皎被司延拉到?旁邊坐在他身上,看著他默不作聲的拿出紅花油,揉著她泛紅的手腕。

他問,“很疼嗎?”

她並不回答,隻沉默了很久。

最後頗為公主氣性的一句,“還鬨不鬨了?”

司延環抱著她,揉著她的手腕,眼睫低垂,像是大老虎熄了火變成了大貓,“不鬨了。”

屋內燈火昏暗,無比寧靜。

雲皎皎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腦海中有什麼畫麵一閃而?過。

“我就說你一句,你何?苦把自己?淋成這樣,還鬨不鬨了?”

少年窩在她的被子裡,嗓音柔弱沙啞, “公主疼我,我便?不鬨了。”

第33章

雲皎皎細細想了一會兒細節, 可偏又?頭疼起來。

算了。

眼下安撫好司延,讓他?放低戒備,誤以為自己一心留在他身邊, 並無?二心,方便她?逃跑才是要緊的。

這個?人情幫他?做好了,她?也算仁至義儘,日後她?終歸還是要回安京和他來往。

深夜,衛軻奉命潛入小閣樓書?房,按照雲皎皎所示的位置, 翻出來了顧欽所拿到的證據。

衛軻簡單的翻看了一遍,打包一並帶走, 拿去給司延。

司延坐在房中,簡單的翻了一遍手裡的證據,心思卻並不在這上麵, “她?睡下了?”

這話冷不丁把衛軻問得一懵,反應過?來才吞吞吐吐的應聲, “是, 雲姑娘回去就?熄了燈,想必這會兒應該是睡下了。”

司延沒?再?多問什麼,將證據放了回去。

衛軻詢問,“侯爺, 需要銷毀嗎?”

“銷毀未必太?打草驚蛇,”司延手指輕點了下桌麵, “顧欽那未必沒?有備份,抄印一份, 這些原樣?放回去。”

“是。”衛軻接了過?來,接著稟報, “山周先?生來了。”

司延嗓音偏淡,“嗯。”

衛軻退下去,換衛轍帶著山周從外麵進來。

山周躬身道?,“侯爺,老夫算下時日,您身體裡的蠱應當已經有藥性了。今日為雲姑娘試脈,我瞧著得這兩?日趁她?蠱成之前,種下解藥。”

司延默許。

山周上前,拿出自己的藥箱,翻箱倒櫃的準備工具。

司延出神了許久,直到刺痛從手臂傳來,他?視線才掃過?去。

碗裡的蠱蟲肆意啃食著滴落的血液。

山周出聲,“雖然雲姑娘的情蠱有望解開,但是侯爺你需要注意,侯爺身強體健,體內的蠱蟲生長要比旁人快上一些,最多不過?這月十五,月圓之日,蠱蟲長成。”

“知道?了。”

山周連連應了兩?聲。

一旁衛轍看向司延,麵容嚴肅,送山周離開,不由得問道?,“侯爺的身體,會因為情蠱有什麼影響嗎?”

“白天正常生活是不會影響的。就?是這晚上……”山周壓低聲音,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你們侯爺還跟那雲姑娘分房睡啊。”

山周左右一想,“這到了十五月圓,可就?不成了。蠱成月圓未同房,對你們侯爺的身體影響才是大。不過?就?在一家府院裡。”

衛轍眉頭緊鎖,看來他?這陣子是得好好盯著這個?小公主。

天氣?漸暖,司延並沒?有限製雲皎皎外出,雲皎皎挑了一個?好天氣?久違的出門采買。

其實她?的前半生一直都在宮中,每日呆的也不過?是那四方院子,極少離宮,對出門也沒?太?多執念。

眼下一出來,倒是顯得格外興奮。

支芙像是獻寶一樣?,拉著她?左看看右看看。

後麵衛轍原本是想要觀察雲皎皎有沒?有彆的心思,不成想最後懷裡抱著一個?又?一個?采買的錦盒。

偏裡麵七成都是吃的。

衛轍實在是沒?忍住,“支芙,你彆老帶雲姑娘看吃的了。”

“姑娘喜歡,又?不是我哄姑娘買的。”支芙敷衍著衛轍,忽然發出一聲驚呼,“姑娘你嘗,這個?春餅也好吃……”

衛轍:“……”

雲皎皎帶著帷帽吃了半路,擺了擺手,“我吃不下了。”

衛轍瞥了支芙一眼,“聽見沒?。”

支芙念念叨叨一句,“又?沒?叫你吃,這麼多廢話。”

雲皎皎正好瞧見一處店鋪,她?隔了一段距離看了一會兒,接著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衛轍推了一把支芙,“彆吃了,快跟上。”

支芙踉踉蹌蹌的跟過?去,發現這是買衣物?的,準確的說是皮質衣物?。

進去時,掌櫃的還在旁邊聊天,“最近京城裡老是有遊士說在京郊安河看見了麒麟獸。”

雲皎皎走進門,店內幾個?人才停下話題,上前招待客人,“姑娘想看點什麼?”

雲皎皎停在皮質腰帶的架子旁邊,隨口問著,“你們剛剛說,京郊見了麒麟獸?”

“嘿嘿,我們也是道?聽途說。”掌櫃笑了笑,看見雲皎皎拿了一個?腰帶,“姑娘真是好眼光,這可是今年新?貨。”

掌櫃上前使勁介紹著雲皎皎手裡的東西。

雲皎皎並未在意麒麟獸的說法,買下來了一隻皮質腰帶,支芙很是好奇,“姑娘怎麼買這個??”

“不告訴你。”

雲皎皎將錦盒遞給衛轍,與衛轍對視一眼,卻發現衛轍身上早早就?被掛滿了,“那這個?我自己拿著好了。”

衛轍見雲皎皎頗為寶貝這個?東西很是疑慮。

剛出門就?給暗衛遞了個?眼色,徹查了一遍這家店鋪。

雲皎皎回了院子顯得心情很好,懷裡仍抱著那個?錦盒,腳步都跟著輕快了許多。

她?走在院子裡,迎麵看見一個?貌美的年輕姑娘站在板凳上,臂彎裡挎著一個?籃子,摘著桃花樹上的花瓣。

那姑娘生的嫵媚風情,讓她?一時間看愣了兩?秒。

她?有些印象,好像是那日皇帝送進來給司延的舞女。

雲皎皎一個?不查,被路邊石塊絆到,身形不穩朝旁邊摔了過?去。

後麵支芙驚叫一聲,“姑娘!”

雲皎皎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嚇得慌忙閉上眼睛。

意料之外的沒?有摔在地上,反倒跌進了一個?香香軟軟的懷抱裡。

雲皎皎睜開眼睛,正好與那舞女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她?手臂正好碰到了一片綿軟,雲皎皎登時耳根漲紅,慌張起身,“抱歉。”

那舞女並不太?在意,反倒笑了,“彆光顧著看了,雲姑娘走路要小心些。”

雲皎皎被她?點出來自己偷看她?,頓時臉更紅了。

“簡燭。我是陛下送給侯爺的……”那舞女似是猶豫了下自己的身份,最後彎起眼睛,“通房。”

雲皎皎是知道?她?身份的,“那日在前院,見過?姑娘。”

“我也見過?你。”簡燭似乎對雲皎皎很是感興趣,“起先?簡燭以為,雲姑娘乃前朝公主尊貴無?比,看不起我等人下人,沒?想到與猜測不符。我倒是有些可惜了,雲姑娘被新?帝定下。”

雲皎皎有些意外,大抵是還從沒?有人這麼直白同情過?她?的處境。

“抱歉,簡燭心直口快,希望沒?有冒犯到姑娘。”

“無?妨。”雲皎皎看著她?彎了彎唇,“鮮少有人與我說這些,我還一直同情姑娘來侍奉武雲侯。”

簡燭聽著她?的話,倒覺得頗為有趣,“怎麼了?”

雲皎皎壓低聲音,“武雲侯太?凶了,若是做夫婿,總覺得會很辛苦。”

“於?我們這些舞姬來說,哪裡還有挑選夫婿的機會,不過?是被人挑選罷了。我倒是還挺喜歡他?英武果敢的,這個?入府的機會,我努力了很久,”簡燭表達得很是直白,“隻可惜我們入府後,還沒?有機會與侯爺接觸,說是侯爺太?忙了。”

簡燭歎了口氣?,“我隻怕,我們在侯府不受寵。日後又?得被發賣到青樓,比起人儘可夫,我寧願是侯爺。”

此番說辭,讓雲皎皎後知後覺的頓了下,“是我狹隘了,還望姑娘可以得償所願。”

“怎麼會。”簡燭笑了,示意了下手裡的花瓣,“今日我打算做桃花酥,若是姑娘不嫌棄,可以送去些給姑娘嘗嘗。”

“好啊。”

衛轍守在院子裡,隻等司延傍晚回來才前去稟報,“今日雲姑娘去買了個?腰帶回來,不知怎麼很是寶貝。”

司延隨意的問著,幫烏雪打理毛發,“怎麼寶貝了?”

“今日一直抱著那個?黑色錦盒,卑職瞧著她?差點摔跤都沒?舍得放手,不知她?有何心思。”

衛轍剛說完,衛軻進門稟報,“侯爺,雲姑娘送了東西過?來。”

司延看過?去。

衛軻手裡正巧拿了一個?黑色的錦盒。

衛轍愣在原地,那錦盒偏就?是雲皎皎今日寶貝了一路的盒子。

衛軻遞上前,“雲姑娘說今日上街,看見有個?很適合侯爺的腰帶,便給侯爺帶回來了。”

司延拿過?來看向衛轍,忽而笑了,“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她?很是寶貝的東西?”

司延一麵說著,一麵打開了錦盒。

盒子裡是習武之人常用的黑色窄長皮質腰帶。

上麵繡了一隻鷹紋,看著針腳細密,應當是今日買回來才繡上去的,旁邊掛了一個?紅色流蘇,極致的黑與紅。

倒是很契合他?的風格。

衛轍麵色一時有些尷尬,“原來是贈與侯爺的,卑職多慮了。”

衛軻接著道?,“雲姑娘說,如今畢竟在侯府屋簷下,出去玩花侯爺的錢,總要還侯爺個?人情。”

司延看著盒子裡的東西,彆有深意一句,“她?最近格外的乖。”

衛軻遲疑著,“興許是雲姑娘如今想開了,覺得侯爺的確是更好的選擇。”

司延扣上盒子放在旁邊,看向衛軻手裡另一個?盒子,“那是什麼?”

“也是雲姑娘送來的,說是簡燭送她?的桃花酥很是香甜可口,送來給侯爺嘗嘗。”

衛軻剛要上前,司延就?製止了他?,眼底意味莫名,“不必了,她?喜歡就?都吃了吧。”

衛軻停下來,“是。”

司延垂下眼簾,輕抓了下烏雪下顎那團雪白的絨毛,“看看,那個?小沒?良心的,即便覺得我是好選擇,也不過?是識時務之舉,還要把彆人往我這裡推。”

烏雪很是舒服,咕嚕咕嚕的伸著懶腰。

司延眸光深了幾分,轉而吩咐給衛軻,“花朝節京中有煙火會,她?近來也悶了許久,去問她?要不要隨我去看。”

“是。”

*

清晨,雲皎皎推開窗戶,太?陽曬過?泥土的氣?息混合著朝露迎風而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撐在窗邊,想來昨日那個?小禮物?,以及她?接二連三的示好,應當都能哄得司延放心一陣。

她?正想著,看見窗框邊上一張小字條。

是東漓送來的,“二月十五花朝節京中煙火大會,趁亂可帶公主離京。”

忽然門外傳來支芙的敲門聲,“姑娘,衛軻大人來了。”

雲皎皎立馬收起字條,回頭看見衛軻進門朝她?行禮,“雲姑娘,花朝節京中有煙火會,侯爺問要不要隨他?去看。”

雲皎皎望著衛軻,目光閃爍,“好啊。”

第34章

花朝節盛會之時正值安京城天清氣朗, 山花遍野,盛會安排在?京郊上?林苑。

山野溪流破冰,入眼?滿是鬱鬱蔥蔥的草木與花樹, 山林之中?是為皇室休沐專建的行宮。

一輛輛華貴的馬車停在山林裡,寧婉玉坐在?馬車上?生悶氣。

馬車邊婢女小聲勸著,“不?成啊姑娘,顧大人要?伴聖駕的,不?便過來。”

“他才六品,伴聖駕缺他一個嗎?都定親了, 該不?會是不?想見我才非要?躲著我,還是說他要?去?陪雲皎皎?”

婢女還想再勸, 忽然被一道溫和儒雅嗓音打?斷,“怎麼這麼大了還要?使小性子。”

寧婉玉看見車簾被一隻手掀開。

顧欽站在?外麵,“好好的遊園會, 不?下來賞景豈不?是可惜。”

寧婉玉臉上?的不?悅適才緩和了些,百般不?情願的搭上?顧欽的手, 從馬車上?下來。

她這才拿出來藏在?袖口的東西, “我是有東西給你。”

一個精致的鴛鴦荷包躺在?寧婉玉掌心,“我瞧著你那荷包都臟了,也該換一個了。”

顧欽動作?頓了一下,看著自己腰間。

那是雲皎皎年關送他的福袋, 上?麵沾了灰塵,他不?知為何?一直帶著。

顧欽笑了笑, “我是用習慣了,勞你費心。”

寧婉玉臉上?浮現些羞怯, “那我們去?看花吧。”

她正要?拉著顧欽走,轉頭忽然看見另一輛馬車停在?了他們旁邊。

支芙從上?麵下來, 掀開車簾,一隻瑩白如?玉的手就搭在?了她手腕上?。

接著雲皎皎身著西子色蝶戲水仙裙衫,秋水剪瞳,瀲灩無比,一下車恰巧與對麵兩人撞了個正著。

雲皎皎深深的看了一眼?顧欽,而後沒什麼情緒的收回視線,叫上?支芙,“走吧。”

寧婉玉莫名開始不?安,回頭看顧欽,顧欽的視線卻也及時收了回來,眼?底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凝重和落寞。

寧婉玉壓下心緒,又重複了一遍,“我們去?看花吧。”

顧欽攔住她,“我們還未成婚,這樣?不?妥,我還得去?陪侍太子,這不?是你父親說的嗎?”

寧婉玉心生不?滿,可聽他搬出來自己父親也無法推脫,“那好吧,你上?次因為隨侍太子的事衝撞了父親,他可還生氣呢。”

顧欽眼?底光芒輕閃,“是我不?懂事,如?今我也想開了。”

寧婉玉偷偷跟了顧欽半路,發覺他當真是去?跟隨太子。

“姑娘你就放心吧,眼?下都定親了,顧大人還能如?何?啊,難不?成他是想抗旨?”

寧婉玉眉眼?微動,“那個雲皎皎眼?下去?哪了?”

“她自己逛著呢,京中?官眷現在?誰敢跟她來往啊,都沒人搭理她。”

寧婉玉聽著這個便放心了。

南豐湖邊,官眷們多在?遊玩捕蝶,或者在?花枝上?掛彩箋紅帶賞紅。

角落裡雲皎皎與支芙在?彩箋上?寫寫畫畫,弄好了之後循著花枝掛上?。

雲皎皎看著四下花枝周圍都有官眷,她隻要?過去?,眾人便都躲開,因而也不?想湊什麼熱鬨,與支芙去?了另一片空蕩的小花園。

這片花園裡多是櫻花樹和桃樹,入眼?一片粉豔。

她一進去?,就看到了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站在?一顆花樹前。

雲皎皎停住,下意識想要?退開,卻忽然被叫住,“姑娘進來吧,在?下這就走了。”

雲皎皎回頭看過去?,那男子看著眼?生,不?過穿著不?簡單,想必也是個貴公子。

男子看她手裡的紅絲帶,“姑娘可是要?掛上?去?,不?如?在?下幫你?”

雲皎皎猶豫了下。

“可是上?麵有什麼不?能看的東西?”

“也沒什麼不?能看的。”雲皎皎將紅絲帶遞了過去?,總歸她和支芙掛不?上?去?,“有勞公子。”

男子輕鬆掛上?枝丫,並?未多說什麼,禮貌拱手,“在?下告退。”

“這公子好教養啊。”支芙欣賞的視線追隨著男子的背影,讚不?絕口,“我就喜歡這般彬彬有禮的。”

雲皎皎並?未在?意,“坐著歇會兒,這邊倒也清靜。”

支芙從懷裡拿出來一個小包裹,遞給雲皎皎,“姐姐做的芙蓉糕。”

雲皎皎接過來,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忽然隔壁院牆上?,一個蹴鞠毫無征兆的飛了進來。

正滾在?她們腳邊。

雲皎皎撿起來看了看。

發覺這個蹴鞠很是小巧精致,上?麵繡著金線,應當是誰家小公子的寶貝。

緊接著不?遠處響起一道稚嫩的小奶音,“那是我的。”

雲皎皎看見一個約麼五六歲的小男孩站在?拐角處,隻說了一聲,就朝著她小跑過來。

雲皎皎將手裡的蹴鞠遞給他。

小男孩彎著眼?睛看著她,“公主姐姐要?是喜歡,也可以送你。”

雲皎皎愣了一下,“你認識我?”

“嗯?”小男孩眨了眨眼?睛,似乎很不?能理解她的話,“你忘啦?你還親過我呢你就忘啦?公主姐姐你到底親過多少個小公子?”

雲皎皎表情頓時精彩紛呈,“啊?”

“好啊你耍賴,白給你親了!”他跺了跺腳,“我阿姐說,男人不?自愛就像爛白菜,我冒著這般風險給你親,你……”

“衛子林!你又跑去?哪了?都說了這裡人多你不?要?亂跑……”衛桃帶著奶娘嬤嬤繞了進來,看到雲皎皎在?這裡立馬停住。

“阿姐,”衛子林轉頭就告狀,“你來作?證,公主姐姐是不?是……”

衛子林話還沒說完,就被衝上?來的嬤嬤捂住嘴巴,“哪裡有什麼公主姐姐,不?許亂叫。”

“衛子林你膽子大了,”衛桃避開雲皎皎視線,上?去?就拎起他的耳朵,“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跟不?熟悉的人講話。”

衛子林嘴巴得了空,開始頂嘴,“怎麼不?熟悉了,她還說我生的好看,等我長大要?嫁給我呢。”

還沒說完,衛桃對著他屁股就是一腳,“做什麼夢呢?”

衛子林捂著屁股哭著,“嗚嗚嗚,看來不?止答應了我一個。”

衛家人匆忙離開了這邊,衛桃大約是走的快了些,腰間的紅絲帶掉在?了地上?。

雲皎皎動了動唇,本?想叫人,但聽到了衛桃出去?與外麵人的對話,“彆進去?了,裡麵晦氣。”

雲皎皎收了聲。

她隻起身,走上?前撿起紅絲帶。

卻突然看到上?麵寫了一句,“晚戌時上?林苑東南出口有匹馬可助你離京,皎皎莫怪。”

雲皎皎心口一震。

她記得,她之前在?寧國公府探到的消息,她閨中?與阮家衛家姑娘交好,衛桃興許是與阮知韞有所聯係得知她有意離京。

“姑娘你彆聽他們的,”支芙憤憤不?平的聲音響起,“一群趨炎附勢的小人。”

“無妨。”雲皎皎不?動聲色的拿著絲帶,“我有些累了,我們回去?馬車上?吧。”

“我也覺得這沒什麼好玩的,”支芙湊上?前,“我今日可帶了許多好吃的呢,走,我們回馬車上?吃,今日就當出來曬太陽等晚上?煙火也好。”

支芙走在?前麵。

雲皎皎略略掀起袖子,手腕上?綁著離京前往古侖的路線,以及能夠聯係人的信息,而後將絲帶一並?纏在?了自己手臂的牛皮卷軸上?,打?了一個結。

用過午膳,支芙躺在?支起的躺椅上?曬太陽午休,雲皎皎坐在?馬車裡,重新?鋪開那張古侖地圖。

輕輕描了一下今晚準備離開的路線。

恰好上?林苑就在?京郊,完全不?懂擔心京城禁軍巡視,這是她逃跑最好的機會。

隻等晚上?她取了馬一路西行,去?上?林苑西南側等李叔和許義他們來彙合就可以走了。

李叔他們身上?帶著與古侖國主商談的信件,如?果路上?順利,應當不?出七日就能迎上?古侖國主。

這是她距離離開最近的時機,雲皎皎心下略略激動,在?馬車裡多少坐不?住。

她掀開馬車車簾,入目即是上?林苑廣闊無垠的山林春日。

陽光洋洋灑灑的落在?她臉頰上?,細密的絨毛都泛著微光。

不?遠處幾個少年跑回自家馬車邊取弓箭,“多拿點,我看見好幾隻野兔。今日晚些時候,咱們還能烤肉吃。”

“誒,我聽說安河附近有麒麟獸出沒,要?不?要?去?看看?”

“我早就聽說了,今日趕巧過來,走走走。”

雲皎皎又聽到了這個傳聞,扶著車門也沒當回事。

畢竟史書上?,新?朝建立之後,都會放出類似的傳言,讓人以為這是天意。

皇家以神話籠絡民心,並?不?在?少數。

雲皎皎從馬車上?跳下來,四處看了看。

她若是日後趕路,多少得有點東西防身,今日踏春之日許多人家也都帶了弓箭,準備去?捕獵。

她細細觀察了一番,先將侯府看守侍衛支開,而後選了一家弓箭多的人家走了過去?。

那戶人家估摸著正好回來收拾東西,也準備去?獵一些野味。

雲皎皎停在?男人身後,微微行禮,“這位公子。”

男人聞聲回頭,雲皎皎愣了下。

正是剛才幫她掛絲帶的人。

他很是自然的笑了,“是你啊,這麼巧。”

雲皎皎彎了彎眼?睛,“我也沒想到一日見公子兩次。”

“還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我是瞧著大家都去?打?獵了,一時好奇,但手上?也沒有弓箭,能否問?公子借一把。”

“自然是可以。”男人很是痛快,掂量了一下,遞給雲皎皎一把輕便的弓和短箭,“不?過姑娘還是小心些,彆傷著自己,也彆跟那一群毛頭小子一起,他們射箭沒個準頭也不?知輕重。”

雲皎皎聽著他的叮囑,笑了,“多謝公子提醒。”

她拿著東西正準備回去?,忽然旁邊跑過來了一個小廝,“三殿下,陛下叫您過去?呢。”

“好,我這就去?。”

雲皎皎瞬間愣在?原地,錯愕的看著他。

他是桓王?!

第35章

燕沛之對上雲皎皎震驚的視線, 到沒?有絲毫架子,也沒?有糾結什麼身份和她的反應,“抱歉姑娘, 在下失陪。”

雲皎皎後撤了幾步讓開位置。

直到燕沛之離開,她才緩過神來。

她總是聽說太子與桓王分庭抗禮,不相上下,下意識以為太?子與桓王屬同類人,可怎麼也沒?想到桓王是這個樣子的,身上都?沒?有親王禮製的衣袍, 看著跟尋常人家貴公子一樣。

雲皎皎心情複雜了?些,還是先抱著東西回了?馬車。

司延的馬車很是寬敞舒適, 能容納五六個人在車裡?休息,後麵還有一張小?床,便是在野外過夜也沒?什麼問題。

京中權貴出來踏青, 多半都?是這樣的馬車。

倒是也方便雲皎皎藏東西,她將弓箭藏在了?偌大的馬車角落縫隙裡?, 順便蓋上了?旁邊的被子遮蓋住。

等準備完一切之後, 她才坐在馬車邊,有意無意晃著雙腿等待日?落。

上林苑裡?,燕程帶著宮眷與百官敬拜完花神出來,前往行宮歇腳。

皇家子嗣在園中遊玩, 男子則更偏向?於趁著春日?騎射捕獵,燕淞翻身上馬, 遠遠瞧見燕沛之從外麵趕過來,進了?行宮, 臉色立馬沉了?下來,“父皇又叫這小?子做什麼?”

燕淞怎麼想怎麼不放心, 正?要翻身下馬,迎麵看見顧欽走了?過來,“聽說陛下是對安河附近有麒麟獸出沒?很感興趣,所以叫桓王殿下過去問問詳情。”

“麒麟獸,”燕淞眼睛轉了?一圈,“這個孤近來也聽說了?,怎麼不問孤?”

“臣以為,陛下是否跟桓王打探消息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如果殿下能在桓王之前找到麒麟獸進獻給陛下,想必是比桓王殿下更得聖心。而且日?後也可以說祥瑞照儲君,太?子殿下您是天意所定。”

燕淞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是啊,愛卿所言極是!”

燕淞迫不及待的催動身下馬匹,叫上了?身邊的侍衛,“走!隨孤去找麒麟獸!”

篤篤馬蹄聲絕塵而去。

顧欽站在原地,眸光變幻莫測。

日?頭西斜,天色一點點暗了?下去。

夜晚歡聚篝火漸起,司延身處僻靜山林裡?,抱劍而立背靠在一顆櫻花樹下,骨節分明?的手指上纏著雲皎皎掛在樹上的紅絲帶。

上麵娟秀小?字簡潔明?了?,“河清海晏”。

他麵無表情的勾了?下唇,指尖摩挲著柔軟的絲帶,紅豔貼在男人粗糙的手掌肌膚上,帶著說不出的噴張感。

烏雪在花叢中打滾,衛軻找過來時?,它便警惕的站直身子,朝著衛軻的方向?看了?過去。

衛軻走到司延麵前,“侯爺,衛將軍府小?公子失蹤了?。”

“衛小?公子,”司延劍眉輕蹙,“將軍府上報給陛下了?嗎?”

“今日?陛下正?高興著,他們想著興許是小?公子貪玩,沒?敢聲張,正?在自己找人。”

“顧欽才隨侍太?子幾日?,就忍不住了?。”司延漫不經心的說著,重新將雲皎皎的紅絲帶掛在花枝上。

“眼下太?子已經聽從顧欽的諫言,帶了?一批侍衛去‘捕麒麟獸’了?。”

“想到顧欽會設計拉太?子下水,倒是沒?想到顧欽能拿孩子下手。”

衛軻凝眉,“我們要做什麼嗎?”

“他們捕食者自相殘殺,我們需要做什麼?”司延神色很淡,“和我們有關?係嗎?”

“明?白。”

司延看著日?頭沒?入雲層,隻露出半輪太?陽攀爬在山上,拉出一片紅潤晚霞,暮色緊隨西行。

他沉吟道,“晚上煙花會是不是快開始了?。”

衛軻回過神來,“對,估摸著用過晚膳,就要開始煙花會了?。”

司延拖著腔調,“走,回去看看小?可憐今日?有沒?有受氣?。”

見他起身,烏雪一下子得了?命令一般,從花叢中跳了?出來,跟上司延。

司延回到營地的時?候,天色全暗,四周升起篝火。

天邊一輪圓月高懸,月光籠罩整片山野,帶出些詭異的隱秘感,悄無聲息的催發著什麼。

司延血液裡?的躁動因子慢慢沸騰起來,麵上卻並無所覺。

雲皎皎與支芙圍坐在小?火爐邊,擺了?一個小?桌子,上麵放了?許多吃的,看起來很是豐盛。

支芙遠遠瞧見司延過來,起身行禮,“主子。”

雲皎皎聞聲看過去,司延輪廓深邃的麵容半數被樹梢枝葉的陰影遮蓋住,看不清表情。

司延走上前,壓住了?雲皎皎眼前的月色,問她,“怎麼不去裡?麵玩?”

“裡?麵太?鬨了?。”雲皎皎沒?起身,“我想清靜一點。”

其實留在這一片的多是官家下人。

主子都?在上林苑裡?麵專門的炙烤田野,陪同燕程看歌舞。

司延不置可否,順勢坐了?下來,“也是。”

雲皎皎抵過去一盞茶,“嘗嘗,我今日?搗得梨花蜜茶。”

司延伸手接過去,他粗糙的手指毫無征兆的碰到了?她細嫩的指尖,輕撚了?一下。

指尖酥麻瞬間蔓延開,雲皎皎手跟著一躲。

茶水掀翻灑在了?她和司延身上,茶盞掉在地上。

雲皎皎忙拿著帕子擦拭兩人身上的水漬,“你怎麼也不接好。”

她毫無章法?亂動的手忽然?被司延擒住。

雲皎皎驟然?感覺到手腕上一股很是強硬的力道,蘊含著似有若無的占有意圖,近乎要將她骨頭捏碎,就在她剛感到慌張時?,司延又若無其事的鬆了?手。

渾厚低啞的嗓音極冷,“無妨。”

雲皎皎心口始終懸在半空,小?心翼翼觀察了?一下司延。

司延並無異常,很是平靜的坐在旁邊,重新倒了?一盞茶,看起來就仿佛是她過於謹慎想多了?。

“今下午,忙著弄花茶?”

雲皎皎聽著司延語氣?也一日?往常,便把?那股怪異拋開,“下午睡了?一覺,閒來無事就弄了?點喝的。”

“嗯。”司延嗓音又低又沉。

氛圍說不上的微妙。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雲皎皎看了?看熱好的湯羹,這會兒沒?有動手幫他盛。

司延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慢悠悠道,“今日?這般關?心我……”

“怎麼,”司延輕碾著手中茶盞,傾身靠近了?些,突然?一句,“在我杯子裡?下毒了??”

雲皎皎心口猛地一跳,麵上不動聲色倒了?一盞捧著,“是啊,下毒了?,想跟侯爺同歸於儘呢。”

司延唇角翹起。

四周靜謐,隻有窸窸窣窣的山風和篝火灼烤的聲音。

不遠處上林苑裡?麵傳來絲竹樂曲聲,大約是晚宴正?酣,並無人關?心這邊的境況。

雲皎皎捧著杯子,“你說的煙花會是什麼時?候?”

“大約還有兩刻鐘。”

雲皎皎輕抿茶盞,“聽說煙花在北邊燃放,我看這邊山林茂密,都?擋住了?,能看到嗎?”

司延起身。

雲皎皎順著他的動作抬頭,“怎麼了??”

“帶你去個地方。”司延給車夫遞了?個眼神,車夫跟著起身。

支芙簡單收拾了?一下,將吃的帶上了?馬車,正?要跟著上去,忽然?被旁邊衛軻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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