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秋光潑灑在樹葉間,把整個湖畔都籠罩在金燦燦的光澤中,如同油畫,嬌黃滿地。
駱一鶴、白若雪等人,靜靜地望著方言一動不動,捏著下巴,猶如一尊沉思的雕塑。
“岩……”
蘇雅提醒道:“咳咳,《未名湖》五天後才開始排版,我們不是馬上就要。”
方言仿佛沒有聽見,腦子飛速運轉。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海子的《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緊接著是希慕容、林青玄……
但最終,把目光鎖定在汪國鎮。
這位可是影響力巨大的詩人,曾經掀起一股“汪國鎮熱”的旋風,很多人對詩歌的啟蒙和喜歡,都是從他開始的。
更關鍵的是,汪國鎮不是口語詩詩人。
他的詩隻是口語化,有股心靈雞湯的味道,恰恰這年頭,被“朦朧詩”等詩歌籠罩,整個詩壇的氛圍,有些苦悶,有些沉重。
正缺這種正能量的“心靈雞湯”!
所以,汪國鎮踩中這個風口,名噪一時。
哪怕到了21世紀初,這種心靈雞湯也非常吃香,比如卡耐基的《人性的弱點》。
“我不去想是否成功……”
在眾人的期待下,方言邁出了第一步。
“既然選擇了詩與遠方,便隻顧風雨兼程。”
第一句,尤其是出現“詩與遠方”,人群裡瞬間騷亂起來,甚至下意識地喊出了聲。
“安靜!安靜!”
蘇雅連聲提醒,保持安靜。
白若雪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方言,就見他踏出了第三步的同時,語調抑揚頓挫道:
“我不去想能否贏得愛情,既然鐘情於刺與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誠……”
每念一句,就走一步。
直到第六步,方言站定不動,緩緩道:
“我不去想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隻要熱愛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白若雪大為意外,細細品味著這首詩,就像一股小清新的秋風,迎麵吹來,很是涼爽。
一種完全不同於朦朧詩的簡單直白!
一種彆出心裁的詩體風格?!
想到這裡,整個人像觸電般,大為意外。
“若雪,這個詩好不好啊?”
唐勝男看到人群陷入一片沉默當中。
“好!”
白若雪沉吟了片刻,“單單這一首詩裡,就包含了理想、事業、愛情和未來四個主題,而且沒有拐彎抹角,直接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還真是!”
唐勝男意會地點點頭。
在她們周圍的燕大學生們,也若有所思。
白若雪小聲地評價:“既不故弄玄虛,也不生僻難解,簡潔易懂,但又貼切自然,感染力強,一下子就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確實,我最喜歡第一句。”
唐勝男道:“我不去想是否成功,既然選擇了詩與遠方,便隻顧風雨兼程。”
“他這首詩放在《未名湖》,有深意啊。”
白若雪眯了眯眼,“雖然雜誌馬上要停刊了,但不代表詩人的生涯就此結束,詩的遠方就在那裡,隻是這一次,要風雨兼程了。”
“噢!”
唐勝男雖然聽不懂,但大受震撼:“好啊,他明明這麼會寫,卻撒謊說自己不擅長。”
“他沒有撒謊,他說的是不擅長寫朦朧詩,這首確實一點兒也不朦朧。”
白若雪麵帶微笑。
“若雪,你又替他說話!”
唐勝男抿了抿嘴。
“此乃正義之言!”
白若雪昂起下巴,目光投向方言。
就在此時,回過神的學生們議論紛紛。
“這首詩怎麼感覺這麼怪啊?”
“怎麼怪了,你是聽慣了朦朧詩吧。”
“沒錯,雖然不是朦朧詩,給我一種很有力量的感覺,但又感覺像是在喊口號。”
“好是好,可這個真的能算詩嗎?”
“………”
聽著有人非議自己的弟弟,方紅睖著眼:
“你們就說這詩寫得好不好吧!”
“好……好……”
一個個縮了縮頭,也有膽子大的說:
“那個,老師,您剛才念的太快,大夥都沒有記全,能不能請您再念一遍?”
“我寫給伱們吧。”
方言道:“有紙和筆嗎?”
“這兒呢!”
駱一鶴立刻遞上了鋼筆和本子,“方老師,剛剛這首詩,叫什麼名字呢?”
“《熱愛生命》。”
方言邊寫邊說,其實對汪國鎮的這首詩,有些許地改動,本來是“既然選擇了遠方,便隻顧風雨兼程”,自己改成了“詩與遠方”。
駱一鶴在嘴裡念叨幾遍,然後信誓旦旦地保證,會把這首詩登在《未名湖》頭版位置。
方言笑了笑,隻是在署名上寫著“岩子”,想要宣傳的話,就宣傳這個“岩子”。
你們要抓的是魯迅,關我周樹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