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戀愛 原來崔玨也不會嘛!(2 / 2)

被嫡姐換親之後 明春鳶 21160 字 2024-05-04

她一直記得,老爺要打死所有做證的奴才,還對明遙大吼大叫,發瘋似的罵她:“你妹妹說你撒謊!你撒謊!!你姨娘是自己掉下去的,你是不是撒謊!!!”

明遙才四歲,就那麼小小的一個人,迎著她父親的發狂,卻一抖也不抖,堅決地說:“就是姚姨娘推的!我沒撒謊,是三妹妹撒謊!”

明遙大聲說:“我敢用性命發誓沒撒謊!老爺和三妹妹敢嗎?!!”

她不想再忍受老爺的虛偽、糊塗、恃強淩弱和無情無義,叫人去報了官。

謀殺他人,證據確鑿,姚姨娘依律被判斬首。

因走過一趟衙門,此事當時在京裡鬨得不小,也就成了家裡的禁忌,連她都不會輕易提起。

今天,她也真是忍夠了。

果然,被提起此事,安國公臉色驟然發青。

但他沒再似十一年前一般發狂。

半日,他說:“那豈是孩子的錯處?!”

溫夫人微笑接話:“自然不是孩子的錯了。可咱們雖然不怨孩子,卻難保外人忌諱這個。我得和老爺問明白:若三丫頭的夫家不如明遙和明達的,老爺不會覺得我偏心吧?”

老爺現在說“再不問了”,若三丫頭真嫁不著他滿意的人家,他豈能不怪她?

不如趁早說明白的好。

安國公的麵色變了又變。

但最後,他也隻能說:“自然不會。”

溫夫人笑道:“今年我多領孩子們出門,她兩個姐姐都有了人家,明宜又還小,旁人自然隻看她一個了。等有人來問,我全告訴老爺,還是老爺先拿主意吧。”

這意思便是,誰家想求娶三丫頭,她都不會攔,由得老爺自己去選。但她可不會再像挑崔玨一樣,費心再找一個好女婿。至於三丫頭能否也嫁入公府侯門,也要看她的命。

安國公聽懂了。

但話已說到這裡,他不能再將前麵的全然反口。

他隻能應道:“辛苦太太。”

傳人進來服侍洗漱,安國公越想,越覺得自己是被夫人給算計了一道。

再加上想起刀下慘死的愛妾,想到若非夫人暗中報了官,今日不但愛妾還活著,三丫頭名聲也無礙,他心裡越發有了怒意。

隻是出言難改。他還有求於夫人,更不能此刻離了這裡,去找旁人。

草草行過夫妻之事,他又提出:“孩子大了,住在一處實不方便,明達她又是長姐,她妹妹們都有自己的院子,隻她沒有,也不像。還是叫她搬出去吧,彆像隻苛待她一般。”

溫夫人聽了便想駁回。

她把明達接回身邊,正是要孩子離了老太太,她才好教導。這才多久,就讓搬出去,豈不是前功儘棄?

但話出口前,她猶豫了。

明達病的這一場,不正是因她把老太太當最親的人,尋機溜過去什麼都說……險些讓老太太害得明遙親事不成,她才自己也嚇著了嗎?

可見,隻要人心裡不明白,不論身在何處,都是無用。

非把明達留在身邊,或許連正院的事,她都能一句一句再告訴老太太……

罷了。

就順著老爺這一次吧。

真把老爺逼急翻臉,對孩子們也沒好處。

而且,她恰是還有一件好事沒說。

溫夫人便笑應道:“好啊。正好明達願意和三丫頭親近,搬出去了,她們姊妹也好見麵。說起來,老爺好像還不知道,明達把從陽要來的話說給老太太那天,還是三丫頭替她遮的謊。她們說要去三丫頭屋裡坐坐,我便沒大在意。後來三丫頭也沒來和我說明達沒去。”

她感歎道:“誰知我一個沒在意,這兩個孩子就惹出這麼大的禍來。”

安國公沒想到自己又被反將了一軍,隻能忍氣說:“這怎麼又是明德的錯?她也想不到她姐姐是去說這些!”

溫夫人便笑著反問:“那明達也想不到,她和老太太說幾句閒話,就能讓老太太做下這麼大一個‘好計策’。”

她緊接著又說:“若說明德是小孩子,不懂事,明達也就隻比她大兩歲,也還是孩子呢。”

安國公給憋得脖子都紅了。

溫夫人也就收了神通,笑道:“明兒我就給明達收拾院子。老爺吩咐的事,我能辦的,哪件沒辦成?何況這件小事。”

痛痛快快地說完,她閉上眼睛,也不管身旁的安國公如何,高興睡了一覺。

……

次日休沐。

清晨請安時,溫夫人便說:“老太太已近大愈,明達也算好了,就從今日起,上午仍去給老太太請安吧。隻是老太太畢竟上了年紀,將至花甲,夜間就讓老太太肅靜些,彆去了?”

她看似在吩咐孩子們,其實是在問安國公。

與其等老太太坐不住了,又要和老爺說東道西來挑禮,不如她先把好聽的說在前麵,以後還都省了孩子們下午再走一趟。

安國公沒甚可挑的,笑道:“是當如此。”

他看著孩子們說:“人生在世,忠孝為先,你們生在紀家,祖輩皆是大周忠臣,當奉祖輩先賢為楷模,不可對尊長言語違逆、心中不敬,敗了家中曆代聲名。”

他著重看著紀明遙。

這也是安國公慣常對她的敲打了。

紀明遙隨姐妹兄弟一同起身應“是”,心裡根本不當回事。

她早就隻把安國公當個屁看了。

可惜是有毒氣會傷人的屁,還暫時不能遠離。

噫。

既去請安,早飯便當在徐老夫人處用。

但溫夫人也早想好了一套說辭,笑道:“這麼多人都聚在老太太這,真怪鬨的。不如隻留老爺和我與明達陪老太太用飯吧,老太太心裡也能清淨些。”

徐老夫人本不想讓幾個庶出的孫男孫女太鬆快了,更不想讓兒媳如願。

但她大病一場,的確損傷不少元氣,自思年紀又上來了,心裡也怕短壽,讓這幾個庶孽戳在眼前,她怕也吃不香飯。

是以,雖然幾重舊恨未消,她卻還是應下了,還說:“你當家辛苦,也不必在我這站規矩了,也回去罷。”

她現在也不想多看溫氏這張臉。

且等兒子氣消了,尋個機會,把她的人從莊子上弄回來,再從長計議。

……

用過早飯,紀明達陪了祖母半個時辰,獨自回到正院。

一妹妹和三妹妹已經在堂屋管家事了。

應是並無大事,所以一妹妹手裡拿著本閒書在翻,隻有三妹妹在抿唇吩咐人。

明遠和四妹妹、明豐也在。

娘正在看明遠的文章,四妹妹在教明豐寫字。

屋內一派和睦。

紀明達心裡……泛起少許異樣。

但看見她來,弟弟妹妹們都起身相迎,她便也忙進去說:“娘,我回來了。”

溫夫人放下文章,笑道:“正有一件事和你說。”

她先命紀明遠:“你回去吧。雖然崔玨走了,崔府丞還在,你有不通之處,去請教崔府丞也好。”

說來,她執著要崔玨做女婿,也有一一分是為了明遠。

明遠被他父親寄予厚望,自己也願意潛心讀書,可惜紀家武勳之家,甚少文人出身的親友——她舅舅能算一位,又和紀家不算太實在的親戚。能有個在讀書上天資橫溢的親姐夫,於明遠是極大的助益。

不過,明遠遲早有國公爵位承繼,讀書不成也無妨。

可老太太便總以此為驕傲,傲慢待人,她不能叫孩子們學了去。

溫夫人便又笑道:“崔府丞也是正經兩榜進士出身呢,一十就中了,學問教你是儘夠了的。”還叮囑:“那是你一姐姐將來的兄長,你要依禮尊重,彆給你一姐姐添麻煩。”

紀明遠領命告退,出至堂屋時,被一姐姐丟了一包點心在手裡。

他接住,打開手帕,見還是核桃酥,便對一姐姐一笑,又拱手一禮,把點心放在袖中,預備回房再吃。

紀明達有些恍惚。

一妹妹和明遠何時處得這般好了?

待女兒看夠了,溫夫人才與她說搬屋子的事:“我已讓把熙和院東邊的啟榮院收拾了出來,你自己住也自在些。”

才搬到母親院中時,紀明達覺得不方便,想出去,可母親真讓她搬出去了,她又不禁發慌。

母親卻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便笑推她道:“你自己去看著他們收拾吧,屋子裡缺什麼就叫人開庫房拿,這就是你今日的活兒了。”

紀明達知道,這是父親的吩咐,不好更改。

她更不願意在妹妹弟弟們麵前央求娘。這太有失體麵。

她就站起來,答應一聲,走了出去。

-

盛夏過去。

到了八月,太醫終於敢滿口確認,溫從陽的肋骨已經全養好了,而且沒有留下任何不妥。

一家子懸了小半年的心終於能放下。張老夫人與何夫人婆媳互相看看,都欣喜得眼含淚花。

理國伯也鬆開了攥緊的手。

何夫人便提出快去安國公府提親:“這幾個月,姑太太隔上三五日就帶家裡姑娘出去赴宴,雖說是兩家商議好的,可也難保萬一呀!趕緊定下來才安心。”

她說著,不免想起來,因兒子去見一姑娘前,他們沒告訴一姑娘已經定親……姑太太是著實生氣了。

這是她的主意。總歸兒子愛聽一姑娘的話,比她的還管用。而且,有什麼能比一姑娘親口說出已經定親,更能讓兒子死心的?

兒子回來,果然開始好好吃飯吃藥了,再沒鬨過,可見她的主意不錯!姑太太生氣也值了。

至於一姑娘,左右她不會再嫁來溫家。

何況她那牙尖嘴利的——本來老太太聽了顧嬤嬤的告狀,正不喜歡,誰知姑太太一來,重把話說了一遍,老太太竟把顧嬤嬤給打了一頓。

是她以前想淺了,她可治不住這個兒媳婦。

隻是她也難免心虛,怕姑太太真為庶女生大了氣,也不叫大姑娘嫁了。

理國伯雖也情願快去提親,卻不滿夫人的說法:“妹妹哪裡是不守約定的人!”

見婆婆也麵露不喜,何夫人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道:“我哪兒是說姑太太?是我前兒回廣川府親眼看見的,齊國侯夫人對姑太太露意,說宮裡賢妃娘娘想給三殿下娶一位國公家裡的女孩兒呢!姑太太雖沒應承,可若宮裡旨意一下,便也違抗不得了。”

三殿下再沒有登位的可能,那也是正經龍子鳳孫!還是一品四妃之一的賢妃娘娘所出,不出意外,將來少不了一個親王之位。便是姑太太心疼女兒,不舍得大姑娘嫁去皇宮,姑老爺卻一定願意!

這話一出,張老夫人與理國伯也顧不得計較她言語上的不妥了。

三人忙叫把預備了幾個月的定禮再抬過來,看有無缺漏和再增色之處。

去過定的日子也很快定下,就在九月初一。

怕兒子心裡還有疙瘩,更怕他到安國公府見了一姑娘重起舊念,何夫人與他說:“你身上才好,還是在家養著吧,提親我和你老爺去就行了。”

溫從陽卻說:“提親大禮,我該去的。”

他瘦下去的臉還沒全養回來,一笑仍有幾分蕭瑟,不再複從前的滿麵春風。

“娘放心,”他說,“我知道是去定誰。”

何夫人十分欣慰,高興笑道:“你願意去就更好了!”

送走母親,溫從陽緩步回房。

才邁入堂屋,他目光便不自覺凝在了一個多寶閣裡的白瓷花瓶上。

這是遙妹妹退回給他的。

那時,他以為他和遙妹妹還有希望,所以把遙妹妹送他的東西全收拾了出來,沒留下一件。

現在後悔也晚了。

幸好,他還有這些……

溫從陽的手從白瓷花瓶撫過,又撫上一對水晶瓶。

他癡癡地看著,心想,很快,他就會再見到遙妹妹了。

他想讓遙妹妹看見,他聽下了她的話,他過得很……他過得還算、還算——

“大爺!”一個丫頭在門邊喚道,“如蕙姐姐哭呢,我們都勸不住,大爺快去看看吧!”

“哦……”溫從陽低頭,迅速用袖子抹掉眼下的淚,忙忙地問,“她在哪兒?我去看看!”

李如蕙是在自己房裡哭。

她膝蓋上放著一個繡繃,繃著的素色軟綢上花樣子十分精美,卻隻繡了幾道線,繡花針歪歪斜斜紮在上麵。

溫從陽跑進來,跑到她麵前蹲身。李如蕙卻不願意給他看見。她雙手捂住臉,扭過了身子。

溫從陽伸手掰她肩膀,又顧著她的右臂也才好,不敢太用力,急得問:“姐姐,姐姐!你是怎麼了,你說給我!誰欺負你了,我替你出氣去!”

“沒人欺負我……”李如蕙終究禁不住他這樣關懷,轉過臉哭道,“是我……是我自己……我、我——”

她的眼淚滴落在繡繃上。

溫從陽也看下去。

他瞬時就明白了。

心疼與悔恨瞬間席卷了他的心。他怨恨自己,為什麼那日就是不肯對父親稍微軟一軟?如蕙姐姐是為了他才受的傷!

他握住了李如蕙的右手。她的手在不停抖著。

“我怕是……怕是——”李如蕙哽咽痛哭,“我再也不能給大爺做針線了!”

從前大爺身上穿的裡衣、戴的荷包扇套,都是她親手做出來……今後,都隻能看著旁人做了!

“不怕……不怕!”溫從陽把她的右手貼在自己臉上,半跪著仰頭看她,“姐姐今後什麼都不必做,隻需陪著我就好!”

李如蕙愣愣看了他一會。

她流著淚,將另一隻手也放在了他臉上。

終於等到了大爺這句真切的話,她反而不敢確認是不是真的了。

溫從陽很想抱住她。

他要把繡繃拿走,卻被針紮了一下,不禁“嘶”的一聲。

李如蕙忙把繡繃掃開,握住他的手細看。

他指尖上正緩緩冒出一滴血。

李如蕙低下頭。溫從陽沒有動。

他們就這樣互相看著……她將他的手指含在了口中。

秋日的傍晚光線昏黃。

窗外起了一陣風,有落葉打在素紙窗上。

溫從陽將手指抽出,對著李如蕙的嘴唇,吻了上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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