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愛人3(1 / 2)

那隻眼瞳中翻滾的粘稠惡意幾近實感,足夠激發生理性的反感與恐懼。

心性柔軟的少女被超出想象的一幕唬得向後退開,腿軟失去了平衡。

如果不是險險扶住旁邊的牆,怕是會摔個狠的。

[彆怕,從外麵的貓眼看不到裡麵。]

係統已經有了些判斷,但見到她被嚇得小臉煞白,立刻果斷推後了信息分析的優先級,先溫聲安慰她寬心。

桑遲按他的教導,做了幾遍深呼吸,劇烈起伏的心跳漸漸平複。

她咬了咬下唇,抹去綴在眼睫上的淚水,努力露出一個微笑,咽下哭腔,顫聲道:“我不怕了,還要再去看看嗎?”

[不用了,現在在門外的人,應該就是你丈夫留言裡提到的懷特太太。]

雖然沒能從貓眼看到全臉,但係統注意到了她嫁接的假睫毛和濃重的眼影、眼線以及眉尾的紅痣,對應上了描述中的形象。

“那我現在應該怎麼做?”桑遲無措地蜷起手指,對嚇到自己的懷特太太還是有些心理陰影。

在她糾結時,懷特太太已經不耐煩繼續按門鈴了,正砰砰砰地用力用拳頭砸門,顯然並不好相處。

可係統認為相較於偽裝成她丈夫且可以隨意進出屋宅的赫爾曼,能被一扇門阻擋在外的懷特太太,即便單從體能上來說,威脅性也小很多。

尤其赫爾曼隻是暫時離開,或許很快就會回來。

出於節省時間的目的,比起漫無目的地在屋中尋找零碎的物品拚湊推演過往,從前就與夫妻二人有交集的懷特太太顯然是更好獲取信息的渠道。

就算交流過程中,她惡意編造謊言哄騙桑遲,謊言也不會是空中樓閣,總能得到一些線索。

不過他的權限在小世界受限,麵對如赫爾曼這樣與主線任務關聯極大的角色甚至會被禁言,還是得讓桑遲學會自主和人交涉,必要的時候再提醒她。

考慮到桑遲的弱小,係統仔細叮囑道:[你去廚房取一把刀防身,放在玄關櫃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再給她開門。開門後,不要邀她進屋,就借門隙說話。我不一定能時時幫助你,你需要學著自己想想辦法應對。]

“好的。”

桑遲做好準備,鼓起勇氣打開了一道門隙。

剛想要開口,一隻塗有鮮紅指甲油的手如毒蛇般竄了進來,用力抓住她的胳膊,不許她逃脫:“喬太太,我上次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尖銳的指甲深深紮陷進肉裡,桑遲疼得“嘶”了一聲,抑製住心中害怕,軟聲請求道:“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提議,你能先放開我嗎,好疼。”

抓住她的懷特太太,五官其實生得不錯,臉上歲月的痕跡大都被厚重的粉底修飾掩蓋。

隻是此刻整張臉擠在門隙裡扭曲變形,妝容又在門上蹭掉一小片,顯出其下的斑駁膚色,配合上她猙獰的笑容,看起來很是可怖。

她沒有因桑遲的可憐產生半分動容,反而從喉嚨裡擠出幾聲怪異的咕嚕,陰陽怪氣地說:“裝什麼呢,我不吃你這套。”

“可是……”

桑遲委屈地咽下痛聲,麵露難色,想解釋自己的確不了解她所謂的提議,但剛開口就被打斷。

“少廢話。”懷特太太惡聲威脅道,“你彆無選擇,必須來參加我們的聚會,否則我會讓所有人知道你和情人約會!”

這棟樓11層居住的隻有桑遲和丈夫一戶。

懷特太太不知道桑遲的丈夫出差,出門時看到電梯停靠在11層,本來沒想太多,隻當這對夫妻又要相伴出門。

沒想到電梯門打開,看到的是一個隨意拋玩著匕首的陌生俊美青年。

他瞥了她一眼,僅是這一顧,便將她駭在原地不敢動彈。

她在他眼中就是一塊爛肉。

凜冽的目光如同利刃,切開皮膚後,剖出她見不得光的肮臟心肺,判定她醜陋低賤的連被宰殺的價值都不具備,於是悠悠收了回去,繼續無聊地拋匕首。

懷特太太這才恢複思考能力。

直覺瘋狂尖叫著警告她遠離,她連忙佯裝落了東西在家忘拿,捂緊仿佛有真實痛感的胸腹訕訕退後。

電梯門合閉前,她借電梯不算明亮的光線看到了他領口處的發夾。

鑲有一圈蕾絲花邊的鈴蘭發夾與他的氣質格格不入,懷特太太清楚它曾經妝點在燦如暖陽的金發上。

那是桑遲最喜歡的飾品,懷特太太看到過幾次,小美人每每在丈夫陪伴下散步,總是佩戴這個發飾。

此刻卻成為向外人炫耀用的戰利品,出現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

懷特太太一直對桑遲有所圖謀,卻難以實現,發現這件事後情不自禁露出笑容——那個愚蠢的、隻能依附丈夫生活的金發小美人竟然敢養情人,還是個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男人!

一旦宣揚開,即便她溫文的丈夫再愛她,也必然會在流言和情敵的雙重壓力下放棄她。

懷特太太篤定桑遲不敢失去穩定的婚姻,一定能借機逼她就範。

正遭受威脅的笨蛋小美人卻滿心困惑。

愛人與情人這兩個詞在她的概念中不存在區彆,

她開動自己的小腦袋瓜認真想了好一會兒,按對方的意思,自己和赫爾曼約會好像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為什麼,難道這個世界的夫妻不能相親相愛嗎?

係統在她想岔到天涯海角之前,說:[遲遲,向她打聽聚會相關的信息。]

桑遲仿佛漂泊海上的船忽然窺見燈塔指引,光亮破開籠罩眼瞳的迷霧,立刻向懷特太太問起要參加的是什麼宴會。

懷特太太以為手段得逞,表情和緩。

她放開桑遲,雙手合在心口前,手指曲起做出一個古怪的手勢,露出手腕內側一個淺淡的蛇形剪影刺青。

她的神情虔誠得近乎癡迷:“那是慈愛的牧者為迷失羔羊們主持舉辦的宴會,聆聽教誨時有望獲得神賜。重病者能恢複健康,年老者能重獲青春——你所想象不到的奇跡,都有可能發生在宴會上。”

傳教般說完這一段話,她很是期待地覷向桑遲的神色。

對上的是桑遲空白茫然的表情,似乎對她的話毫無觸動。

也對,與期待恢複青春的自己不同,麵前的小美人正處在東方詩歌中描述的花信之年,健康而美麗,自然對她口中的奇跡毫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