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礙於?距離和層層遮擋,並不?能看清什麼。
顧欽並沒多看,隻道, “此番查驗禁軍內部,坤部會有大量人?被?調出審查, 計劃會分到?無定閣、禁軍乾部、禁軍離部分彆審查,這是乾部蕭平大人?送過來的名冊。”
“放那吧。”司延摩挲著雲皎皎後肩的花,激得?人?一陣輕顫, 咬唇瞪著他,司延卻笑了, “還未恭喜顧大人?賜婚之喜。”
顧欽將名冊放在了旁邊的桌案上, 聽到?這話臉色有些難看,但?也無從辯駁,“多謝侯爺。”
“你夫人?知道了?”
顧欽站直身?子,視線落在了屏風後的人?影上, “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因為對雲皎皎愧疚感占了上風, 總是在想她,他這會兒莫名覺得?司延懷裡的人?身?形有些眼熟。
雲皎皎能感覺到?自己身?上落了一道灼熱的視線, 頓時心如擂鼓,攥著司延衣領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眼神不?滿的催促他,讓顧欽趕緊走。
司延垂眸看著她,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來,“那麼也就恭喜顧大人?不?必再裝腔作勢,裝著那麼喜愛你夫人?、事事為你夫人?的樣?子了。”
顧欽凝眉,“不?論?侯爺怎麼看我,我對皎皎始終還是真心一片,並不?想與她和離,隻是這世事難料,我……”
司延毫無征兆的俯身?噙住了懷裡人?微開的檀口。
雲皎皎嚇了一跳,頃刻間便被?侵占了個乾淨,卻偏偏礙於?顧欽還在外麵,根本無法掙紮,她動也不?敢動。
司延有力的手?指順著她的下顎,穿過她後頸發絲,將人?牢牢扣住,近乎是逼迫。
顧欽說到?一半的話,陡然?停住,愣了片刻立馬避開視線。
“那便不?打擾侯爺了。”
顧欽退下,雲皎皎才有了掙紮動作,隨即被?司延反剪雙手?,壓在身?前。
司延漆黑瞳孔籠罩著她的影子,“躲什麼?”
雲皎皎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唇,卻不?敢看他的眼睛。
司延低頭,鼻尖抵到?了她的,“他碰過這裡嗎?”
氣息沉重糜亂。
雲皎皎彆開臉。
她不?想告訴他。
非常不?想讓這等登徒子知道,她和顧欽之間客氣的甚至從未有過親密接觸。
他占有的都是第一回。
她轉移話題,“你答應我的條件,幾時能做到??總要給我個期限。”
司延沉吟著笑了,“一月之內?”
“好。”雲皎皎動了動被?反剪在身?後的手?,“那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司延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腕,視線輕慢的在她臉上遊移了片刻。
像是鈍刀子一下一下磨她的心弦。
直到?雲皎皎身?子軟得?繃不?住時,他卻突然?放了手?。
司延戲謔的笑著,“當然?可以。”
雲皎皎身?上一空,明明被?放開,臉頰卻更紅了些。
她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隻腹誹了一句登徒子就是會勾女人?,起身?規整好衣物,快步逃離。
司延看著雲皎皎回去,將衛軻叫進了房間。
“怎麼樣?了?”
衛軻稟報,“如侯爺安排,一切順利。宮中當前太子負傷,陛下今日都在東宮。”
司延淡淡道,“桓王那邊知道了嗎?”
“知道了,桓王殿下正要與您商議下一步該如何趁機壓製太子。”
“這個簡單,”司延指尖蹭了一下豔紅筆墨,落在雲皎皎身?上是妖冶,落在他手?上反倒多了幾分血性氣息,“自古以來奪權,要搶占武力,去告訴桓王殿下,讓他考慮下鎮國將軍衛府。”
“好。”
司延收起筆墨起身?。
衛軻不?由得?跟上前詢問,“那我們是去桓王府?”
“自然?是去東宮,”司延笑了,話語間半真半假讓人?捉摸不?透,“幫桓王殿下打探打探消息。”
“是。”
東宮裡外人?來人?往。
司延踏進殿中,燕程剛查看完太子傷情從裡間出來。
看見?司延,緊皺的眉頭倒是舒展了幾分,“愛卿來了,昨日事多真是辛苦你了。”
“能為陛下分憂,是臣之榮幸。”
“前朝那個小公主是不?是在你那?”燕程琢磨著什麼,“改日將她收拾收拾送到?皇宮來。”
司延倒是規規矩矩的應了一聲,“陛下放心。”
燕程心下的陰霾隨之散了不?少,慢悠悠道,“朕就說雲峰怎麼可能舍得?殺了妖女淑妃,原是給藏了起來,改名換姓立為了皇後,他當真是喜歡啊。”
“不?過要說來,朕後宮要有這麼個天生媚骨的美人?,朕也得?專寵。可惜民間搜尋數年與她相似的美人?都苦苦不?得?,如今得?來全?不?費工夫。”
後麵從太子房中出來的薑皇後恰好聽到?這一句,她抬眼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燕程,又收回了視線,裝作沒聽到?,坐在後麵。
“雲峰怕是死也沒想到?,他死活不?願送淑妃給大燕,如今江山歸朕,連唯一的女兒也是朕的。”燕程無比痛快。
站在旁邊的蕭平冷不?防出了聲,“陛下,臣有一言,不?止當不?當講。”
“說。”
“昨日之事有了些眉目。”蕭平走上前,將東西遞了上去,“當前審訊盤查過後,臣等推測此番行刺多半和雲珩有關。”
“雲珩?”燕程接了過來,聽到?了什麼關鍵字眼,“你的意思是雲珩和古侖的人?有所勾結?”
“是。”蕭平應聲,“昨日事發突然?,想來刺客並無提前準備,隻是一直潛伏在坤部禁軍隊伍中。刺客突然?行刺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太子對前朝公主雲皎皎欲行不?軌之事,被?奸細撞見?發作。”
燕程濃眉擰起,“太子?”
燕程轉頭看向司延,司延接道,“臣趕去救太子時,的確看到?了太子與雲皎皎共處一室。”
燕程臉色沉下來,“這個逆子。”
“陛下,”蕭平出聲,“微臣以為,在未查清楚坤部禁軍有多少奸細以及雲珩下落之前,雲皎皎不?宜入宮。”
燕程沉默下來。
“這次是太子中箭昏迷現在還沒醒,萬一下次是陛下您,這麻煩就大了。雲珩如今和古侖勾結,保不?齊有沒有和其他諸侯國勾結,也未查清禁軍之中有多少細作,萬一真惹惱了暗處的雲珩,惹得?他硬碰硬,臣擔心陛下安危。”
燕程麵色難看起來,但?一聽也確實如此。
他才剛剛坐上皇位,這雲峰的江山他近乎坐享其成,但?根基不?穩,朝官也都沒清理乾淨,保不?齊會有再次的行刺風險。
他大約是不?情願的考量了片刻,“依你所言,何時可以?”
蕭平猶豫了下,“禁軍清掃徹查,保證安京內外安全?,估摸得?三五個月。”
燕程很顯然?並不?滿意這個時間,本是想近日就能享受一番月族後人?,又是雲峰的女兒。
但?是燕程也明白這禁軍清掃,又不?能隻保證他龍床周圍的安全?,他來往走動的地方?,都得?安全?才成。
總不?能他幸她一次,出門就遇刺。
這得?不?償失,“罷了,你們禁軍動作快一些。”
燕程看向旁邊司延,“你先幫朕好好的盯著她,等風平浪靜,再俏俏將她弄進宮來。”
司延應聲道,“但?憑陛下吩咐。”
燕程歎了口氣背著手?,轉頭吩咐薑皇後,“既然?如此,開年三月,選秀之事好好操辦。”
薑皇後眼簾微垂,“臣妾領命。”
薑皇後停頓了下,複而開口,“陛下,臣妾瞧著淞兒年紀不?小了,行事這般不?穩重,想必該有個知書?達理的正妻管束著他,臣妾想借此機會,為淞兒尋一個太子妃,陛下意下如何?”
燕程並不?在意,“你看著挑就是了。”
“謝陛下恩典。”
司延走出東宮大殿,與旁邊蕭平悄無聲息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的移開視線,各自離開。
傍晚支芙帶著阮太師府拿來的詩經和樂譜交給了雲皎皎。
雲皎皎翻開書?本,看到?了幾頁阮知韞自己寫的曲譜夾雜在裡麵,雲皎皎簡單的翻了一下,將最後一頁拿了出來,迎著屋內燭火看了片刻。
而後將紙張放在燭燈上輕輕灼烤,筆墨印記的反麵,近乎全?然?重疊的位置,浮現出了另外的淺淡文字。
“古侖國主在先皇後出嫁前,曾與先皇後有約,城南東家藥鋪,問掌櫃要十七兩?桂心,他便會命人?接先皇後回家。如今藥鋪還在,可幫皎皎離開安京。”
雲皎皎細細看了半晌,十七兩?數字特殊,是通常不?會有人?說出的斤數。
十七,是古侖地域計算之中,以安京為中心起數,古侖的方?位數。
桂心,是歸心。
雲皎皎本是想要問一些關於?先皇後和古侖的關係,倒是沒想到?阮知韞仿佛完全?知道她想要什麼,最簡單直白的告訴了她最有效的方?式。
隻不?過,這種約定,想必她父皇都不?知道。
阮知韞竟然?能知道這種私約,她與他們兄妹二人?曾經的關係怕是比她想象的要親近許多。
她記得?東家藥鋪,這個藥鋪是全?京城最大的藥鋪,並且開了很多分店,一般情況下京中官家用藥,都是這家的。
若是真能順利通過這個離開司延,離開安京,那是再好不?過。
雲皎皎放下手?裡曲譜,順手?扔進了炭火爐中,曲譜“刺啦”一聲,被?火舌吞沒。
忽然?,窗戶被?一陣風吹開,反倒將炭火生得?更旺了些。
雲皎皎起身?,剛要去關窗,一轉頭猛地看見?司延坐在她身?後桌前,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雲皎皎倒吸一口涼氣,猝不?及防跌回凳上,“你怎麼走路沒聲呢?”
司延饒有興致一句,“皎皎要來詩經曲譜,怎麼燒了?”
第27章
“不小心掉進去的, ”雲皎皎自?然的說著,簡單的擦了下手裡的灰塵,“都怪你, 本來我是可?以?撿出來的,你一進來風把火吹起來了。”
司延打量著她的神色,沉吟著叫她,“皎皎,過來。”
雲皎皎掀起眼簾,隔了一段距離看他。
司延也不多說話, 幽深晦暗的黑瞳安靜的等著她。
雲皎皎沒有拒絕的理由?,遲疑著走到了司延麵前, 司延寬厚溫熱的手掌毫無征兆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將人往身前一帶。
雲皎皎猝不及防的踉蹌一步,看?著司延捏著她手腕, 又慢條斯理的下移,帶著薄繭的指腹剮蹭過她根根手指, 帶來一陣酥麻, “你不必對我如此防備,若是想出去,也可?以?由?支芙或者茯苓帶你在城中逛逛,我對皎皎隻有兩點要求。”
司延最後捏住了她一根手指, 另一隻手拿著一根針,在火苗上烤了片刻, “皎皎的身體屬於我,以?及彆想著再離開我的腹地。”
雲皎皎一時沒聽明白他為什麼說“再”, 但?也沒細想隻喃喃道,“我知道。”
司延針尖從火苗上收回, 抵在了她蔥白的指尖,“可?若是皎皎跑了,你說我該如何罰你?”
雲皎皎被針尖刺得下意?識想要收回,反倒是被男人牢牢摁住手指。
緊接著聽到他幽冷磁音,“是將皎皎綁起來,還是罰皎皎三日不穿衣,選一個。”
雲皎皎心口猛地一跳,幾乎是同時針尖刺入手指,刺痛油然而生。
雲皎皎不受控製的嚶嚀一聲,眼角泛濕。
司延捏住她刺破的指尖,血珠沁出,一滴一滴落進了他準備好的瓷瓶。
司延抬眼看?她,“選好了嗎?”
雲皎皎原還以?為他隻是威脅,怎麼還真的要選,“我不會跑的,我誰都不記得,能跑去哪。”
司延彆有深意?道,“那皎皎可?要說到做到。”
雲皎皎一想到那樣的畫麵,渾身上下的血液都開始往腦袋上衝。
她更加不要留在這個男人身邊,她總覺得自?己會被他玩-壞。
司延往她指尖傷口撒了點藥粉,叮囑了句什麼就走了。
或許是更加迫切的想要逃離,雲皎皎根本沒在意?司延說了什麼,又為什麼刺她手指。
不行,她得儘快籌謀逃出去的事,逃到一個司延抓不到的地方。
當?下雖然不能病急亂投醫,全然相信古侖,但?未嘗不是一個可?以?繼續了解的出路。
隻不過,她該以?什麼樣的借口去城南藥鋪呢。
司延回到房中,山周已經帶了製成?的情蠱呆在了司延的房間。
衛軻在一旁,見此眉頭緊鎖,忍不住道,“侯爺,還請三思。”
司延將手中瓷瓶遞給山周,靜坐在旁邊,手指緩慢的點動在桌案上,看?著山周手裡的東西。
半晌的沉默後,不甚在意?道,“三思過了。”
衛軻動了動唇,隻能噤聲。
山周偷摸瞄了眼前的兩人,聽從司延的話走上前,“侯爺有沒有與?你的情蠱之主說此事啊,她得一直在你身邊,一是她解蠱之時能在,二是她解蠱後,不會丟下侯爺。”
司延似是有些?煩躁,“能不能快點?”
“是是是。”山周連忙應下。
衛軻最是了解司延,司延必定沒有說,在雲皎皎恢複記憶前,他們不希望雲皎皎知道她在某種程度上能掌控司延,畢竟司延身後,壓的東西分量頗重。萬一被套了出去,被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替雲皎皎種情蠱這種事,已經是鋌而走險了。
絕對不能再夾雜任何其他的風險。
春雨過後,柳稍抽芽,樹木枝丫上滿是毛茸茸的新綠。
雲皎皎翻著詩經樂譜坐在窗口,支芙進來送茶,看?見便上前,“春寒還是重,姑娘身子弱,總是坐在風口容易著涼。”
“我就是透透氣,下了幾日的雨屋裡悶。”
“那我給姑娘留個縫,”支芙上前關窗,遠遠就看?見了院子裡來拜訪顧欽的賓客,支芙嘀嘀咕咕道,“怎麼這麼多人來。”
“顧欽現在是寧國公?孫婿,剛去提了親沒幾日,”雲皎皎輕輕一靠,手指撐著下巴,懶懶的看?窗外?,“估摸著是在商議定親婚事,寧國公?嫡孫女定親,肯定是要大?辦的。”
支芙聞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雲皎皎的臉色,“支芙多嘴。”
“這有什麼的。”雲皎皎看?著外?麵寧家?人,神色平靜,“這是好事。”
她離開了這等人,自?然是好事。
也許是這種時候,雲皎皎才發覺,自?己對顧欽的確沒有任何男女相悅的感情存在,她即便是看?著這樣的場景,都生不出一絲一毫的酸澀和妒意?。
支芙以?為雲皎皎在強顏歡笑,“這裡也怪吵鬨的,不如我帶夫人去園子裡轉轉,等他們走了咱們再回來。”
雲皎皎想著也是,“好。”
而此時,樓下顧欽抬頭,遠遠看?見剛剛還坐在窗口的雲皎皎起身,消失在了窗口。
腦海中她方才靠在窗邊,雪腮雲鬢,安靜看?書的樣子一閃而過,就被寧恭承的聲音帶走了注意?力,“顧大?人,看?什麼呢?該挑定親日子了。”
“沒什麼。”顧欽嗓音平穩,上前走了幾步,看?見寧婉玉跟在寧恭承身後一並進來。
寧婉玉微微移開視線,臉頰微紅。
寧恭承又回頭看?了一眼,笑道,“我說不叫她過來不合規矩,二姐姐偏要來拜訪武雲侯,說感謝武雲侯那日在我家?平刺客,來了侯爺又不在府中,誰知道她是看?誰的呢。”
寧婉玉掐了他一下,“就你多嘴。”
寧恭承討好的笑了笑,“好,我多嘴,不過姐姐你還是先?回避,去園子裡逛逛吧,等辦好了讓姐夫去找你。”
“你不要亂叫。”寧婉玉又擰了寧恭承一下,寧恭承討饒著先?進了屋子。
寧婉玉看?向顧欽,顧欽抱禮,簡單對視一眼,便也跟了進去。
旁邊婢女也跟著偷笑,“姑娘,眼下還沒成?婚呢,你也不要太急。”
“我哪有急了。”寧婉玉轉身往園子裡的方向走。
“是,沒有。”婢女順著她的話說,跟上前,“不過也算是苦儘甘來了,你與?顧大?人從小相識,青梅竹馬,若不是那個雲皎皎橫插一腳,怕是早就成?婚了。”
“我隻是沒想到,他對我竟真的還有情,”寧婉玉心思萌動不已,“我原以?為他不會來找我。”
“那怎麼會呢,顧老夫人都說了,隻要說你負傷在險境之中,顧大?人一定會搭救的,顧老夫人也很喜歡姑娘你。”
寧婉玉唇角帶過一絲淺笑,“雖然負傷是假,好在我也認清了他的心意?,沒有錯過良人,也不白費心……”
寧婉玉抬起頭,拐過拐角還沒說完,迎麵看?到了就坐在幾步遠石凳上的雲皎皎。
寧婉玉說到一半的話猛然頓住。
雲皎皎扶著石桌,手裡把玩著一株小野花,朝她彎了彎眼睛,“恭喜寧二姑娘。”
寧婉玉心虛不已,說到底她插足有婦之夫的家?庭,算計他和離娶她,不是什麼光彩之事,“你剛剛……”
“聲音是有點大?,”雲皎皎也沒有否認,“我聽到了點。”
寧婉玉眼睫抖了抖,穩下心神,轉頭跟婢女說,“我有些?話單獨跟公?……雲姑娘談,你先?下去。”
雲皎皎見狀,也屏退了支芙。
寧婉玉適才開口,“其實?聽到了也無妨,我與?顧欽兩情相悅也並非一時之事,能早日讓你知道,也算是對我們三人都好。”
雲皎皎無聲的笑了下。
“你笑什麼?”寧婉玉看?著她的神色,有一種被羞辱到的感覺,走上前,“感情之事不能勉強,你當?初已經勉強了一次顧欽也嘗到了不被愛的苦果,這次隻不過是我拿回我自?己的姻緣而已。”
雲皎皎重複了一遍,“我勉強顧欽?”
寧婉玉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曾經是公?主之尊,不願意?承認他心裡沒你,可?你現在應當?知道了,他愛的人一直都是我,即便是娶了你也沒有變過。”
雲皎皎起身,長歎了一口氣,轉身朝著初春瀲灩的湖邊走過去。
寧婉玉不甘示弱的跟上前,“你我之間,這次是我贏了。”
雲皎皎停下腳步,看?了寧婉玉片刻。
外?麵傳來婢女的聲音,“是,顧大?人,我們姑娘在裡麵。”
“其實?我有許多更重要的事情,比糾結被不被愛要有意?義的多。”雲皎皎彎唇,忽然握住了寧婉玉的手腕,“但?既然你對我有如此誤解,那也不防告訴寧二姑娘。你我之間,若顧欽心裡沒我,那也不會有你。”
寧婉玉沒聽懂,以?為雲皎皎還覺得顧欽喜歡她,“雲姑娘,你還是不要自?欺欺人的好,你們已經和離了就證明,在他心裡我永遠比你重要。”
雲皎皎點了點頭,“那不如我們試試看?,你費儘心思謀得的如意?郎君,心裡有你幾分。”
寧婉玉說完便要抽開手,卻發覺沒抽開,“顧欽來找我了,還請雲姑娘放手。”
她一麵說著,一麵用了些?力氣推開雲皎皎。
忽然間聽見身後“噗通”一下雲皎皎落水聲!
顧欽拐進來,就剛剛好看?見寧婉玉推雲皎皎落水的一幕!
第28章
寧婉玉猝不及防的觸及到顧欽泛寒的眸子, 身形有些僵硬,“我……”
顧欽眉頭擰緊,快步上前?, 二話不說脫下外衣,跳進了冰冷的湖麵之中。
寧婉玉站在原地,手?腳發涼。
後麵的下人們聽見聲音匆忙趕了過來,支芙大驚,“姑娘!”
“來人啊,快救人啊!”
園子裡一時間一片混亂。
寧恭承上前?拉了下寧婉玉, “這?是……”
寧婉玉慌張搖頭,“不是我, 我沒有。”
顧欽將人抱上岸,周圍下人一窩蜂湧了上去。
雲皎皎鬢發沾濕,猶如被暴雨澆透的花, 眼睫掛著水珠,一口一口輕咳著, 花瓣顫抖, 惹人憐惜。
顧欽拍著雲皎皎的脊背,忙叫人拿過自己?的外衣披到了雲皎皎身上。
寧婉玉幾步上前?,朝著顧欽解釋,“顧欽, 我不知道她怎麼掉下去的,我沒有推她。”
顧欽並沒有與?寧婉玉多說話, 看雲皎皎緩過來後,徑直彎身將人抱了起來, 朝著就近的院子走過去,“支芙, 快點先去備炭火和熱水。”
“哦好。”支芙起身立馬去準備東西。
寧婉玉見?顧欽沒有回應,有些著急,幾步跑上前?,“顧欽你相信我,剛剛她是自己?掉下去的,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要挑撥你我之間的關係!”
雲皎皎掀起眼簾,看向顧欽,輕輕伸手?推他,“不能怪寧二姑娘,方才?是我自己?沒有站穩掉下去的。”
顧欽垂眸看她,她整個人紅著眼睛,凍得瑟瑟發抖,“此事一會兒再說。”
雲皎皎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你我如今沒有關係了,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顧欽卻?反而收緊了手?臂,不多言語,直接將人抱進了附近的廂房院子裡。
寧婉玉站在原地?,剛剛麵對雲皎皎宣誓主權的氣勢早早消失不見?。
緊接著想起了雲皎皎的話。
不如我們試試看,你費儘心?思謀得的如意?郎君,心?裡有你幾分。
不,這?不算!
這?分明就是她故意?挑撥,顧欽那樣心?地?善良的人,肯定是站在弱勢那一邊。
根本不能代?表顧欽心?裡的地?位。
寧恭承趕過來,升起了幾分火氣, “他這?是什麼意?思?!都要與?我寧國公府定親了,還與?旁人拉拉扯扯!還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
寧婉玉心?下本就一團亂麻,聽見?寧恭承的話,愈發的煩躁,“阿承。”
“你等著,我非得給你討回公道不可。”寧恭承說著,幾步追了上去,直接跟到了院子裡。
顧欽才?把雲皎皎放下,後麵寧恭承就闖了進來,“顧欽!”
顧欽立馬遮住雲皎皎,回頭看闖進來的寧恭承,“這?是他人房間,寧四少爺是不是應當回避一下?”
寧恭承不退反進,“你還知道這?是彆人房間,你跟她都沒有夫妻關係了,你是不是也應該避嫌?”
顧欽看了一眼雲皎皎,將寧恭承拉出去,“我們出去聊。”
“有什麼話不能當麵說?”寧恭承甩開顧欽,指著雲皎皎,“今天?好好的喜慶日子,都被她這?個喪家犬給毀了。”
顧欽眉頭緊鎖,拉開寧恭承的手?指,“寧四少還請自重,皎皎她沒做錯什麼。”
“她沒做錯什麼,難道是我姐做錯了?我姐日後才?是你的正?妻,顧欽你搞清楚!”寧恭承點著顧欽的肩膀,“就算真是我姐推的那又怎麼樣?!她是個什麼東……”
“阿承!”外麵寧婉玉嗬斥聲傳來,“出來!”
寧恭承咬著牙噤聲,一甩衣袍離開了屋子。
雲皎皎拉著身上的外衫,默不作聲的看著。
寧婉玉進門,迎上雲皎皎的視線,又不甘心?的看向顧欽,“顧欽,我承認我剛剛與?雲姑娘確有爭執,雲姑娘也是為了證明你心?裡有她而故意?落水的,與?我沒有關係。”
寧婉玉話落,雲皎皎忽然笑了,寧婉玉凝眉,“你笑什麼?”
“寧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吧。”雲皎皎一派平和,嗓音還有些不經世事的柔弱,“就是我不明白,他都要娶你了,我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是能讓陛下收回成命還是如何?”
“你……”
雲皎皎接過話,“罷了,寧姑娘高興就好,給我扣什麼罪名都無?所謂,我如今境況也不怕再多一個什麼。”
寧婉玉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雲皎皎,“顧欽,她剛剛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雲皎皎起身要走,“顧大人其實不必管我,武雲侯府侍衛也不會看我淹死的。”
她剛起身,身體發虛,一個踉蹌。
顧欽立馬扶住她,“彆鬨,你先去梳洗換衣服,免得再受涼生病。”
顧欽看了寧婉玉一眼,隨後將寧婉玉帶離房間。
雲皎皎彆有深意?的看了他們一眼,長發散開,懶散的擦了下沾濕的頭發。
難道這?群人以為,就隻有他們算計她的份嗎。
寧婉玉手?忙腳亂的解釋著,“不是這?樣的,不是她說的那樣,我真的沒有推她。”
“有沒有都無?妨。”顧欽麵目嚴肅,“陛下下旨,我與?她已經和離了,日後也不會再有關係,你大可以放心?。隻是皎皎她單純善良又體弱,何況她本就大病初愈,你我婚事她從未阻攔,還望寧家不要多難為她。”
說完,顧欽朝著寧婉玉拘了一禮,轉身離開。
寧婉玉心?口塞澀。
所以顧欽是真信了雲皎皎的話,認為是她推的。
殷芳聞訊趕過來與?寧家嬤嬤連連調和勸解,畢竟這?門親事不同,是聖上下旨,偏也是聖上硬拆的顧氏夫婦,不是人家自願請命,個中緣由誰都清楚,因此兩邊都推不得。
小?半個時辰之後,他們才?能繼續坐下來聊。
梳洗過後雲皎皎撐靠在窗邊,坐在窗口看著臉色發青的寧婉玉,唇角輕勾。
無?非是挑撥一下顧欽和寧國公府姻親前?的關係,讓顧欽受桎梏。
這?才?哪到哪。
顧欽既然想攀高枝,那就看他站不站得穩,這?根刺就先狠狠的紮進寧婉玉心?裡。
在潮濕初春中日光從淺薄的雲層中探出,斜斜灑落,落在雲皎皎眉宇間。
她的一舉一動清晰的映入遠處閣樓上的男人眼底,顯得明豔。
司延輕抿茶盞,喉結滾動。
旁邊衛軻與?衛轍已然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清楚。
“她想通過寧國公府來壓製顧欽,也未嘗不可。顧欽不是想帶著寧國公一起跟桓王示好嗎,”司延摩挲著茶盞,“那我們就跟著皎皎,再添一把火。”
一封密信,悄無?聲息的送到了東宮。
燕淞臥在床榻上,看著密信,徑直揚手?打翻了弓全手?裡的藥盞。
嚇得弓全連忙跪伏在地?。
“燕沛之他竟然敢趁著孤受傷臥床,去拉攏衛將軍?!”燕淞動作過大,一下子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衛將軍手?握朝中三分之一兵力,兩個兒子還都在鎮守邊疆,乃是重臣之首。
這?要是衛將軍跟隨燕沛之,等到皇帝歸西,直接兵權架空,還他媽有他這?個太子什麼事。
“該死。”燕淞一麵看著密信,一麵低罵著,“這?個狗東西,若不是司延告訴孤,怕是等幾個月孤傷口愈合,這?太子之位就是他的了!”
燕淞順著信箋往下看,雖然現?在隻是桓王對衛將軍有意?,但當前?東宮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但朝中剩下的武官兵家,就是寧國公、兵部尚書等,剩下的零零散散的都是小?官。
燕淞看完,將手?裡的密信扔進炭火盆中,立馬吩咐,“備兩份禮,一份送去跟衛將軍談,桓王出的條件,孤給雙倍!另一份送去跟寧國公談,若是丟了衛將軍這?個籌碼,那寧國公必不能丟!”
“是。”弓全應下,連忙出去吩咐。
天?色漸晚。
入夜臨睡前?,支芙端了一盞薑湯送到了雲皎皎麵前?,“姑娘,先把薑茶喝了去去寒氣,這?冬日裡落水容易受涼。”
雲皎皎應了下來。
支芙一出門,雲皎皎就將薑茶倒進了旁邊花盆中。
雲皎皎吹滅了燭燈,接著悄無?聲息的打開了窗戶,屋外寒風順著窗口吹進屋內。
她走到火爐邊,鐵棍輕輕戳了一下裡麵的炭火,而後拿出來晾涼,指甲刮上一片炭粉。
房裡開了一整夜的窗,果真第二日清晨,支芙進來之時,雲皎皎就已經燒了起來。
支芙一摸雲皎皎的額頭,嚇了一跳,連忙出去叫茯苓。
不一會兒,侯府郎中就被請了進來,給雲皎皎診脈。
雲皎皎腦袋一片混沌,偏頭聽著外麵郎中的聲音,“不必擔心?,隻是風寒受涼罷了,我開個方子,姑娘喝幾日注意?彆再受涼就好了。”
茯苓應道,“有勞。”
郎中坐在屋子裡,寫?好方子遞給茯苓,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茯苓也看著方子沒有問題,交給支芙派人出去抓藥。
雲皎皎卻?突然出聲喚了一聲支芙。
支芙停下來,回頭看向她,“姑娘怎麼了,可是要喝水?”
“嗯。”雲皎皎點頭,隨後被支芙攙扶起來喝了幾口水,才?道,“我看看那方子。”
這?藥總歸是給她喝的,支芙也沒有多想,遞給了她。
雲皎皎展開紙張,果真看到了裡麵治療風寒的桂心?。
她隻簡單看了片刻,便折好遞給支芙,“送去抓藥吧。”
“好。”
雲皎皎悄無?聲息的看了一眼支芙手?裡的方子。
無?人察覺,裡麵藥材桂心?前?,儼然是雲皎皎藏在指甲裡的炭粉標記,十七。
雲皎皎稍微激動起來,希望當真有用,她能借此離開。
她正?想著,忽然外麵傳來了支芙的聲音,“主子,是,姑娘病了,我正?要去抓藥。”
“病了?給我瞧瞧。”
第29章
雲皎皎小心?臟瞬間被抓緊, 壓根也顧不上自己是不是病弱,驚得一下子坐起身掀開床幔。
還?未等?她下床,屋門就再次被推開。
雲皎皎撐在床邊, 怔怔的看著司延直接進了門,而沒有看支芙手裡的方子。
所以司延說的是看看她,不是看方子。
兩人無聲的對視了片刻,雲皎皎硬是從司延探尋的目光中感覺到了自己的衣衫不整。
她心?虛的側身回避,拉好自己的衣服。
司延饒有興致道,“聽見?我來, 也不必高興得親自下床迎接。”
雲皎皎隨便找了個?借口,鼻音濃重又氣息羸弱, “沒想著是侯爺,我隻是想倒水罷了。”
她拿著床頭茶盞走到了司延身側的桌邊,將茶盞倒滿。
忽然一隻大手毫無征兆的落在她額頭上。
男人手掌溫度比她額頭還?是略低一點。
雲皎皎倒茶的動作慢了下來, 遮掩著被他?手掌熨帖那股說?不上來的舒服。
司延問著,“昨日玩脫了?”
雲皎皎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水, 不肯承認, “昨日的確在窗口玩了好一會兒。”
“皎皎說?話倒是會鑽空子。”司延並?未深究,從袖口中拿出了一本?文書,放在桌上,“你要的, 你母族的來源方位,曆史沿革以及親疏關係遠近。”
雲皎皎眼底微亮, 立馬放下了茶盞,拿過來那本?文書翻看, “侯爺當真給我尋來了?”
“後麵還?有你想知道的,你父皇母後之間的事情, 不過他?們的死因,我也在調查之中,能與你說?的僅此而已。”
雲皎皎看文書夾層中,還?有一張地圖夾在裡麵。
司延繼續,“至於你說?的第三?條,與失憶相關的東西,還?得等?我的醫師忙完這?陣子去與你商談。”
司延說?完,漫不經心?的看著她。
雲皎皎心?尖一跳,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她掀起眼簾,偷看了司延一眼,卻正好撞上司延的視線。
雲皎皎一下子收回視線,悄無聲息的將手裡的文書合上放好,“可惜,我原想著該好好答謝侯爺的,隻是如今我風寒未愈,唯恐給侯爺過了病氣。”
司延毫無征兆的上前?一步,“嗯?”
雲皎皎屏氣後退。
司延的視線在她眼睛和唇之間遊移了片刻,“原來皎皎想答謝的方式,是會過病氣的方式?”
雲皎皎輕縮了下肩膀,“沒,不是,那個?……”
司延沉吟片刻,“不急,你人在這?裡,我什麼時候想要謝禮,會自己來拿。”
司延也並?未多?留。
雲皎皎薄唇輕抿,看著司延離開,忽然慶幸起來自己病的這?一遭。
她應當還?能躲一陣。
雲皎皎先看著司延給她的東西,將古侖地圖擺在了桌麵上,外麵支芙敲門,“姑娘,顧大人聽聞你生病,來看你了。”
雲皎皎並?未抬頭,“讓他?回去吧。”
“是。”
支芙轉頭回了顧欽。
顧欽站在門口,擔憂的往屋內看了兩眼,“她病得重嗎?”
支芙簡單行禮,示意顧欽離開,“想來如果?不是顧大人你,她本?可以不生病。”
顧欽無言以對,愧疚滋生,將手中糖盒遞給支芙,“她怕苦,喝藥總要吃點甜,幫我帶給她。”
支芙接過來,顧欽才回頭離開。
殷芳見?顧欽又去看雲皎皎,“你如今啊是該往寧家?勤跑著些,少去看那個?落魄公主,她病了不好嗎,不就跟之前?一樣,又能被咱們牽著鼻子走。”
“並?非是我真想去看,”顧欽避開殷芳的詢問,“她是因我生病,麵子功夫總要做足。”
“你放心?吧,就算你不做這?個?麵子,那雲皎皎這?輩子也遇不到你這?麼好的夫婿了,日後又要伺候仇人,”殷芳頗有些得意,“她怕是每日做夢都想回到你身邊,再加上她又中了你的情蠱,跑不掉的。”
屋內雲皎皎擺開地圖,對照著上麵的位置,從地圖上找到了自己的方位,安京距離古侖距離不算近,約麼十幾天的路程。
她坐下來,慢慢翻看著書本?。
她的母族最初並?不在古侖境內,而是歸屬旁邊的南竺,月族起先也隻是一個?普通的族群,隻不過風水養人,又慣會滋養女子,因而都說?月族出美人。
南竺國主昏庸無能,隻能朝拜□□,維持國力,為此挑選國內美人,開始進行特殊訓練,送入周邊各國以求和平。
漸漸,月族女的傳聞就越發誇張,十年前?民間突然傳出,南竺培養月氏妖女,妄圖控製各國朝綱,禍亂天下。
一時間各國一擁而起,分割吞噬了南竺,表麵上打著為民除妖的幌子,實際上搶奪南竺財物、土地。月族與其說?是被滅族,不如說?被各國權貴搶走私藏了起來,南竺就此滅亡。
她的父皇也是在這?個?時候被滿朝文武脅迫處死她母親。
而後以她母親毀容入冷宮,對外宣稱自裁身亡做結。
古侖與南竺王室有些親緣關係,事發後收容了一批南竺難民,而後消隱,行事不爭不搶極其低調平和。
隻有後麵她母親去世時,古侖曾請旨將皇後安葬回故鄉,然後被她父皇駁回。此外,沒有再看到任何動作。
雲皎皎又翻了一會兒,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間,看到了一段。先皇後送入中原之前?,曾先與古侖王室有婚約,但南竺國主討好中原心?切,毀了婚約,將人送去了中原。
雲皎皎咬了咬指節,重新拿了一張紙,她思量片刻,落筆。
隔日,雲皎皎命支芙將新譜送去阮家?。
門口衛轍翻看了一會兒,而後陡然將雲皎皎寫的樂譜拿出來,放在了旁邊燭火之上灼烤。
支芙沒看懂,“為什麼要烤啊?”
“從前?值守粗心?,才惹得侯爺身邊什麼人都有。如今我回來了,自是要替侯爺小心?些,”衛轍麵無表情的看了支芙一眼,“你伺候的那個?姑娘,可是個?人精,偏你傻乎乎的這?麼好騙,難怪她喜歡你。”
“你胡說?。”支芙不樂意,“雲姑娘她寬厚純良又弱不禁風,她已經夠可憐了,若是真精明能被人欺負的生病嗎?我也不傻,倒是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衛轍懶得與她多?言語,灼烤了片刻,也沒有看見?字跡顯形,眯著眼睛又翻了片刻,確實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樂譜。
支芙催促著,“我們姑娘病了這?些日,靠著樂譜解悶,我日日看著不會有問題的。”
衛轍收起來還?給她,“什麼你們姑娘,你主子是侯爺,彆忘了本?分。”
“知道啦,婆婆媽媽。”支芙嘀咕了一句,出去送東西。
衛轍凝眉,看支芙已經走遠。
旁邊守衛思索著,“如今看來,興許上次是不小心?灑了牛乳上去,可惜上次卑職不知道牛乳寫字可消失。”
衛轍可不信有什麼巧合和不小心?,“有其他?動向隨時稟報我。”
侯爺如今下了她的蠱,她又失憶錯信歹人,他?得盯緊了這?個?小公主。
而此時,雲皎皎倚靠在窗邊,從院門口收回視線。
樂譜以字為音,記錄聲音,琴弦位置。高門女子普遍都會學?音律,想必是能看懂她的暗示,但是常年習武的男子通常並?不會碰這?些東西。
不過她還?是得儘量控製用這?些小把?戲,萬一被拆穿就會前?功儘棄。
藥房抓回來熬藥的藥劑,是沒改之前?的藥劑,說?明無論如何藥房都已經收到了她的信號。
雲皎皎的藥,喝一半倒一半,有意將自己的病情拖了幾日,無論如何也可以延長一下她與藥房的來往。
直到一日午後,雲皎皎午休後在園子裡散步,迎麵兩個?侍衛走過來,“支芙姑娘,今日上朝,陛下賞賜了許多?東西給侯爺,其中有一部分雲姑娘的賞賜,還?請支芙姑娘隨我們去領。”
支芙猶豫了下,“啊?那我先把?姑娘送回去吧。”
“不用,我跟你們一起過去就行。”有之前?的事情,雲皎皎也不想自己落單。
兩個?侍衛並?沒有推辭,“也好。”
其中一個?侍衛冷不防開口,“雲姑娘,要不要先看看禮單。”
雲皎皎並?不太感興趣,還?未等?拒絕,那侍衛已經將禮單送到了她麵前?。
雲皎皎看了他?一眼,男人眉目凝重,三?十多?歲,手心?一顆紅痣,雲皎皎鬼使神差的接了過來,看到了禮單夾層一張字條。
“東家?東漓,可護公主離京。”
雲皎皎手指一頓,隨後將禮單合攏,遞還?回去,“有勞。”
東漓,阮知韞送回來的樂譜提起過這?個?名字,古侖人。
曾是雲珩安置在民間行動的親信,三?十歲出頭,手心?有一顆紅痣,與藥房來往密切。
他?謹慎到連阮知韞都不肯相信的程度。他?認為阮家?朝燕,背叛了舊朝,不肯對阮知韞透露一星半點。
但如果?是皎皎,想必東漓一定會護她周全。
除此之外,京城應當還?有幾個?,李隋、許義。
東漓一路與同伴幫雲皎皎搬賞賜去屋子裡,雲皎皎隨意找了個?借口支開下人,才開口,“你是如何混進來的,哥哥可還?好?”
東漓遲疑片刻,才開口,“公主恕罪,我也沒有殿下的消息。是收到了公主的信號,最近武雲侯府又更?換新侍衛,我才得以偷偷進來。”
“但我們這?等?外部侍衛,隻能負責雜事。司延親信表麵上看沒幾個?,實則群體龐大。”東漓謹慎的看了一眼四周,“我不能與公主過多?來往,但離京之事最多?不過半月,還?請公主信我。”
“好,萬事小心?。”雲皎皎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了支芙回來的聲音。
東漓將東西都整理好,側身退了出去。
支芙進來明顯很?是手足無措,好半天才看著雲皎皎說?出一句,“姑娘,陛下來了,說?是要麵見?你。”
第30章
雲皎皎猜到會有這麼一天, 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就說我風寒未愈,不便?麵聖。”
“說了, ”支芙眉頭緊鎖,“可陛下說就讓你遠遠的陪著用個膳就好了。”
雲皎皎看著旁邊的封賞,果?然燕程送這麼多東西,不是白送的,“罷了,去見見也無妨。”
她現在還染著風寒, 燕程總不至於會做什麼。
皇帝親臨,武雲侯府自是不能敷衍怠慢。
司延先是帶著燕程逛了一圈後院, 一麵走著一麵商議著朝中?要務,“近來?那刺客之事辦得如何了?”
“他?們能吐出?來?的東西已?經吐出?來?了,但是否與雲珩勾結並未探到什麼細枝末節, 這些人極其?忠心,恐怕是不那麼容易說出?什麼要緊東西來?。”
燕程背著手, “探不出?來?, 那就殺了吧。”
“臣以為現在無功而返有些可惜,與其?殺了,倒不如放個長線,釣個大魚。”
“哦?”燕程回?頭看向司延, “你?有何打算?”
司延應聲?道,“他?們既然如此忠心, 想必對古侖和雲珩忠心耿耿,不如給他?們一個假消息, 就說我們已?經知?道了雲珩的下落並且準備捉拿,故意給他?們製造機會, 讓他?們逃跑。然後我們的人暗中?跟著,等他?們到了,再一舉拿下。”
“妙啊!如此妙計,朕怎麼之前沒有想到!”燕程頗為滿意,“愛卿可真是朕的左膀右臂。”
“能為陛下分憂,臣之榮幸。”
燕程大笑起來?,“你?這般讓朕總想著你?缺什麼,需要賞你?什麼。可眼下金銀財寶朕賞得夠多了,朕倒是瞧著你?年歲不小了,是不是該成家了?”
司延恭敬道,“陛下才登基,正是需要臣的時候,臣的私欲比起陛下所需,不值一提。”
“知?分寸,懂輕重,朕就喜歡你?這一點。”燕程被哄得很是高興,緊接著又繞回?了自己的話題上,“可到底也不能委屈了你?,這正妻興許一時半刻定不下來?,但是這通房還是能有幾個的。”
燕程回?到了前院,在侯府用晚膳之時。
命人獻了一支舞,舞姿豔麗,樂曲靡靡,引人入勝。
一舞畢,燕程鼓掌稱讚,而後轉頭看向司延,“這支舞你?看如何?”
司延看得出?來?燕程的用意,言簡意賅一句,“陛下帶來?的,自然是最好的。”
燕程笑著,很是大方,“朕就知?道你?會喜歡,這幾個美人,便?賞你?消遣了。”
燕程無非是擔心,將雲皎皎這麼個小美人放在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身邊,他?會有彆?的心思,倒不如先安排他?幾個通房。
雲皎皎踏進屋中?,便?迎上這樣一幕。
前麵約麼五六個美人,各個姿色豔麗,身段窈窕,被衛軻帶下去安置。
雲皎皎偏偏一身清素,臉上薄紗遮麵,在門?口進來?就格外顯眼。
那幾個舞女多看了她兩?眼,與她擦肩而過退下。
雲皎皎簡單行禮,“民女參見陛下。”
燕程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不遠處的雲皎皎,“免禮,聽聞你?近來?受涼,可好些了?”
雲皎皎眼簾低垂,“謝陛下關心,燒了幾日,眼下還未痊愈。”
“這春寒未散,合該注意些,”燕程簡單跟旁邊的李公公吩咐兩?句,轉頭又道,“朕帶了些苦參酒給你?驅寒,你?嘗嘗。”
雲皎皎凝眉,忽而想到了自己前幾次喝酒後的情況,她雖然至今都沒搞明白為什麼一喝酒就想要男人,但她自然是不想要當著燕程的麵,再吃第?三次虧。
她渾身上下都緊繃起來?,“民女吃著藥,怕是不宜飲酒。”
“朕特意打聽了,這苦參酒與風寒藥並無衝突,還能幫你?早日痊愈。”
雲皎皎清楚,眼下要是再說什麼就是不給燕程麵子了。
李公公將帶來?的酒送過去,交給下人處理,婢女將酒倒進酒壺之中?,備好端了過去。
雲皎皎到底是病著,席位距離燕程和司延很遠,她凝眉看著那婢女托盤之中?的三個酒壺,手指攥緊。
三個酒壺的蓋子上是不一樣顏色的珠子,雲皎皎倒是記得,侯府之中?的器具都是一樣的,隻?不過酒壺是紅色珠子,茶壺是綠色珠子。
她能看到其?中?有一個是茶壺。
雲皎皎抿唇,忽而手肘一動,碗筷咕嚕一聲?掉到了地上。
婢女嚇了一跳,放下托盤連忙上前,“姑娘稍等,奴婢去給你?換個新的。”
雲皎皎應了一聲?,“多謝。”
婢女很快拿著新的碗筷回?來?,將那個紅色珠子的酒壺放在雲皎皎麵前倒好,而後又分彆?將司延的清茶和燕程的酒帶了過去。
司延拿過倒好的清茶,輕抿一口,一股苦澀的辛辣驟然滾入喉中?。
濃重的酒勁直衝而上!
司延頓住,凝眉看著手裡的“茶”,下意識看向了那邊的雲皎皎。
雲皎皎有意回?避他?的視線,一口一口的抿著手裡的清茶,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彆?說,司延這茶還挺好喝,加點糖就更好喝了,怪不得他?一個男人宴會不喝酒非要喝茶呢。
她稍顯自在。
司延輕磨了一下後槽牙,無聲?的輕笑一下。
燕程瞥見司延的反應,“這清茶是不是寡淡了些?”
雲皎皎聞言,偷看了一眼司延。
司延也未拆穿她,手上卻一下一下摩挲著酒盞,動作狠到像是在磋磨什麼人,“這不是還有事要辦,不便?飲酒,不然定陪陛下喝上幾杯。”
話語間,司延渾身上下的血液開始一點點沸騰起來?,種在他?體內的什麼東西被酒勁催發開始蠢蠢欲動,吞噬他?的意誌,讓他?想要撕扯、破壞、折磨什麼。
他?視線所及之處,都產生些幻想。
燕程並未察覺到異常,聽著司延的話倒是笑得很是開懷,用完晚膳,又閒聊了一會兒。
燕程臨走前,在雲皎皎麵前停了一陣,終究還是礙於她的風寒,滿眼可惜,“等你?好了,朕再來?看你?。”
雲皎皎攥了攥手指,一時間巴不得自己這風寒好不了。
燕程離開侯府,司延給衛軻遞了個眼色,衛軻便?離開了屋子。
轉眼間,偌大的屋子裡就隻?剩下了他?和雲皎皎兩?個人。
四周靜謐的隻?有兩?人的氣息聲?。
雲皎皎頗為不自在,“那我也先回?去了。”
她剛轉身,身後忽然陰沉沉一句,“站住。”
雲皎皎畢竟換了他?的茶,這會兒哪裡那麼聽話,反倒是加快了腳步,卻在走到門?口時,房門?突然關上。
她不得不停下,回?身看過去。
“換走了我的茶,這樣就想走了?”司延陰鬱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屋內,“你?沒什麼要說的嗎?”
也不知?是心虛,還是男人壓迫感太?強,雲皎皎聲?音有些小,“我不能喝酒。”
司延看著手裡的酒,眸光幽暗,偏又給自己倒了一盞。
嗓音有些說不出?的嘶啞,“為什麼不能喝?”
雲皎皎抿唇,正在糾結的時候。
司延卻開了口,“是因為你?一喝酒就想……”
他?再直白不過的言辭,讓雲皎皎血液瞬間逆流而上,“你?胡說,我沒有。”
司延把玩著酒盞,“不如你?再猜猜,我為什麼不喝酒?”
情蠱之下,喝酒催發著猛烈的欲-念。
偏他?說著自己不能喝酒,還是將剩餘的酒水喝了乾淨,像是有意要加重對她小心機的懲罰。
他?視線掃過來?之時,雲皎皎心口一悸,像是撞進了繁密的網,被他?的視線捆鎖。
司延眉目幽深的盯著她,唇齒間繾綣呢喃著她的小字,“皎皎,過來?。”
眼底卻是不加掩飾的攻擊性。
眼下境況,雲皎皎總算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若是你?不喜歡,我以後不會再換了,我先回?去了。”她腳步踟躕著,後退了兩?下,接著掉頭往外跑。
還未等她跑到門?口,忽然間被攥住手腕翻身摁在了門?板上。
繁重和迅猛的壓製讓她不受控製的悶哼出?聲?。
司延溫熱的手指握著她的下顎打量,像是野獸進食前的觀賞。
雲皎皎不知?道他?怎麼換了個酒反應就這麼大,結結巴巴的討饒,“對,對不起,我是不該換你?的酒沒錯,但是我,我我想著你?武官出?身,喝點酒也無妨。我是真的,真的喝不了。”
“皎皎不然還是省點力氣,”司延製止了她的顫聲?,“這副可憐樣,並不會讓我想饒過你?。”
雲皎皎話語哽住,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眼前男人的陰影完完全全將她籠罩住,“既已?承認自己做錯了事,受點罰也不委屈你?。”
雲皎皎看著他?的眼神,“司延……啊!”
她話還沒說完,忽然被人攔腰抱起,離門?口越來?越遠。
雲皎皎眼看著逃離的希望越來?越渺茫,胡亂的想要抓住任何救命的緣由,“我風寒,司延,我風寒還沒好,會過病氣……你?會生病。等我,等我好了……”
她被放進棉絨錦被裡,整個人都起不來?。
雲皎皎在他?壓下來?的瞬間,慌張的偏頭躲開。
她今日並無準備,渾身上下繃得像是一張被拉滿的弓,“司延!你?方才與陛下說,說你?還有事要辦,是不是可以等你?回?來?,你?先讓我……”
司延黑瞳浸染暴戾,偏生語氣平和溫潤,慢條斯理的說著令人膽寒的話,“皎皎這般聰穎,你?覺得這屋子裡還有什麼能讓我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