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塚中的劍大多是玄天劍宗修士隕落後遺留下來的,於之結契,直至再次隕落,周而複始。
或是曆練時尋到的無名劍,可在任務堂換取靈石,故而大多弟子也願順手順點回來。
時間久了,劍塚中的劍也越來越多。
隕落的修士中自有大能,運氣好些,結契的劍有了劍意,還可領悟其中傳承。
而葉星辰就是玄天劍宗幾千年來唯一一個得到劍塚中所有劍青睞的人。
“劍塚十年一開,各弟子機緣不可強求。”
長老高喝一聲開後,那劍塚石碑竟從中一分為二,長長的鐵鏈拖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古老而質樸。
眾子弟烏泱泱一片站在劍塚外,顯得十分渺小。
有光斜斜透過,地上映照出黑影。
容念風的心莫名跳快了一拍,下意識往身旁的葉星辰望去。
少年站在光影交錯處,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眉目如畫的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眼懨懨的,淡漠而疏離。
他十年前便來過此,也算故地重遊,卻無半分自得。物是人非,當年他的風光讓多少修士嫉恨,如今就有多少人落井下石。
他的腳下……不再有嗡鳴聲。
他是墮入煉獄的惡鬼,他的身上皆是不詳的氣息。隻要是葉星辰走過的地方,都再無異動。
容念風不知道葉星辰的身上發生了什麼,隻是眼前之景,看起來實在悲涼。
而謝思安和他不同,謝思安走過之地,步步生蓮,萬劍再次異動,眾人感受著腳下大地的顫動,眼中訝然。
“這、這謝思安究竟是何種怪物!”
“萬劍歸宗,天降異象。”
“天驕嗎?”
與此同時,玄天劍宗四峰峰頂,異色光柱貫通天地,宗內人不約而同地望去。
“葉星辰又進了劍塚?當真讓人羨慕呐。”
“也不知他今年會擇哪一把劍。上一次他得到的是前任宗主留下來的,聽聞其中早已有了劍意。”
“可惜了,若他未曾患病,恐怕現如今已是元嬰修為。”
“……”
劍塚外的人皆以為是葉星辰引起的異像,一時間議論紛紛。
但知曉其中內情的各長老,有看好戲的,有譏笑的,也有惋惜不已的。
容念風知這是葉星辰必須經曆的,他沒有必要多管閒事。
霧靄穿破重雲,蕩出層層金光,葉星辰仿若身陷囹圄,光影流動,明暗變迭,那雙眉眼輪廓分明,鴉羽般的眼睫輕垂。
他微微緊握的手被人拉住,往劍塚的更深處走去。
踏過那些還在嗡鳴的劍,和充滿同情的,憐憫的,不懷好意的打量。
他聽見容念風道:“我犯紅眼病了,見不得彆人好。”
半晌又乾巴巴地說:“我可不是因為你啊。”
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葉星辰垂眸,摩挲了一下微微發燙的指尖,應聲:“嗯。”
兩人又往劍塚更深處走去,容念風現在看這些劍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這劍一臉諂媚樣,謝思安肯定不要,我們也不要。”
“這劍破破爛爛的,又醜又難看,不要。”
“謝思安有什麼好的。”
說著他還踢了一腳那劍。
無辜受傷的劍:“……”
然後諂媚得更賣力了,閃得生怕謝思安看不見它。
容念風頓了頓,愈發生氣。
破劍!
可惜這些劍是沒機會了,再過半刻鐘,謝思安將會與隕落的煉虛大能遺留下來的劍結契。
思及此,他心情都舒暢了不少。
葉星辰看他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生氣,覺得自己這個道侶當真奇怪。
其實越往深處走,能找到好劍的機會越渺茫。
這些劍喜陽,自然偏好於有光之處。
可劍塚深處,暗無天日。
也因此,大多弟子都不會離得太遠。
見四周沒人了,容念風才停住,躺在一堆劍上休息。
葉星辰本來身子就不好,也有些累。
見他打算拿乾坤袋,嚇得容念風趕忙直起身子,遏製住他的動作:“你不會想拿你那豪華大床吧?”
葉星辰雖聽不懂豪華是何意,但聽懂了床字,隨即點頭:“是啊。”
他累了,這劍塚要待滿足足一天才能出去,自然要歇著。
容念風:“……不,你不想。”
一頓輸出下,總算把人給勸住了。
他可不想陪葉星辰一道丟臉。
實際上兩人躺在劍上,也沒有好多少,還硌背。
沒躺多久,“細皮嫩肉”的葉星辰皺著眉起身盤坐,說什麼都要拿豪華大床。
討價還價一番後,容念風才妥協讓他拿搖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