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芙不解的看向?衛軻,衛軻沒?有回答,也沒?有跟上去。
隻有車夫帶著兩人離開。
“山裡?有不少視野好的地方。”司延坐在馬車裡?,“隻是不知道,你單獨與我出來,是否願意?”
雲皎皎坐在司延對麵,心不在焉的整理?著桌上的東西,“又不是第?一次與你單獨做什麼。”
“做什麼?”
雲皎皎手上動作停了?下,掀起眼簾,發覺司延就這麼看著她,視線相觸的瞬間她又移開視線。
她並不說話,倒了?一盞茶,自顧自的喝著。
“再幫我倒一盞。”司延敲了?下自己的杯子。
“怕你中毒賴上我。”
司延笑了?,“中毒賴上你,能有用嗎?”
雲皎皎繞過這個話題,還是幫他倒了?一盞,“今日?不用忙他們那邊,還有空跟我看煙花?”
司延將手裡?的茶喝乾淨,放在桌上,“忙了?他們幾日?,歇一晚。”
馬車內安靜了?片刻,寂靜的隻能聽見他們平穩的氣?息聲。
直到外麵車夫突然?出聲,“侯爺,到了?。”
司延氣?息略重的應了?一聲,先一步往外走,掀開了?馬車車簾。
雲皎皎順著司延的視線看過去,驟然?看到了?廣袤無垠的天地之間,漫山遍野的花海,頭頂一輪圓月高懸於星河之上,說不出的溫馨舒適。
她未等驚訝,就聽到司延叫她,“出來看。”
雲皎皎起身走過去。
車夫早早就不見了?蹤影,司延坐在馬車邊上,“這邊人少,對麵那個山頭放煙花,這下能看到了?。”
雲皎皎扶著車門看了?他半晌,“你怎麼發現的這裡??”
“上林苑是要禁軍與無定閣交叉巡視,確保安全,這裡?在上林苑東南方,最偏僻最清淨的地方。”
雲皎皎聽到了?東南,心不在焉的剛要坐下來,忽然?對麵一顆爆竹升空炸開!
嚇得雲皎皎沒?坐穩,驚叫一聲,朝著旁邊摔了?過去。
手掌慌亂之中撐在了?身側男人腿上。
雲皎皎隔著層層衣衫,還是能感覺到男人隆起的肌肉,她匆忙想要挪開,“抱歉。”
“躲什麼,”司延摁住她的手,“不喜歡?”
他抓著雲皎皎的手,從自己的腰腹順勢往上,“試試看,顧欽一個文人,可不容易有這些。”
雲皎皎屏氣?凝神,能感覺到他身上溫度高的厲害。
甚至連她仿佛也被傳染了?,身上開始發燙。
又一顆爆竹升空炸開,雲皎皎手指輕顫,手掌被司延摁得結實沒?能抽動,看見了?他眼底滿是絢爛無比的花色。
火光煙花散去,一切恢複深沉晦暗,將她卷入,攻城略地。
她靠近了?些,“侯爺叫我來,真的是想看煙花嗎?”
司延垂眸盯著她嫣紅的唇,直白道,“不是。”
話落他驟然?壓下,雲皎皎後撤,拉開距離,水眸牽著他的視線,瞬間激發了?雄性?壓抑已久的征服意圖!
雲皎皎瞬間被握住脖頸,強硬的拉回來!
他來勢洶洶,近乎瘋狂的奪走了?她全部的空氣?,一點喘息的餘地都?未曾給她留下。
第36章
煙花還在一朵一朵炸開, 絢麗光色在她身上映襯出瀲灩之色。
她後撐著?,輕挪身子,外衫已經被男人手指勾住, 剝開露出她白皙肩頸。
“皎皎可知,今日月圓?”
春日晚間微涼的山風拂過她輕晃的裙擺,她呼吸不暢,“月圓怎麼?”
司延輕咬了下她的耳尖,咬得她輕叫一聲。
司延喑啞嗓音廝磨在耳邊,“我很討厭自己不受控的情況, 可本該這?樣的人是你?,我又寧願是我。”
雲皎皎並沒有聽明白, 接著?混亂的吻便落了下來。
她緊閉著?眼睛,近乎被動?生澀的承受著?,卻也不知在哪一個瞬間, 身上?人的動?作?一點點慢了下來,接著?混沌的停住, 昏迷過去。
雲皎皎睜開眼睛, 視線略空蕩的望著?頭頂夜空,胸口?仍然劇烈的起伏著?。
山周給的藥效發作?。
雲皎皎推開壓在身上?的人,將昏迷過去的司延放進了馬車裡。
司延的人一定就在這?周圍,察覺到不對會儘快過來。
她沒有多少時間。
雲皎皎接著?快速拆開自己身上?的衣裙, 適才露出來衣服裡側一身黑色的束腰輕便衣裝,她拆下發髻繁瑣裝飾, 借著?自己的裙帶將長發綁起,高高吊在腦後。
翻出來今日藏好的弓箭背挎在身上?, 趁著?四下無人,從馬車上?前下去, 順著?上?林苑邊界指示小路找到了出口?。
徑直看到了被拴在樹上?的黑色馬匹。
雲皎皎上?前,將繩索解開,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離開的方向。
終究是沒有多做停留,翻身上?馬,踩踏著?山林新草朝著?西邊跑了過去。
近乎是雲皎皎離開的同時,原本一片靜謐的山野驟然顯現出數名暗衛,緊盯著?雲皎皎離開的方向,正要去追。
馬車裡突然傳來一聲陰寒的,“不急。”
衛軻掀開馬車車簾。
那個本該昏迷不醒的男人此時正端坐在馬車裡,手指把玩著?麵前的茶盞,唇角還殘留著?逼出藥性的血跡。
司延眸光陰沉,像是要碾碎什麼人,“這?東西,誰給她的?”
衛軻凝眉,拿過杯盞,看到下麵的殘渣。
“府中她用?的藥都是嚴格查驗的,不可能允許她私藏這?……”衛軻忽然意識到什麼,“最近隻有山周先?生去跟她來往,給過她一些東西。”
司延靠在旁邊,“不是毒,隻是會讓人腦子不清楚。去把山周提到侯府壓著?。”
“是。”衛軻領命。
衛轍跟道,“那雲姑娘呢?不抓回來嗎?”
司延神?色忽明忽暗,“難為她接連幾日跟我示好裝乖,哄得我差點都要信了這?隻小狐狸能變成兔子,既然她這?般費儘心思,讓她跑就是了。”
衛轍聽這?話,很是擔心司延的身體,“侯爺?”
“不讓她跑一次,她還當真?以為是我困住了她,”司延意味深長的停頓,眼底氤氳著?還未成型的風暴,“能跑掉是她的造化,可若是跑不掉……”
司延手裡的茶盞應聲碎裂,一片一片砸在紅木桌上?,發出孱弱的破敗聲響,“那就彆怪我罰她了。”
小騙子。
“走。”
衛轍有些茫然,“去哪?”
司延眼尾笑意陰沉得可怕,“去看看她怎麼乖乖自己回來挨罰。”
山野清風搖動?樹梢枝葉,裹挾著?露水氣息吹開雲皎皎麵頰碎發。
少女身形單薄,動?作?乾淨利落,黑衣夜行終是隱蔽。
她一路西行,穿過叢林小路以及山澗溪流,繞安河之時,卻冷不防的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山腳回寰處亮起一個個火把。
雲皎皎環顧四周,調轉方向換了一條山路,躲避開他們。
她跑回山上?,陡然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顧欽的影子。
雲皎皎催馬的動?作?跟著?停了下來,意外的看向下麵。
顧欽怎麼會來這?裡?
層層火把將山澗溪水照的透亮,下麵的人在山澗之中分散開,動?作?迅速的找著?什麼。
雲皎皎這?才看到顧欽的前方不遠處是燕淞。
弓全從後麵追上?來,“殿下,陛下剛剛在宴會上?問你?呢。”
“你?與父皇說了?”
“隻說殿下為陛下打野味,殿下放心,在殿下未抓到麒麟獸前,奴才必定不能亂說。”
“還是你?懂孤,免得被燕沛之那小子知道,來給孤使絆子,”燕淞回過頭興奮的高喊著?,“今日誰能抓到麒麟獸,孤重重有賞!”
下麵一眾侍衛接連應聲,“是!”
燕淞笑著?回頭看向顧欽,“顧大?人的卜易之術可算的如何了?”
顧欽拱手,“回殿下,臣算的許是得再往西側走。”
燕淞立馬招呼著?侍衛往西側跑。
他們要去的方向,正好是雲皎皎和?李叔他們約定的方向,雲皎皎不得不勒著?韁繩放慢了速度,思索著?自己該往哪走,才不會撞上?他們。
想著?想著?她愈發不解,這?等?傳聞燕淞信也就罷了,怎麼顧欽還會信?
而且顧欽哪裡會什麼卜易之術,他還主導燕淞去找。
這?是一個局。
雲皎皎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如此,秀眉輕蹙。
顧欽之前與自己說,他要跟從桓王,但還是要表麵上?隨侍太子。
按照這?樣的緣由,這?麒麟獸的傳聞,是顧欽故意引太子去尋,實際上?在給太子設套,不知道那麒麟獸到底是什麼,但一定是會讓太子觸怒龍顏,有利於桓王的東西。
雲皎皎來不及細想。
眼下最近的路線被搶占了,她隻能再往南邊繞路避開他們。
她揚鞭,快速離開這?片是非之地,繞出了上?林苑南側兩個山頭,朝著?西邊趕過去。
約麼跑了半個時辰,才跑到上?林苑西邊外圍。
寂靜山林裡,雲皎皎遙遙看見李叔與許義早就到了,在樹林裡拴著?馬等?她出來。
雲皎皎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人追上?來,便匆匆上?前。
快了。
她隻要與他們離開上?林苑,往西走跟古侖隊伍彙合,基本就不會有問題。
雲皎皎不知不覺的放鬆了神?經,略略激動?。
偏就在此時,遠處兩人大?概是等?急了,以為她出了意外。
李叔與許義說了兩句什麼,便進了上?林苑去找人。
雲皎皎剛想出聲叫住李隋,卻看許義突然掉頭往山林裡走。
雲皎皎秀眉緊蹙,正要過去,赫然看見許義前往的地方,藏著?十數個黑影!
十數個男人從樹林灌木中起身,圍上?許義。
雲皎皎瞬間頭皮發麻,渾身起了一層冷汗。
不是說就他們三個人嗎?
怎麼會有這?麼多潛藏在這?裡的人,這?些人是做什麼的?
她隔了一段距離,靠著?樹木遮掩靠近了一些,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那小公主怎麼還沒有出來?”
許義看著?李隋進去的方向,“估摸著?是路上?被什麼絆住了,我們想著?她出來也不會那麼順利。”
“那等?一會兒小公主出來,是連李隋一起抓了,還是直接滅口??”
不知是春寒未過,還是山裡本就寒涼,雲皎皎霎時湧上?一股惡寒,渾身上?下雞皮疙瘩直冒。
她連連後退了幾步,許義在原地踱步片刻,“算了,弄死吧。”
許義聽起來還很是不舍,“李叔很照顧我,但可惜他對雲珩忠心耿耿,眼下還不知道是我安排的北巡刺殺,留著?萬一讓他察覺到蛛絲馬跡,必定是個麻煩。留雲見月一個就行。”
雲皎皎屏氣凝神?,難以置信。
哥哥北巡遇刺,是許義安排的?!
連阮知韞都知道哥哥的親信,是個叛徒?!
此番衝擊太大?,雲皎皎一時半刻沒反應過來。
如果她剛剛按照原路走出來,而沒有繞後,就正中他們的埋伏!
其中一個男人啐了一口?,“該死的,要不是當時萬無一失的刺殺讓雲珩給跑了,哪裡還用?的著?這?麼麻煩。”
“怕什麼,”許義勸慰著?,“主子說,隻要把小公主握在手就有主動?權。我還在想,怎麼接近侯府把雲見月弄出來,倒是沒想到她自投羅網哈哈。”
“等?雲見月失蹤,朝中必定有一陣混亂,暗處的雲珩多半也坐不住,不僅夠我們日後牽製雲珩,甚至還能借此攪亂朝廷,主動?權就在我們手中。”
“主子的意思,那還需要和?古侖合作?嗎?”
許義笑了,“古侖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和?咱們……”
許義話說到一半,忽然噤聲,朝著?上?林苑的方向看了過去。
李隋出來。
樹林裡的人迅速的藏了起來,許義仍裝作?關切的樣子上?前,“怎麼樣?”
毫不知情的李隋凝眉搖頭,“裡麵亂得很,咱們去隱蔽一點的地方,太子帶人趕過來了,說是要抓麒麟獸。那邊衛將軍府的小公子又丟了,帶著?家丁來這?一片找。公主還沒有蹤影。”
雲皎皎眉頭緊鎖。
所以此番彙合對她來說,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跳進另一個牢籠。
她發覺她失憶後,消息被封鎖得太過厲害,她這?般明顯的身份,又是在不知身邊是人是鬼的當下,盯著?她的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
雲皎皎凝眉,冷靜下來思索片刻,這?群人多半和?哥哥遇刺有直接的關係,他們在上?林苑外埋伏,沒有入京城動?她,跟燕程並不是一股勢力,並且可能忌憚燕程發現他們,就等?著?她出京一網打儘。
許義既是叛徒,這?一路西行的落腳點,怕也少不了他安排的同夥。
眼下境況她雖是不甘心但彆無選擇,隻能回去。
她調轉馬頭,正準備退出這?片樹林。
卻不成想,他們帶來的雄鷹巡視領地,驀的覺察到了雲皎皎,拍打著?翅膀飛了過來!
躲藏的黑影之中,突然響起一聲鷹嘯!
響亮的聲音瞬間劃破了山林寂靜!
前方躲藏的黑影順著?聲響看了過來,大?喊一聲,“誰?!”
第37章
雲皎皎揚鞭重重落下!
迅速的催馬離開!
那雄鷹緊跟而上!
叢林中的人一瞬間跳了出來, “哈哈哈,我就說雲珩的鷹是認得雲見月的,沒白馴它, 追!”
後麵的李隋看著突然衝出來的人愣住,“這是……”
許義二話不說從背後抽出匕首,朝著李隋刺了過去。
李隋察覺到?異常回神,閃身正要躲可還是晚了一步。
許義的匕首刺偏進了他的腰腹,李隋錯愕的瞪大眼?睛,雙手死?死?地抵擋住許義的手臂, “你……”
許義麵部表情用力到?開始扭曲,“李叔, 這筆債,下?輩子我再還你!”
李隋手臂青筋繃緊,猛地拔出匕首!
在許義再度刺上來之時?, 一個閃身躲開,捂著血流不止的腰腹跳上了旁邊的馬背, 催馬離開。
許義摔了一跤爬起來正追了兩步, 見李隋跑遠,又回頭看了一眼?雲皎皎逃離的方向,咬牙翻身上馬!
到?底還是那個小公主要緊。
雲皎皎快速穿行在山林之中,山林草木窸窣作響, 身後的馬蹄聲窮追不舍。
她一舉越過上林苑界線,跑了進去。
後麵一行人見狀猶豫了下?, 回頭見許義也?跟了上來,忙問著, “大哥,她進去了, 還追不追?”
“追!”許義眸光尖銳的看著雲皎皎離開的方向,“小公主還以為?咱們不敢追進去,不是說裡麵正亂著嗎?再多我們一個也?無妨。”
“務必在她回到?禁軍腹地之前?抓住她!”
“是!”
接二連三的馬匹領命徑直衝進了上林苑。
雲皎皎聽見身後的動?靜並未在意,而是快速的觀察著所過之處的位置環境。
山澗溪流泱泱不絕,在深林裡一陣翻湧悶響。
許義緊跟在後麵,默不作聲的拿過弓箭,瞄準了雲皎皎逃離的方向。
驟然鬆手!
雲皎皎忽然間調轉了方向,箭羽猛地釘在了樹乾上!
纖弱的枝乾震顫片刻,許義低罵一聲,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雲皎皎秀眉輕蹙,看見後麵追趕的黑影足力凶猛,這樣下?去,她肯定?不容易逃脫。
雲皎皎凝眉,冷不防的想起剛剛李叔的話,眼?下?山林裡安河附近一邊是衛將軍府衛子林跑丟了,一邊是太子燕淞在找麒麟獸,這或許是個機會。
她頓了頓,攥著韁繩的手指收緊了些,片刻的遲疑之後,還是調換了方向!
朝著僻靜冷清的安河下?遊跑了過去。
後麵許義定?睛觀察雲皎皎的去向,壓著聲音吩咐,“這條路前?麵有?一個狹窄的山穀,這蠢貨小公主怕是不知道還敢往那邊跑,你們超近道趕上山推幾塊石頭下?來,把前?路堵成死?路,她必定?跑不了。”
領了命令,黑影分成了三隊,分彆從她兩側包抄追趕,“走!”
“篤篤”馬蹄聲響徹山林。
雲皎皎跑了兩個山頭,終於在遠處山林之中看到?了熟悉的繁密火把分散在山林裡。
一群東宮侍衛聚集在一處,緊盯著山腳一個閃著金光挪動?的影子,誰也?不敢靠近。
燕淞趕過來大笑,“這小麒麟獸,果?真就在這裡,取孤的箭來!”
旁邊弓全猶豫了下?,“殿下?,萬一傷了神獸,豈不是不好?”
“孤隻射傷它一條腿好抓,難不成你是能赤手抓到?神獸,這有?什麼不好的,你是不信孤還是對孤的箭術存疑?”
弓全連連低頭,“不敢不敢。”
燕淞立馬拿過來旁邊的弓箭,看向了山林那邊。
顧欽唇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冷眼?看著燕淞瞄準的方向。
大約是聽見了後麵的動?靜,那個小家夥費勁的想要往前?跑。
忽然間從天?而降的石頭從山上滾滾而落,硬生生砸斷了去路!
連通雲皎皎的去路一並割裂開!
雲皎皎不得不停下?,她的角度與?燕淞不同,看到?這一幕猛地一陣心驚。
白天?還明媚活潑的衛子林,此時?被綁著雙手雙腳,堵住嘴巴,身上綁著一件鑲滿金玉的華貴獸皮,縮在角落裡發不出聲音,也?沒有?了去路,隻能瑟瑟發抖的躲避。
而不遠處,燕淞弓箭拉滿弦瞄準了衛子林的腿!
把他當成了可以捕狩的麒麟獸。
雲皎皎本是想要利用這場混亂幫自己脫身,可怎麼也?沒想到?這場混亂是這樣的一場鬨劇!
衛子林是衛將軍府如今最寶貝的幼子,他為?何會跑丟,太子為?何被顧欽引導在這一片找麒麟獸。
顧欽根本就是幫桓王,讓衛將軍與?太子反目成仇,再讓皇帝燕程對燕淞大為?失望,最終得利人,就是桓王!
雲皎皎迅速抽出短箭搭上長弓,在山林之中遠遠的瞄準了下?麵燕淞箭羽的方向。
燕淞弓弦拉滿之時?,卻突然間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箭尖一偏朝著衛子林的頭部冷不防的飛了出去!
衛子林驚恐的閉上眼?睛。
長箭飛到?半路,猝不及防的被一枚短箭懸空打落!
“誰!”燕淞周圍的侍衛頓時?大驚,防備的拔刀觀察四周。
燕淞立馬看向山上,卻徑直看到?另一枚短箭朝著他的眉心筆直飛了過來!
利刃刺破空氣?,在他瞳孔處無限放大!
顧欽突然上前?,一把將燕淞護住,短箭刺入他的身體。
顧欽重重悶哼一聲,目露痛苦之色,燕淞不能這個時?候死?,追查起來他引太子來尋麒麟獸卻死?了,他絕對脫不了乾係!
燕淞怔愣在原地,扶著顧欽大驚,“顧卿!”
侍衛紛紛大喊,“有?刺客!”
後麵追上來的許義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轉過山路長彎就看見雲皎皎被堵在了半路,壓聲低笑,“她無路可逃了,彆理會下?麵的人,帶著公主直接走!”
“是!”眾人齊齊應聲。
許義話音剛落,突然看見前?麵騎於馬背上的雲皎皎短箭搭弓,回身瞄準了他的方向。
少女?纖弱身子筆直而立,長發被山風卷起掃落在脊背上。
一雙漂亮的桃花眸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然後毫無征兆的鬆手。
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無比順暢。
許義大約是沒想到?雲皎皎會射箭,猛地一驚,立馬閃身躲開,下?馬滾落到?了山澗,此時?他還慶幸雲皎皎撲了空,箭術也?不過如此。
直到?他滾落樹叢山林響動?的瞬間,下?麵侍衛大喊,“刺客在那!”
接著東宮侍衛一窩蜂的朝著許義衝了過去!
許義才?意識到?自己中了雲皎皎的圈套。
許義身後的屬下?頓感不妙,大喊“先撤”,紛紛撤路逃竄!
侍衛上山開始迅速搜尋隱藏在山裡的人。
雲皎皎趁著所有?人都關注許義之時?,立馬扔下?去枝葉遮擋自己的行蹤,繞路跑了下?去,下?山路過角落裡瑟瑟發抖的衛子林,上前?抽掉衛子林嘴裡塞的東西。
“公主姐……”
雲皎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要說我來過。”
雲皎皎一邊解開衛子林的捆綁,一邊試圖轉移著衛子林的注意力,“你還記得,是誰帶你來的嗎?”
“蹴鞠滾下?山了,我去拿,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雲皎皎眉眼?微動?,“你好好想想,他是不是穿著青雲繡羊皮的鞋子,身上掛著一個鴛鴦荷包,儀態端莊的文人?”
衛子林迷茫的想著,“我,我不記得了。”
“你記得,再想想,是不是這樣?”
衛子林此時?無比信任雲皎皎,眨了眨眼?睛,“好,好像,好像是有?個鴛鴦荷包。”
雲皎皎見他開始接受暗示,再次叮囑著,“等回去,禦前?先不要說,私下?跟你父親母親說此事,他們會有?分寸。”
衛子林顫顫巍巍道,“好。”
雲皎皎解開他身上的捆綁,甩掉綁在他身上的獸皮,“我隻能幫你到?這了,一會兒大喊他們就不會認錯了。”
說完,雲皎皎趁著他們去追趕許義,再次翻身上馬逃離山澗。
但這一片被堵死?的山澗裡,任何風吹草動?都無法隱瞞過高度戒備的東宮侍衛。
她的身影晃動?,立馬惹來了東宮侍衛的驚呼,“那邊還有?人!抓住他!”
燕淞立馬又帶了另一批人追趕雲皎皎。
雲皎皎看了一眼?身後的追兵。
她早就想好了最壞的結果?,若是被燕淞他們追上,發現她有?私逃計劃,然後被燕程軟禁囚鎖起來。
但也?比被許義他們帶去全然陌生的地方要強,這裡有?阮家、衛家或許……還有?個司延。
後麵燕淞窮追不舍,眯起眼?睛,看著那單薄的身形背影,冷聲命令,“追上去,留活口!孤非得仔細盤問他的幕後主使!”
很快,燕淞身後的侍衛立馬分成幾列。
齊齊拉弓搭箭,瞄準了雲皎皎的方向。
霎時?間,接二連三的箭羽飛了過來。
一枚箭羽擦過雲皎皎肩側衣擺,刺破了她的衣衫,飛了過去。
又是一枚箭羽刺到?馬腿上!
雲皎皎被這突如其來的震蕩顛簸一下?,已然身形不穩,身後冷箭再度刺破空氣?,直衝著她飛來,一下?子割破了雲皎皎束發發帶,長發披散而落。
身側樹林裡,一個黑影突然間出現,遮天?蔽日籠罩住雲皎皎的視線,一下?子將她卷入長袍攏住。
長箭尖銳之處,劃破了男人強勁有?力的手臂,替她生生擋了一箭。
雲皎皎鼻尖驟然聞到?了血腥味。
第38章
四周混亂的風聲, 馬蹄踩踏枝葉的聲音被長袍隔絕在外。
男人疼痛產生的細微吸氣聲就變得格外清晰。
雲皎皎仰起頭,正正好撞上司延染著血腥氣的黑瞳,陰沉得可怖。
雲皎皎意外的看著突然出現在她麵前的男人, “你不是……”
他?看她?更像是在看一隻待宰的羊羔,眼?底噙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火氣和?躁鬱,用視線將?她?一寸一寸剝開,輕磨後?槽牙冷笑,“我沒死你是不是還?挺遺憾的?”
雲皎皎被他?周身低氣場壓得說?不出話,徑直被司延帶進了山林裡。
近乎是他?們進去之後?, 一群禁軍侍衛突然從另一側衝了出來!
徑直攪亂了燕淞的追趕!
燕淞不得不停下來。
為首的蕭平出示禁軍令牌,“殿下, 聽聞有刺客,卑職特前來護駕!”
“對,”燕淞一見是來幫忙的, 立馬激動起來,“是有刺客, 那邊一個, 這邊一個!”
“是。”蕭平看了一眼?燕淞指引的方向,立馬指揮了一批人去追,自?己帶隊去了司延的方向,象征性的追了兩步。
另一邊就響起了禁軍侍衛的大喊聲, “衛將?軍府小公?子在這邊!”
“衛將?軍府?”燕淞還?沒反應過來,後?麵聽見動靜的衛將?軍府家丁都趕了過來!
衛子林被救出來嚎啕大哭著, 指著燕淞,“嗚嗚嗚他?, 他?要殺了我!他?非說?我是麒麟獸,拿箭指著我!他?要殺了我!”
衛將?軍府眾人和?禁軍聽見都臉色大變。
燕淞瞪圓了眼?睛, “你說?什麼?我殺你乾什麼?孤找的麒麟獸,誰知你在這裡?!”
為首的老管家抱著衛子林,正色道,“太子殿下,雖然將?軍府一直沒答應站您的陣營,您也不必拿小兒做這等下作?事,來威脅我等。”
燕淞氣急,“你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我們到聖上麵前一辯就知!”
老管家氣性頗大,二話不說?往行宮方向趕。
燕淞儼然已經忘了什麼刺客的事,追上前破口大罵,“好啊,是不是你們誣蔑孤?故意把小兒放在這裡!”
後?麵負傷被抬上馬背的顧欽悄無?聲息的看了一眼?燕淞的背影。
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精光。
他?的目的達成,利用下小兒的死活又能怎樣。
此時?山林之中。
雲皎皎緊貼著司延的脊背,感覺到男人胸口心臟重重跳動的聲音。
震得她?心口不安,她?正想開口解釋什麼,突然看見前路一塊巨石攔路,偏偏司延不閃不避,帶著她?直衝了過去!
雲皎皎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司延要做什麼,慌張的拉他?的手臂,“司延,前麵……”
馬匹速度極快,距離迅速拉近,眼?看就要撞上,雲皎皎嚇得閉上眼?睛。
卻在最後?關頭,司延突然調轉了方向。
雲皎皎扶著他?的手臂,心有餘悸的收緊手指。
剛剛放下心來,卻突然間又看到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迎麵而來。
她?收起的心悸再次被拽了起來,心口仿佛有一隻大手牢牢的捏住。
差點撞上的時?候,她?下意識的躲進了司延的長袍中。
如此三番,她?便緊緊貼著男人胸膛,再也沒敢放手,再開口嗓音已是極致的軟顫,“彆這樣,我害怕。”
司延看著她?的反應,說?話時?胸口悶悶震顫,“你現在害怕,你猜我剛剛怕不怕?”
雲皎皎的心口狂跳,全然被他?的舉動死死攥住,不得不緊靠在他?身上。
兩人穿過茂密的樹林,雲皎皎忽然間被提起腰,從馬背上提了下去,而後?走進了靜謐山林中一輛隱蔽的馬車中。
那就是他?們來時?的馬車。
馬車裡東西被他?們進來的踉蹌動作?,打翻得七零八落,小桌子茶壺滾了出去,又砸在外麵的山石上,發出一陣破碎聲響。
雲皎皎猝不及防被扔上了馬車床榻!
她?接觸到身下錦被軟塌,猛地?起身,“司延,我給你用的那個藥隻是會暫時?……”
司延忽然抓住了雲皎皎的手,剛剛刺進他?手臂的長箭被硬生生拔出來,壓進了她?掌心,又狠狠的扣住,將?沾滿鮮血的箭尖抵在了自?己胸口上!
“那如果山周給你的是毒藥,你是不是也就用了?”
四周靜謐無?聲,溪流鳥鳴混合著頭頂盤旋的鷹嘯。
雲皎皎被司延的視線牢牢鎖住,整個人都被籠罩在男人的陰影之下,而他?任由手臂鮮血流淌而出,浸染了衣物,卻還?是死死地?扣住她?,渾然不管自?己是不是血流不止,“與我談的每一個條件,說?的每一句話,真?心與否,隻有你自?己知道。”
“皎皎是覺得我不該肖想你,還?是我活著擋了你的路?”
“那我給你個機會,今晚在我要你之前,殺了我。”
雲皎皎整個手掌都被司延包裹住,能感覺到他?手上力道不遺餘力的攥著她?的手。
尖利的冷兵器已經刺破了他?的衣衫,司延喉嚨深處嘶啞催促,眼?底浸出些紅血絲,“來啊,殺了我!”
雲皎皎意識到他?是認真?的。
甚至她?需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阻止司延握著箭壓向他?胸口的手,她?隻要順著司延的力氣往前一推,箭尖就能刺穿他?的心臟!
雲皎皎艱難的挪著身形後?退,“你冷靜一點。”
“我已經很冷靜了。”司延瞳孔散出危險寒戾的幽光,男人身形籠罩在她?身上,像是一座完全壓製的大山,“從你們雲家答應我駐守邊關三年可完婚開始,到我九死一生從鬼門關回京看你另嫁他?人,再到你對我處處提防,時?時?哄騙為止,我還?不夠冷靜嗎?”
“如今你對我下藥,覺得我礙事,若是想我死,也大可以直接一點。”司延寸寸緊逼,重重壓了一下她?的手,箭尖刺破胸膛!
“我沒有,”雲皎皎不知為何突然開始心慌,手有些抖,“司延……”
司延額角布滿青筋,眼?底血腥氣越來越重,瘋得厲害,“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人希望我活著。皎皎本是知道的。”
可皎皎現在不知道了。
皎皎若是和?他?們一樣也不希望他?活,那他?不如帶全世界一起下地?獄!
雲皎皎努力的抽手,卻怎麼也抽不開,她?一時?氣急突然一口咬上了司延的手臂,做著堪稱幼稚的抗爭。
司延終於停下,箭羽被甩開砸在旁邊。
雲皎皎視線一暗,身子就被硬生生壓上床榻,長發鋪散。
男人掐住她?下顎狠狠的堵住她?微開的檀口。
雲皎皎掙動的雙手被死死地?扣緊,摁過她?頭頂,單薄的衣裙撕裂的聲音響徹在不大不小的空間裡,刺激著她?的耳膜和?神經。
她?嘗到了血腥味,濃烈又強勢,繾綣又粗暴,避無?可避。
覺得車內的血腥味越來越重,猛然想起了什麼,“血,你在……”
是司延手臂鮮血隨著他?用力的動作?不斷流淌而出,沾染了她?的衣裙。
強烈的窒息感洶湧而上,她?近乎喪失了身體之外的所有感知力。
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方寸之間,外麵的山風溪流都漸漸變得模糊。
雲皎皎迷蒙之際聽到耳邊低啞一句,“我給過你今晚殺了我的機會,是你自?己不要。”
他?沒說?後?半句,但她?清楚的意識到了會發生什麼。
春日山裡寒涼,馬車裡炭火被打翻,如今全然熄滅。
整個人暴露在空氣中,唯一的熱源就是身前人,她?止不住的寒戰。
忽然外麵響起一聲稟報,“侯爺,聖上大發雷霆,正在找您。”
雲皎皎長發淩亂的癱在裡側,渾身發軟,聞言慌張的睜開沁水桃花眸,掙紮被再一次壓製。
隻能自?己捂住唇齒,不讓外麵的人聽到異常。
山澗溪流翻卷一切未停甚至隨風而更加殘忍猛烈。
衛軻等的有點久,有些著急,冒著惹惱司延的風險催促一聲,“侯爺。”
司延看她?憋得臉頰漲紅,控製不住哭出聲,才心情愉悅的止住。
雲皎皎適才像是得到了喘息,大鬆一口氣,艱難的平複著自?己的隆隆的心跳。
她?將?自?己埋進了被子裡。
天生的薄臉皮讓她?承受不住,頓覺好丟人。
不過燕程催他?過去,不論如何能拖一拖懲罰進度。
雲皎皎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要被放過,緊接著聽見司延惡劣的聲音,“說?我去追捕刺客,不去。”
司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分不出喜怒,繼續吩咐,“行車回府。”
他?一麵說?著,手指塗了回去,“以為我還?能放過你?”
雲皎皎掛著滿臉淚痕,驚愕的躲開,卻被司延擒住雙手。
腰帶抽出碰撞到金屬扣的聲響乾脆利落的回蕩在狹小的馬車縫隙裡。
忽然纏住了她?的雙手,一圈一圈的綁住,“認得這腰帶嗎?”
怎麼不認得,這就是她?送他?的那個。
雲皎皎指尖輕顫,看著上麵掛著的紅色流蘇隨著開始行進的馬車而搖晃,黑色皮質與她?白皙的手腕映襯在一起,多了些肆虐感。
司延掛上鎖扣,冷著臉扯著腰帶將?人拽了過來,粗糲的指尖輕撫她?濕潤的臉頰,“你挑的東西,用在你自?己身上,當是最合適。”
司延見人跑不了了才鬆開,徑直拆了一壇酒,近乎自?虐的往自?己傷口上倒,臉上卻沒有絲毫疼痛表情,看得人一陣一陣心驚。
而後?抽出自?己的腕帶綁在傷口上,咬住腕帶一側打了個繩結,順帶擦洗了下自?己的手。
雲皎皎礙於外麵許多暗衛,她?生怕自?己再當著外人的麵發出不得體的聲音,愣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隻謹慎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司延察覺到她?小兔子般的視線,掀起眼?簾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手掌摩挲著旁邊的酒壇。
雲皎皎心口一跳,剛要上前製止,“彆喝”兩個字才出口。
司延就已經盯著她?,故意將?酒壇裡剩下的苦酒儘數飲進。
隻這一個瞬間,雲皎皎意識到。
她?今天徹底完了。
第39章
雲皎皎看著司延的舉動, 從阻止他,轉而變成了後撤想逃。
司延慢條斯理的打量著她,酒壇內苦酒見底, 他“砰”的一聲放下手裡的酒壇,緊接著,忽然傾身上前扯住雲皎皎手腕上的腰帶,把人拽了過來?。
不容抗拒的將苦酒渡進了她口中。
雲皎皎被濃重的酒氣嗆得咳了起來?,本是想吐出?來?,卻又?被硬生生頂回去。
直到最後隻?剩下滿口苦酒氣息。
她被折騰的香汗淋漓, 眼尾發紅,撐著身子無措又?驚懼的看著他。
偏偏這還沒?開始。
司延極其耐心?的擦掉了她唇角的酒水。
他眼底欲氣越來?越重, 偏偏動作?越來?越耐心?,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讓雲皎皎渾身上下都緊繃起來?。
她怕得?厲害, 好?半天才?抓住司延的手腕,“你, 彆這樣, 我是真心?與你……”
她話?沒?能說完,大約是司延並不想聽?她的真心?與否。
司延擦拭她唇角的手指,隻?強勢的順著粉唇壓了進去,“彆哪樣?”
雄鷹拍打著翅膀盤旋在上林苑四處, 不知何時跟丟了目標,熱鬨非凡的上林苑上空時不時想起一聲鷹嘯。
上林苑行?宮裡, 燕淞跪在地?上,“父皇, 我明明看著有麒麟獸,誰知怎麼?會變成衛將軍小公子!兒臣以為是有人要陷害我, 故意引兒臣過去,又?安排了刺客,兒臣也是吃了啞巴虧啊!”
燕程手指顫抖,指著燕淞的鼻子,“漫畫廣播劇小說都在疼訓.裙肆爾二弍五久乙絲奇你這個?混賬東西給朕閉嘴!你還敢再提麒麟獸!”
“陛下!衛將軍有要事稟報!”
燕程沉聲道,“進來?!”
衛將軍從外麵走了進來?,躬身行?禮道,“老臣參見陛下。”
燕程快步上前,“令郎可還好??”
“嚇得?高燒不止,一直在說胡話?,禦醫說並無大礙,還望陛下放心?。”衛將軍看了一眼燕淞,眼底帶過一股濃烈的情緒,渾厚的聲音中氣十足,“隻?是臣想問,太子殿下為何非要認準了我兒就是麒麟獸,還非要用箭射傷?!”
燕程凝眉攔住衛將軍,“愛卿莫要生氣,那日天黑太子也並非故意的。若知道是才?五六歲的令郎,他怎麼?可能會刀劍相向?”
衛將軍看向燕程,聽?出?來?燕程是在為燕淞說話?,“陛下同為人父,也有憐子之心?……”
“朕無比理解愛卿的心?情,一定會給將軍府補償,剛剛也罵過了太子,”燕程安撫著衛將軍,“但朕以為此事不那麼?簡單,在那裡還抓到了刺客,怕是有人要以此為借口,挑撥我君臣和睦。眼下抓到始作?俑者,才?是要緊。”
不論?如何,差點射傷他兒子是事實,太子身為儲君這般莽撞行?事、聽?風就是雨,真就不為此付出?一點代?價,讓衛將軍心?下一片寒涼。
他聞言心?知燕程勢必是要保下太子,多說無益,不得?不壓下一些氣性。
他甚至不敢想,今日若非是嘉陽公主離京失敗碰巧遇見,他還能不能看到乖巧懂事的小兒子。
燕程又?連連給衛將軍府賞賜了許多東西安撫,轉而詢問著,“司延來?了嗎?”
蕭平垂眸,“武雲侯大人正在追查其餘的刺客,暫時趕不回來?。”
燕程了然的點了點頭,“那便等他回來?再說。”
蕭平拱手,“是。”
燕程又?安撫了一遍衛將軍,才?遣散了眾人。
燕淞離開行?宮,弓全跟上來?,“怎麼?樣,陛下沒?怪罪吧。”
“我是他兒子,他自己兒子重要,還是彆人兒子重要他能沒?分寸嗎?”燕淞氣不打一處來?,“孤非得?要好?好?查查,是誰處心?積慮想要陷害孤!”
弓全眉眼微動,“不過聽?說咱們侍衛在追刺客的時候,發現其中一個?刺客就是上次去刺殺殿下您的人。”
“什麼??”燕淞凝眉,“刺殺我的不是司延在看管,為何會放出?來??”
“聽?說是武雲侯與陛下商議,放他們去引蛇出?洞,會一直有無定閣的人跟蹤,”弓全沉吟片刻,“不過是否跟蹤了,這無從查證。”
燕淞眉頭緊鎖,“司延?他不是與孤站在一邊的?他怎麼?……”
“這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是不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弓全壓著聲音,“奴才?也是奇怪,上次殿下遇刺,奴才?也見著武雲侯了,怎麼?兩次行?刺都和他沾點關係?”
燕淞拳頭緊握。
“而且聽?咱們的人說,追捕刺客的時候,有一個?已經朝著上林苑裡麵跑的刺客,手臂中了一箭然後消失了,再也沒?抓到。你說這武雲侯大人平日裡出?現的都很及時,現在怎麼?不見人影了呢?”
燕淞越聽?臉色越陰沉,“走,孤非得?去找司延,問個?清楚!”
上林苑四處高度戒備,三?兩步便能看到值守的禁軍侍衛。
雲皎皎也不知道馬車走了多遠,總歸行?路顛簸,並不像是回京城的路,也不知道是回哪個?府邸。
四周靜謐無聲,隻?有山野間的躁動與不安,她甚至還能聽?見上林苑的喧鬨聲和那略顯縹緲的鷹嘯。
仍舊是昏暗無比的房間裡,殘燈孤影搖晃在紅紗軟帳之上,屋內炭火氤氳出?一室暖意。
這不是侯府,聽?起來?像是司延一處偏宅。
雲皎皎蜷縮在錦被裡,飲酒後那股感覺浮了上來?,但並未似從前濃烈,是她可以忍受,但又?說不上難受的程度。
她頭腦尚且清醒,越清醒越害怕。
她寧願司延給她一個?痛快,在車上在哪裡就做完,也好?過這樣鈍刀子割肉,慢條斯理的折磨她,讓她精神防線一並斷裂,由他肆意掠奪。
直到聽?見腳步聲,聲聲都像是折磨拉扯著她的神經,朝她一步步逼近。
雲皎皎隱約看到了床榻前的人影,在這模糊的燈光視線之中,顯得?壓迫感十足。
她慌忙起身想要躲,卻發現自己雙腳腳踝處扣著鐵環,鏈子一並綁在旁邊,並不影響她活動範圍,但隻?有這裡。
她猛然想起來?了不久前,司延與她說的話?。
要麼?把她鎖起來?,要麼?三?日……
雲皎皎後知後覺的他說的都是真的。
司延眼底帶著隱藏已久的極致瘋性,倒是很滿意自己的傑作?,“我記得?我是與皎皎說過二選一,你也是答應了,如今想選哪個??”
雲皎皎長發散亂,眼眶紅紅的搖頭,被束縛住的危機感非比尋常,本能的後挪。
她一個?都受不了。
司延手指勾住旁邊的鎖鏈,輕輕一拉就將她雙腿拽了回來?,摁住她的膝蓋,“想跑嗎?可惜怎麼?跑不掉了,小可憐。”
“跑了怎麼?還知道回來?找我了?是又?覺得?我有用了是嗎?”
“那你這次可想好?跟我談幾個?條件了嗎?”司延眼底烈焰灼燒著她,“又?是每一條都在算計我?那你這次應當一並算上我還能信你幾分。”
雲皎皎嚇得?泣淚漣漣,再度被他戳中心?思卻又?萌生出?強烈的心?虛,隨著他的靠近而躲避。
萬分可憐。
“皎皎又?是這般可憐樣哄我。”司延把玩著她的下巴,“這一招不是時時有用。皎皎再跑一回我就再換一種法子與你玩,我折磨人總有辦法。”
司延掀開錦被,露出?他早已準備好?的獵物。
雲皎皎慌張擋著自己,哽咽喚他,“司延,我們能不能……”
“不能。”司延打斷了她的話?,拉過她手腕腰帶掛在頭頂,“疼著你,護著你,偏生覺得?我是彆有所圖,非要自己出?去撞南牆,那我不如讓皎皎感受下我到底圖什麼?好?了。”
山風猛烈,忽而重重拍打了一下窗柩。
山莊彆苑依山傍水,山澗流水潺潺滋潤春日青苔蜿蜒而下,隨著山勢時急時緩,撞上山石又?孱弱的破碎開,落在石縫野花之上,新生的鮮嫩花瓣搖搖晃晃,被春風細細舒展枝葉。
這一片清幽寧靜,山野氣濃重。
宅院裡被清退,並沒?有幾個?下人,因而也沒?有人聽?到時隱時現的細弱救命聲。
即便是聽?到了,也沒?有人會救她。
雲皎皎覺得?自己仿佛靈魂都被抽開,剝離。
被揉搓,折磨。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幾度喪失思考能力。
偏又?像是他故意看她目光失焦到無法思考的樣子,報複她加之在他身上的利用。
嗚咽聲中她被逼迫叫著“阿延”,聽?到司延在她耳邊啞聲呢喃,“皎皎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記起我。”
雲皎皎潛意識裡隱約覺得?,這語氣好?像那個?人。
她到底忘了什麼?。
時至天明,她昏昏沉沉的夢境中她夢到了父皇母後,還有哥哥。
那年她五歲,一日她與嬤嬤玩捉迷藏,在廟堂香火桌下,與遍體鱗傷的少年再次碰麵。
她很是疑惑,“又?是你啊小可憐,怎麼?又?被欺負了?”
少年並不說話?。
她看了他一會兒便跑開,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把伏鷹盤紋匕首。
她躲回了香火桌案下,塞進了少年手心?,“我哥哥也常被欺負,哥哥說,他有武器就不會被欺負了。”
少年冷著臉說公主天真,但還是接下了匕首。
雲皎皎回到宮中,雲珩早已在那等著,“皎皎偷我匕首做什麼??”
年僅五歲的小公主笑了,軟軟道,“哥哥獨行?宮中屢屢受困,皎皎自然是為哥哥和我,再養一把更加鋒利的刀。”
第40章
雲皎皎醒過來的時候, 發覺自己已經回到了侯府。
日上三竿,分不清時辰。
她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被清理乾淨,本想叫支芙, 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隻得拉了下身側的鈴鐺。
進來的卻不是支芙,是茯苓。
茯苓準備齊全,像是早早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看著雲皎皎意外的神情,垂眸解釋道,“支芙還小, 她不懂,我來照顧姑娘。”
雲皎皎茫然的點?了點?頭?, 開口是極致的沙啞,“有勞。”
聽到自?己的聲音,她就滿臉漲紅並不再說話, 極其不自?在的配合茯苓。
昨夜的夢境深入腦海,雲皎皎經曆過多次, 已經對這種碎片化的夢有了些新的認知。
這應當是她在那場長久的重病之中, 丟掉的記憶。
所以?她的感知並沒有錯,在失憶前,她的確沒有真的喜歡過誰,她隻是在一群質子之中挑選了最有潛力?的一個, 在自?己身邊養了一把無?所不往的刀。
而?那把刀本身,並不知情, 還以?為他們之間曾有真情。
那個人是誰?
該不會?是司延?
雲皎皎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可?偏偏越想越覺得司延的反應像回來找她負責。
若真是夢中那個對她溫柔相待, 處處體貼的小可?憐便是發現?了頂多是生氣不理她了,也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 可?如果這個皮下是司延……
雲皎皎猝不及防的想到了昨晚近乎瘋狂的一切,男人壓聲說想弄壞,她就渾身上下打了個寒戰。
若是一開始就在利用他……
雲皎皎不敢想。
一是祈禱不是司延。
二即便是……她也不喜歡他,如何能對這樣?可?怕的人負情感責任。
哪怕是給金錢,權勢彌補都?好,可?若是司延之後要感情,遲早會?穿幫讓他知道。
難不成?她要一輩子裝失憶耍賴,一直被困在他身邊。
雲皎皎頓時頭?疼欲裂,她如今反倒是有些害怕自?己想起來的東西?越來越多。
最好就是她想多了,不是司延。
一個人怎麼?可?能前後反差這麼?大。
“姑娘?”茯苓叫了她幾聲,雲皎皎混沌的思緒才被拉回來。
茯苓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提醒道,“姑娘可?以?下來用早膳了。”
雲皎皎應了一下,扶著床架起身。
折騰一晚上,她是餓了,坐在桌前慢吞吞的吃著東西?。
還是沒忍住想要試試那個小可?憐是不是司延,“你們侯爺在哪?”
“昨日上林苑應當是挺多麻煩的,侯爺去辦差了,不知何時能回來。”茯苓看了一眼外麵,“以?防萬一,姑娘這陣子先在侯府躲一躲,彆出去了。”
躲一躲?
雲皎皎凝眉,“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茯苓欲言又止,還是說了兩句,“太子因為差點?射傷衛小公子的事,觸怒了龍顏又得罪了衛府。碰巧抓到的刺客是許義,之前行刺過太子的,太子今早叫了侯爺過去,但看樣?子應當不是去想辦法,而?是興師問罪。”
雲皎皎思索片刻,恍然明白為什麼?太子要興師問罪。
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許義和李隋應該是西?行,如果不是為了追她不可?能進來。
所以?是因為她,讓太子對司延產生疑心,反倒忽略了引路的始作俑者顧欽?
雲皎皎壓下眼簾,吃了幾口便沒了心思,“我知道了。”
她抬頭?問茯苓,“顧欽回來了嗎?”
“顧大人受了傷,昨夜就回來了。”
顧欽那一箭就是她的手筆,她完全清楚,“那我一會?兒去看看他。”
茯苓心下疑惑,但是也沒有多問,“好。”
雲皎皎緩了緩,晚些時候挑了些點?心下閣樓,剛走?到顧欽的門?口,就看見屋門?大開。
屋內寧婉玉拿著一盒藥膏正在屋內與顧欽說話。
雲皎皎看了一眼,便在外麵等了一下。
不遠處衛轍看著雲皎皎的舉動,悄無?聲息的在暗處盯著。
沒多久春杏從旁邊過來,看見雲皎皎很是意外,“夫……雲姑娘,你怎麼?來了?”
春杏的聲音迅速吸引了房間裡的人,顧欽聞言看了過去。
雲皎皎擔憂道,“聽說顧大人受傷了,我來看看。”
春杏往屋子裡看了看,“可?……寧姑娘在裡麵。”
雲皎皎“啊”了一聲,“無?妨,那我先在外麵等著,聽說利箭穿身,不見到他我實在是不放心。”
她說著,便靠在了門?邊。
寧婉玉聽著外麵的聲音,故作大度的笑了,“讓雲姑娘站外麵等著多不好,讓她進來吧。”
顧欽小心觀察了下寧婉玉的臉色,“那就依你。”
寧婉玉出去招呼著雲皎皎進來,頗有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雲皎皎輕聲道謝,將手裡的食盒遞了過去,“我想著顧欽愛吃春卷,就帶了些過來。寧姑娘也嘗嘗,從前顧欽能吃一天三頓的春卷,還非要讓我陪他吃,我總是拗不過他。”
寧婉玉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偏雲皎皎又並未在意的走?到旁邊,坐在了剛剛寧婉玉的位置上,“傷得重嗎?給我看看。”
寧婉玉捧著食盒,愣是像在他倆身邊服侍的婢女。
顧欽攔住她的動作,“都?是小傷,我聽著你嗓子啞了,是病了嗎?”
雲皎皎眼睫一顫,“我……對,之前病中沒好全,昨日去上林苑受涼了。”
“你體弱,出門?總要多穿些。”
寧婉玉“砰”的一聲放下食盒,響動中帶著被忽略的火氣。
雲皎皎看過去,輕掩唇起身,“我是不是坐了寧姑娘的位置,不好意思啊,我昨夜擔心顧欽擔心的沒休息好,有些糊塗了。”
寧婉玉扯了下唇角,上前幾步準備坐回去。
雲皎皎被她帶了些宣誓主權的動作逼得後退,忽然撞到了什麼?,腿上一軟就跌了下去。
“小心!”顧欽本能起身,伸手接住了她,卻發現?懷裡的人軟得厲害。
像是被抽了骨頭?一樣?。
雲皎皎視線輕撞了下他的,眼尾緋色是從未有過的勾魂蝕骨,看得顧欽喉嚨乾澀。
偏顧欽不知道,他懷裡人兒的這副媚態,是昨晚在另一個男人身下滋養出來的。
這一摔半真半假,雲皎皎是真的腿軟站不住,今日來找顧欽本就是強撐。
她忙推開顧欽想站穩,就被再也忍不住的寧婉玉大步上前,扯開他倆,“顧欽!我還在這裡呢?你跟她勾勾搭搭的成?何體統?!”
顧欽閉了閉眼睛,本就有些煩,“皎皎是不小心摔倒的,我不過是接了她一下,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胡思亂想,無?理取鬨?”
“我無?理取鬨?”
“彆吵,彆吵。”雲皎皎忙扶了下寧婉玉,“都?是我不好,我隻是沒站穩而?已。”
寧婉玉一下子甩開她,雲皎皎撞在了旁邊書架上,硬是撞出了眼淚,“雲皎皎,你在裝什麼?好人?”
顧欽看得上前一步,寧婉玉回頭?又推了顧欽一下,“還有你!”
顧欽猝不及防的扯到了身上傷口,悶哼了一聲。
雲皎皎顧不得自?己,忙關切道,“顧欽……”
寧婉玉也愣了一下,看顧欽的傷口崩裂出血跡,慌了神,“對,對不起啊,我……”
顧欽深吸了幾口氣,像是在壓怒氣,“你鬨夠了沒有?”
“我……”
“這門?親事如何來的,你當是最清楚。”顧欽臉色很難看,“你若是不滿,我們也可?以?商議退親。”
當初答應寧家是因為寧家可?以?給他助力?,現?在都?變成?了阻力?,這門?親事已經失去了意義。
寧婉玉臉色鐵青,卻又拉不下臉,“你敢退親,信不信我寧家能讓你無?法在京城立足。”
“隨意。”顧欽移開視線,緩了片刻才啞聲道,“你口口聲聲說心悅我,卻從未替我著想過,到頭?來不過是你的私欲。”
寧婉玉硬是被噎住,緊接著紅了眼眶。
雲皎皎站在旁邊悄聲觀察著眼前境況,背在身後的手突然抽走?了顧欽衣物裡側掛著的手帕。
寧婉玉哭著跑了出去。
雲皎皎將手帕卷進袖口,適才出聲,“都?是我不好。”
“這不是你的錯。”顧欽坐下來。
雲皎皎得手,就隨意的敷衍了一句,“寧姑娘才與你定親,大約是不太了解你,興許時間長了就好了,我不想你因為我退親再失去好不容易有的機會?。”
顧欽聽著雲皎皎的話,心口一陣酸澀,情不自?禁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一定會?早些找到你哥哥,若是可?以?……”
顧欽停頓了下,“我們……”
雲皎皎打斷了他的話,“你定親了,彆說傻話。”
顧欽心下塞澀,他曾以?為隻要能爬上去,娶誰都?一樣?,可?如今發現?,是不一樣?的。
“你傷口都?滲血了,我去叫春杏給你上藥,好好休息,不然我要擔心了。”雲皎皎關切的安撫了他一下,接著出去,與春杏交代了兩句就回了房。
獨留顧欽一人被哄得輾轉深思。
雲皎皎回了房間,開著窗戶,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潤喉。
她蔥白指尖轉過杯盞,垂眸道,“衛轍大人,偷聽女孩子家牆角似乎不太禮貌。”
窗戶輕輕搖晃了下,衛轍眨眼間就出現?在雲皎皎房間,“姑娘的觀察力?,似乎比卑職想得要好。”
“你今日對我格外提防,自?然也更容易發現?,”雲皎皎回身,拿過自?己今日寫好的一封信箋,順帶著將剛剛從顧欽那拿來的帕子放了進去,“我正好要找你。”
“找我?”
雲皎皎伸手將信箋遞過去,“勞煩大人,將此物送去給將軍府。”
衛轍警惕的接了過來,“我們侯爺今日因為你,已經身陷東宮,小公主又想耍什麼?花招?”
“我對你家侯爺的種種是不可?信,”雲皎皎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平靜非常,“但你可?以?相信我正事上識時務,這是幫我自?己報仇,和幫你家侯爺從東宮脫身最有利的東西?。”
*
東宮正殿。
燕淞坐於上座牢牢的盯著司延,“當真隻是謀算疏忽,讓刺客改變了計劃再次行刺,才置孤於險境?”
司延麵色沉靜,“臣自?知有罪,不敢推脫,還請殿下責罰,無?定閣也已及時將刺客捉拿獻上。”
燕淞危險的眯了眯眼睛,起身朝著司延走?過去,“那為什麼?兩次刺殺都?與你有關?司延,孤當初可?是真心想要與你同謀,可?你要是陽奉陰違……”
燕淞走?到司延麵前,突然間抓住了司延負傷的手臂,狠狠一捏,“那孤真的是很遺憾。”
“說說看,”燕淞壓著司延傷口,手掌拍了下,“你昨晚在哪?這裡為什麼?綁了護甲?是不是受傷了?什麼?時候刺傷的?箭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