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想找的除外。
吃了一半,方丹秋逐漸停下筷子,她主張少食多餐,晚上更是基本不吃。
旁邊的宋梨還在認真地啃著雞爪,她忍不住轉過去看著宋梨,目光裡氳滿了溫柔。
宋梨吃著吃著,突然感受到來自旁邊的灼熱目光,忍不住轉過頭,發現方丹秋正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她茫然道:“方姐,怎麼了?”
方丹秋意識道自己有點失禮,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然後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話:“小宋,你……有師父嗎?”
這句話她從知道宋梨的初賽成績後就想問了,對於這種天資卓越的奇才,她是真的愛才心切。
她也是天賦驚豔的人,曾經也拿過賭石組的冠軍,看到宋梨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她。
她今年三十四歲,如果從幼年算起,她已經在這行乾了二十幾年了,可以說是把全部青春都奉獻給了翡翠。
然而她雖然眼光奇準,經驗豐富,卻一直都沒有收徒。
原因無他,天賦一般的她看不上,她自己就是天賦流,覺得對方如果自身悟性不夠,可能根本聽不懂她在講什麼。
就這麼一直孤家寡人到現在。
這麼多年,能進入她眼裡的也就隻有楚墨和宋景言,結果這兩個臭小子都不肯拜師。
寧缺毋濫,縱使想拜師的人很多,方丹秋卻始終沒有鬆過口。
這麼多年,每屆比賽她都會去當評委,就是為了第一時間挑好苗子,然而還真就一直沒遇上。
一直到這屆,宋梨橫空出世。
看到她的那一刻,方丹秋就認定了,這就是她想要的徒弟。
就是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畢竟人家出自宋家,還有一個同樣天賦卓越的哥哥。
方家和宋家的關係也就是泛泛之交,生意上的往來都沒多少,比賽一結束宋梨就溜了,她也沒找著開口的機會。
一直到這次聚會,本來她弟弟都打算代替她辦聚會了的,但是她想到可以邀請宋梨過來,寧肯被迫體驗聚會的麻煩也要硬著頭皮辦。
宋家的電話留的是宋母的,她得知宋梨此前也不喜歡參加聚會,於是打過去後用十分誠懇的語氣向宋母邀請宋梨,希望宋梨能來參加聚會。
下午她就來這邊等著了,一直站在門口迎接客人,讓不少人為之詫異,宋梨兄妹一直沒過來,她心情還有些低落,以為對方不來了。
好在最終還是來了,方丹秋無比慶幸自己給她留了專座。
開始吃飯後,方丹秋就在心裡思考著怎麼開口才不顯得突兀,畢竟之前一直也沒透露過這方麵的意向,甚至兩人私下裡都沒什麼交流。
但是她確實不善言辭,宋梨一問就忍不住直接說了。
宋梨聽到方丹秋的話,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啊?”
兩人交談的聲音很小,周圍又很吵鬨,因此並沒有人注意到兩人在聊什麼。
方丹秋抿了抿唇,看起來竟有些不好意思:“我說,你有師父嗎,如果沒有的話,你願意當我的徒弟嗎?”
宋梨眨巴眨巴杏眼,腦袋有些懵,怎麼突然之間天降一個師父。
“呃……沒有師父。”宋梨說。
方丹秋的眼神明顯亮了起來,開始自我介紹:“我雖然不算什麼很厲害的大人物,但是在賭石這一塊還是小有地位的,其實之前在比賽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你,但是當時我得和選手保持距離,所以一直也沒和你交流,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宋梨腦袋逐漸轉過彎來了,她當然是知道方丹秋的,也知道這位姐姐在業內的名氣和權威,更知道對方向來是獨來獨往,這樣的人,居然突然想收她為徒?
可是她好像也不是很需要拜師。
宋梨構思著措辭,方丹秋看出了她的猶豫,接著開口道:“沒事,我就是愛才心切,對你來說可能突然了一點,你可以慢慢想,想好再給我答複。”
說完拿出手機,打開二維碼,目露期待地看了她一眼。
宋梨趕緊放下筷子,也打開手機掃了對方。
宋景言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怎麼吃著吃著突然就加起微信來了,方姐這個人不是最不喜歡社交了嗎?
吃過飯後,宋景言和旁邊桌的友人談生意去了,方丹秋也有事處理,宋梨決定四處逛逛消消食。
梧南公館沒有上次臨安公館那麼大,除了吃飯的主廳,剩下的都是一個一個四五十平左右大小的房間。
每個房間都有不同的娛樂器具,大部分是桌上放著石料,旁邊擺著油機,關係比較好的年輕人相約著切磋技藝。
宋梨沒見著熟人,剛剛看到的江承硯兩兄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就沿著走廊慢慢走。
路上碰到的人均對她投來好奇的目光,但是一個上來搭話的都沒有,看起來都不是很敢和她講話的樣子。
宋梨難得清閒,感覺她參加比賽後,名氣就響亮了不少,至少京圈是這樣,果然成績才是改變彆人看法最好的工具。
她本想著簡單溜達一下就回主廳等宋景言,結果經過一間房間的時候突然聽到裡麵傳來她的名字。
“你看到宋梨沒有,感覺長得比以前好看不少誒,方姐居然對她那麼客氣。”
“嘁,那位不就是這德行嗎,除了冠軍,你看她還對誰和顏悅色過?”
“就算是冠軍也不見得都和顏悅色,我反正從來沒見過她笑得那麼溫柔過。”
“我估計這兩個早就認識,私下裡關係不知道多好,要不宋梨能拿冠軍?”
“你的意思是,她的冠軍是假的?”
“我可沒這麼說,我隻是說,這兩人關係挺好的,組委會和選手關係好,然後這個選手剛好還拿了冠軍,你見過這種情況嗎?反正我沒見過。”
“嘖……你這麼一說,感覺是不太對勁。”
“她那個成績也太假了,怎麼可能那麼高啊,連楚墨都沒開出那麼高過,真特麼離譜。”
宋梨挑高了眉,她倒是沒想到,比賽全程透明到了那種地步,居然都還能有人不相信她的成績。
她抬頭看了眼房間,這是個賭石小廳,門口的標簽寫著“碧雨閣”,桌上放著不少石料,旁邊還有兩台油機。
剛剛討論這些的是幾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男生,他們背對著門口,靠在桌子上討論,所以沒有看到門口的宋梨。
宋梨摸著下巴,思索著要不要進去跟這群小兔崽子比劃兩下,結果房間裡突然又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的身影從桌子正對麵的沙發上站了起來。
原來那裡還坐著一個人。
“沒有證據就彆亂說,這麼能講怎麼不自己去參加比賽?”是江承硯,他眉心輕輕蹙著,看起來很不悅。
他沒注意到門口陰影處的宋梨,直接開口打斷了麵前調笑著的“好兄弟們”。
背對著門口的一個藍灰外套的男生站直了身子,聲音驚訝道:“老.江,你什麼意思,不是你說的宋梨水平一般,和你差不了多少嗎?”
宋梨忍不住抬高眉毛,還有這事兒呢?
江承硯麵色僵了僵,不自然地咳了一聲。
以前他和宋梨當狐朋狗友的時候,他確實是以為自己和宋梨的水平差不多,在朋友問起來的時候也這麼和他們說過。
但是參加過比賽又一起去過公盤之後,還能接著這麼想那就是大傻子。
而且宋梨的決賽是全網直播,質疑什麼也不該質疑這個冠軍的含金量。
“那是以前,以前我不清楚她的水平,以為和我差不多,比賽我是親眼看著的,人家沒有作假。”江承硯麵色嚴肅些許,“翡翠大賽是協會主辦的,評委也都是協會裡的專家,沒必要質疑這個。”
他麵前的藍灰外套男生不可置信地哈了一聲:“你沒事兒吧老.江?張口閉口比賽和專家,你不會也被那些人洗.腦了吧?還是說,你被宋梨征服了?”
旁邊另外兩個男生忍不住發出哄笑聲,江承硯麵色難看:“說話注意點,她是我親戚。”
那個藍灰外套的男生伸手比了比:“好好好對不起,我嘴上沒把門兒我跟你道歉,但是比賽這事兒,不好意思我不認同。”
“她以前參加過比賽嗎?第一次參加比賽就全程第一,而且成績還一次比一次離譜,以前有過這樣的情況嗎?哪怕是她哥也沒有過吧,難道你要說她比她哥還厲害?”
“而且她還和方姐關係好,你見方姐對誰這麼溫柔過,這可真不能怪我多想。”
江承硯覺得麵前的人簡直匪夷所思,開始疑惑自己為什麼會和這種人交朋友,而且還相處了這麼久,忍不住冷笑一聲:
“第一次參加比賽就不能成績好了?她天賦高刺.激到你了?賭石不是本來就既看天賦又看運氣嗎?有實力是一回事,剛好能遇到好料子又是一回事,成績比景言哥怎麼就不行了?景言哥都沒介意你倒是介意得很啊。”
藍灰外套男也有點冒火了,尤其是聽到對方說宋梨天賦高。
他確實天賦不高,也對這些天賦高的人恨得牙癢癢,憑什麼有人輕輕鬆鬆就越過他刻苦許久的努力,這本來就不公平。
“怎麼就她能遇到好料子,彆人就遇不到,這不是提前黑箱?”藍灰外套開始揪著江承硯的話發酵。
江承硯不可置信地盯著麵前的人,語氣真誠道:“你腦子沒病吧?”
宋梨差點在後麵笑出聲。
江承硯還在接著輸出:“運氣好就是黑箱,你就嫉妒到這種程度嗎?你難道就沒有過運氣好的時候?”
“翡翠大賽是協會主辦的,這屆組委會一個宋家人都沒有,宋梨她有多大本事讓這麼多人幫她黑箱啊?”
藍灰外套男被噎住,一時有些詞窮,旁邊兩個兄弟也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看著他和江承硯互嗆。
他們雖然認識也不短了,還時不時一起約著玩,但關係也就普普通通,隻不過是表麵兄弟罷了。
他漲得麵紅耳赤,開始轉移話題:“那方姐呢?方姐怎麼跟她關係那麼好,方姐不就是組委會的人嗎,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江承硯無語了,作為一個和宋梨一起相處了好幾天的人,他非常清楚宋梨結束比賽後的動向。
比賽結束後她就立刻回了宋家,停都沒停就又和自己一起去了公盤,前天才從公盤回來,聽他媽說,宋梨這兩天一直在公司準備之後的比賽,也根本沒時間見方丹秋。
比賽前就更不可能認識對方了,初賽前講解規則的時候方丹秋看她完全就是看陌生人。
“那是比賽的時候才認識的,我去參加了比賽我很清楚,方姐本來就喜歡實力好的人,對她態度好很正常吧。”江承硯說,“隻是一個聚會時的態度就讓你懷疑這麼多,你想象力真的有點豐富。”
江承硯無語地盯著麵前一臉不服氣的藍灰外套男:“圈子就這麼大,評委也都是熟人,怎麼可能完全沒交集,能不能動動腦子。宋梨她就是有實力,沒有證據就不要隨便信口雌黃,她可以輕鬆賭贏,你可以嗎?何必這樣背後給人編故事。”
宋梨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江承硯居然會這麼維護她,完全不像平時那樣對她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不由得挑高眉毛,環抱著胳膊接著看。
藍灰色外套男生並沒有被江承硯說服,反而更加氣憤了,對著江承硯冷笑一聲:“怎麼,你江少爺現在不一樣了,參加了個比賽去了次公盤長見識了,覺得我們這些人不配當你朋友了是吧?”
江承硯擰緊眉頭,隻覺得此人純粹胡攪蠻纏,有一點倒是說對了,他確實覺得沒法繼續和這種人當朋友。
“對,我是沒實力,我就是個菜雞,但我坦坦蕩蕩,我敢坦誠麵對我的水平,你呢?”藍灰外套男冷笑,“你看上去是和我們一起擺爛,參加了個比賽就開始自視清高了,還有那個宋梨,她以前什麼水平大家都清楚,怎麼你被她洗.腦了啊這麼相信她?”
江承硯氣得額角青筋直跳,壓低嗓音道:“一碼歸一碼,我怎麼樣另說,宋梨的成績本來就該實事求是,比賽都辦了多少屆了,你覺得她的成績不符其實,那敢去協會舉報嗎?”
兩方說話越來越衝,隱隱有要打起來的趨勢,圍觀互嗆的兩個人也不由得有些慌張。
宋梨見氛圍變得不對勁起來,趕緊走了進去,微微抬高聲音道:“喲,原來有人這麼看不慣我啊,那怎麼不直接來找我對峙啊,乾嘛背著人偷偷說呢?”
江承硯暴怒的情緒頓住,刷地轉了過去,在看到宋梨走進來後,耳根瞬間漲得通紅。
藍灰外套的男生也有些慌亂,轉過身色厲內荏道:“說就說了,還得給你打聲報告啊?”
“咳。”宋梨忍不住哼笑一聲,她從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背後講人壞話被逮到還要這麼理智氣壯。
“那倒是不用,你要是樂意,天天講我也不在乎。”宋梨抱著胳膊,“但是麻煩講點好的,你胡亂給我扣帽子,你覺得我該不該找你麻煩呢?”
然後又轉過頭調侃企圖裝蘑菇的江承硯:“喲,江少爺,我倒是不知道,你這麼維護我呢?那怎麼平時連句話都不肯跟我說啊?”
江承硯臉上的紅燒到了脖子,他一直刻意疏遠著和宋梨的距離,就是因為一時半會兒不想讓對方知道他其實已經認可她的實力了,結果居然被她當場撞見自己替她說話。
真是想從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宋梨見江承硯滿臉爆紅,心情頗好,這個人還真是彆扭。
藍灰外套男突然感覺自己被忽視了,忍不住開口道:“我哪有給你扣帽子,我說的都是實話,怎麼你還要威脅人啊?”
宋梨又重新轉過去看他,隻感覺這個人腦子不太好使:“你說我冠軍是黑箱來的,這已經不是給我扣帽子了,你這是質疑整個比賽的公正性啊,翡翠大賽辦了這麼多屆,一直都是業界標杆,要是組委會知道你這麼潑臟水,你猜你會是什麼下場?”
藍灰外套男生麵上明顯慌亂了一下,組委會裡的人都是行業內的大佬,真要是知道他這些話怕是會直接把他整個家族都拉黑,於是強行鎮定下來,壯著膽子道:“你少嚇唬人,我那時合理質疑,質疑一下也有意見嗎?你要是不心虛,為什麼會怕我質疑?”
宋梨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話,忍不住笑了一聲,在對方臉色徹底變黑之前開口道:“好吧,既然你堅持我是在怕你質疑,那不如你跟我比一場?”
“剛好這裡也有料子跟油機,你說得這麼頭頭是道,想必實力一定很不一般吧?吊打我這個假冠軍肯定是輕輕鬆鬆吧?”宋梨朝他聳了聳肩,指了下旁邊桌上的料子。
藍灰外套男徹底慌了,不住吞咽著津液,他要是有實力早就去參加比賽了,還用得著天天在家聽爸媽數落?
然而室內幾人全都盯著他,尤其是江承硯更是冷笑一聲:“對啊,你這麼能說會道,這麼看不起人家,不如比比?”
另外兩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男生也在起哄,藍灰外套男心一橫:“比就比!”
賭石很看運氣,說不定他今天運氣就很好呢?
作者有話說:
令人迷茫的屏蔽詞,摸不著頭腦orz
感謝在2022-06-1523:55:35~2022-06-1623:55: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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