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心寬又心冷 她還要替崔玨解釋他行!(1 / 2)

被嫡姐換親之後 明春鳶 13160 字 12個月前

總算送寶慶縣主出了院子, 看她們往弟妹房中去了,孟安然著實鬆了口氣。

就算聽丈夫說過五六遍寶慶縣主路見不平的事跡,可這樣尊貴的人物, 事先沒打過招呼, 突然駕臨, 還是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她在院門緩了一會, 看小叔子也仍站著沒動,便笑道:“縣主說突然過來是為與弟妹說一件事, 又與我說了好幾次不必備宴, 想來不過中午就回去了。你先去書房自己看書吧。”

“是。”崔玨與長嫂告辭。

孟安然扶著陪房的手回去。

堂屋還擺著許多縣主送來的禮物。她方才粗看了一眼禮單,便知貴重用心, 都是弟妹的人情。

把給孩子們的先挑出來, 她拿了小巧的紅寶金鐲往兩個女兒手上戴, 笑道:“這是縣主娘娘送的, 戴了沾一沾娘娘的貴氣,一輩子平安順遂,可要記住娘娘的好處。”

“是!”姐妹倆齊聲答應。

崔令嘉又問:“我現在能吃那盤糕了嗎?”

她直勾勾看著八仙桌最外麵的一碟五色糕。

“吃吧。”孟安然無奈。

縣主在的時候,令嘉就一直盯著這糕, 連縣主都發現了。

也幸好縣主不怪罪, 還笑說:“一會讓你娘給你,你娘給多少就是多少, 我說的可不算。”

孟安然拿起一塊糕, 分成兩半,先給大女兒, 才給小女兒:“這是糯米的,吃多了不克化,這些就夠了。”

“知道了。”崔令嘉顧不上找地方坐下, 低頭就開始吃。

孟安然更加無奈。

家裡萬事不缺,更不可能餓著孩子,可令嘉就是樣樣飯食都饞,不是老嬤嬤和太醫提醒著,她險些給孩子喂得過胖。現在令嘉還是比令歡同歲時胖許多,倒能說一句“有福氣”。

崔令歡咬了一口,不算特彆喜歡,就拿在手裡,等妹妹吃完,把自己的又掰給妹妹一半。

孟安然分明看見,也沒攔著,隻先安排家事。

縣主帶來的禮物,連給阿玨和弟妹的都一起送在她這裡,顯然是尊重她在當家。

她先將禮物分門彆類收拾出來,讓等縣主走後,再給西院送過去,又拿紙筆仔細寫下一份菜單,吩咐王平媳婦:“去讓廚上按這單子備一桌——備三桌酒宴,一應魚肉蔬果都要最新鮮的,千萬不要可惜銀錢東西。到了巳正我要去查。再把大爺的酒拿一壇最好的。”

雖然縣主說了不留飯,但凡事都有萬一。縣主若中午還未走,崔家卻沒備飯,那便是崔家失禮了。

……

“你嫂子倒是個實在的好人。”到了明遙妹妹的新屋子,身邊都是自己人了,寶慶就放開了說話。

“我昨兒還想呢,要不要先遞個帖子。”她笑道,“可你說過,你嫂子心細,我又怕她先接了帖子更擔心,一定還要找你問個仔細,耽誤你懶著,索性今天直接來了。”

她又說:“我看她也果然心細。我說了中午不吃飯,她未必不準備,你快再叫個人去說一遍,千萬彆費事。”

“——哪能多耽誤你和妹夫“新婚”親近呢?”寶慶揶揄地笑。

紀明遙捂住臉。

崔玨不是成婚之前還讓她稱呼“崔翰林”,成婚之後——昨天——還要裝醉才敢在車上抱她的人嗎!怎麼今天會當著寶慶姐姐這麼說啊!

寶慶姐姐也是個女孩兒,他應該不是吃醋……吧?

明遙妹妹不應聲,寶慶就自己使個眼色給青霜,讓她快去。

青霜忙說一聲:“姑娘,我去了。”才匆匆出去。

“碧月雖然走了,這丫頭倒還機靈。”寶慶點頭。

“青霜是很好。”紀明遙讚同。

但青霜主意大,性子也太倔。這是青霜的長處,有時也是她的短處。

可不管怎麼說,才起床時那件事,青霜都是為了她好,做的事也不算超出職權。

第一次她可以先放下,再有一次,她就一定要和青霜好好談一談了。

寶慶姐姐是為正事來,紀明遙暫且不再想彆人,先挽她到臥房。

下人們都沒跟進來。寶慶早等不及了。她且不看明遙妹妹的新臥房是什麼樣,趕緊把人拉到床邊坐下,說:“你知道,我娘與陛下從前不算太好,與先皇後都隻是麵子情,和淑妃娘娘就更沒交情了。可大前日淑妃娘娘忽然請了我們去,說我年歲到了,怎麼還沒選好儀賓,還拿了一冊一看就是給公主們預備的駙馬名冊讓我娘和我看。”

“我娘當時沒細看那名冊,隻說我的親事不敢勞淑妃娘娘費心,還是請娘娘先辦公主們的大事。”

寶慶逐字回憶:“淑妃娘娘卻又說,‘寶慶雖非公主,卻是陛下的親外甥女,正是陛下昨日想起寶慶的終身大事還沒完,才吩咐我請了公主和寶慶過來。這名冊也是陛下親自挑的。公主就勿要推辭了。’娘娘還著重笑說,‘寶慶又和二公主同齡,本該如親姐妹一樣長大,誰知這些年陛下朝政忙碌,我也才德不足,竟然都忽略了。’”

“我娘自然忙說,娘娘才德昭毓,澤被六宮,兼管宮務繁忙與照顧陛下身體、撫育皇子皇女已是不易,是我們該主動親近娘娘,偏又怕壞了娘娘難得的清靜,不敢多擾。”

寶慶歎道:“娘娘又說了些‘一家人’的話,陛下便來了。陛下和娘娘又讓二公主招待我……”

她往明遙妹妹的床上一滾:“我騎馬來的,你這被褥一會新換吧……想起那天我就累!”

紀明遙沒忍住笑出了聲:“姐姐和二公主坐了多久?”

二公主自出生起便身體孱弱,雖經過許多名醫診治,至今仍不能多動勞累。她從不碰騎射武藝,隻潛心鑽研詩書,頗有捷才,近年常於宮內大宴時獻詩獻賦,文采亦得過許多大儒讚揚。

但她雖極得皇帝和淑妃寵愛,卻性情安靜,從不自矜自傲,更無跋扈言行。

紀明遙從前隨太太入宮,也曾在先皇後處見過二公主兩麵,還記得她穿一身淡藍宮裝,梳百合髻,眉眼清麗,與淑妃有五分相似,麵龐瘦弱而稍有蒼白,安安靜靜坐在大公主下首,很少主動說話,卻在發現溫從淑內急的時候,開口提議出去走一走。

但顯然,寶慶姐姐的脾氣與二公主完全不相投。

“足足一個時辰!!”寶慶大聲抱怨!

“幸好她知道我們說不到一起,也沒拉著我說話,預備了投壺給我玩,又讓宮女來陪我。”她蹬掉靴子,往床裡爬過去,一麵仍在說,“可什麼東西在宮裡都沒大意思,我玩一會歇一會,總算捱到回家了。”

躺下之前,寶慶又先確認:“裡麵是你睡,外麵是妹夫睡,是不是?”

“是是是!”紀明遙趕緊承認,“你快躺下吧!”

正事還沒說完,寶慶拍拍身邊,讓她也來躺。

紀明遙摘掉發簪,放在枕邊。

兩人一起躺好,寶慶便繼續說:“回去我娘就和我說,這是陛下欲立淑妃娘娘為後,想在宗室近親裡找一個領頭簇擁的人。可立後這話提了有小半個月了,為什麼偏在你成婚之後叫我們去?定然不是淑妃想拉攏崔家,便是陛下在試探。我娘和我看,還是陛下的意思多些。淑妃娘娘宮人出身,自身在朝中毫無根基,若無陛下準允,怎敢在宮裡有此暗示?還不如讓秦王殿下去找崔府丞和妹夫呢。就算秦王在戶部,與崔府丞和妹夫沒甚往來的機會,讓王妃或王妃娘家找你和你嫂子也更容易啊。”

紀明遙先應一聲,表示自己明白了。

沉默片刻,她問:“姐姐今日過來,將此事告訴我,是公主已經決定好做這個領頭的人了嗎?”

若非如此,想來廣宜長公主也不會急著讓寶慶姐姐過來傳達皇帝的意思。

寶慶呼吸一頓。

她忙坐起來想解釋。

紀明遙卻也坐了起來。

按住寶慶的手,她笑道:“姐姐放心,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看著明遙妹妹的毫無責怪之意、更無氣憤的雙眼,寶慶歎出一聲。

她不由垂下臉:“你說。”

紀明遙笑:“姐姐也說了,陛下或淑妃娘娘想試探崔家,並非隻有一種辦法,更不是隻有一兩個人可用。既然遲早都會被試探,崔家早些知道,也能更早有應對之法。再者,由公主和姐姐來說,比秦王或王妃來都溫和太多了。所以姐姐不用愧疚。”

“可是——”寶慶懊惱,“讓彆人說就隻有崔府丞和妹夫為難,你是弟妹,家裡有還長嫂,想來秦王妃也不會找到你身上,就免得你夾在崔家和娘家和我之間難做——”

“我不為難。”紀明遙說,“我有什麼好為難的?”

她笑說:“我在安國府是出嫁的女兒,便沒出閣時,你看我們老爺難道會聽我一句話?我在崔家更是才過門的弟媳,最多是替陛下、娘娘和公主傳個意思,至於他們聽過要怎麼定、怎麼走,我就是想參與,隻怕說的話也沒分量,何況我又不想管。”

“所以,怎樣都隨他們,”紀明遙重新躺下,“隻要彆耽誤我吃飯睡覺就行了。”

寶慶愣了一會,才說:“你這……你也想得太開了!”

她也又躺下,問:“你就不怕崔家犟著不肯站在陛下身邊,他們兄弟兩個前程有損,也連累你嗎?”

“姐姐若要聽實話,那就是不怕。”紀明遙笑道。

對寶慶姐姐,她不介意透露出些許真實想法。她說:“一來,陛下不是為一件事與臣子意見不合便懷恨在心、不肯再加任用的昏庸之君,我也信以大哥和他的能為,不會讓陛下舍得厭棄。二來,前程是他們自己的,他們再身居高位,我也隻是憑封蔭有誥命,與他們的比,都是虛名而已。我做一品誥命夫人,和我做六品翰林的娘子,除了奉承的人多些,鳳冠霞帔更重些,好像也沒有什麼太大區彆。”

“既然沒有太大區彆,”她問,“那我還有什麼怕的?”

寶慶把這話琢磨了好一會。

“其實,你說的竟也不錯……”

若不在“三從四德”“賢妻當與夫同心、儘心輔助丈夫建功立業”上想,她還真挑不出明遙妹妹話裡的一點不是。

而她身為公主之女,除了姓氏從父,其餘自幼皆是從母。即便皇外祖父去了,陛下也從未管禁過她什麼,誰還敢讓她溫良賢淑、從父從夫?她看明遙妹妹這樣也很好。

“但我這話隻是說我自己,”紀明遙補充,“可不是說公主。”

“那我自然知道了!”寶慶笑道。

她想一想,又往明遙妹妹身旁挪了挪,小聲說:“我娘是想抓住這個機會的。畢竟你知道,皇外祖父在的時候,她才是京裡最風光的公主。方才你嫂子說起我打顧陽輝的事,可我娘那年說,若家裡還是十年前一樣,那顧陽輝連給我提鞋都不配,還敢和我動手?他敢露出這個意思,早把家裡的祠堂跪爛了,他全家長輩都得上我家磕頭!”

今時今日,是和以前差太多了。

皇外祖父走的那年她才七歲,對家裡的變化感受不算深,也還記得從七歲就是個界限。

在那之前,富貴榮華無極。在那之後,一天天就寥落下來了,往來家裡的都是些舊人,再無新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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