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大豫的女將軍(1 / 2)

上元節,宮裡也是一派喜鬨氣氛,相比新歲元日例行的朝會和祭典,從正月十三日始,一連三日的上元假日才更像貴庶同歡,便是宵禁都被暫時取消,入夜後,貴族、百姓均能遊逛各座集坊的燈會,皇帝陛下也可攜後妃登宣陽門,賞歲幣,賜元紅酒,觀滿城的燎炬燈火,宣陽門前,一般還有百姓做角抵之戲,齊集倡優雜技,以歌舞、高蹺、幻術等等助興。

瀛姝從十三日起,也獲得了整整三日的“探親假”。

她已經很久沒有在家裡度過上元節了。

前生此時,她已經出嫁到裴家,便是出門逛燈市,也是和夫家的妯娌一同,那幾年的記憶已經很淡薄了,她其實不願將更多的時間消磨於回憶,隻不過十三這日剛進家門,看見父親母親都已等在了那裡,眼睛裡就突然酸漲得厲害,兩三步就跑進去,直接就摟著了阿娘的腰。

這回王島元日入朝拜賀,沒忍住,直接找了中常侍,說想請陛下允許瀛姝新歲時返家幾日,中常侍答應了遞話,也說了這隻是微末小事,元日時宮裡的事務多,待上元節假,宮裡事務少了,陛下定然會應允。王島喜滋滋回家,迫不及待就跟陸氏說了,夫婦兩個從一大早就盼著瀛姝“回門”,此時王島一看女兒眼裡的淚光,心就揪得慌,他也不怕被一旁的仆婦聽了去,高聲道:“是在乾陽殿受了委屈麼?不管誰給你委屈受,跟阿爹說,阿爹定要為你討回公道,不然乾脆我上書陛下,這中女史我們不乾了,過了上元節,你也不必回宮去。”

瀛姝才鬆開了阿娘的腰,吸吸鼻子,挽著阿爹的手臂:“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我到底還是把夜華摘了釀酒,惹得阿爹發好大的火,我還差點挨戒尺了,是阿娘替我的情。”

“我才不怕你真把夜華摘了呢,當我不知道,你就是跟我耍嘴皮子淘氣。”

弦月居雖然沒有主人居住,可院門前也掛了桃符,屋子裡收拾得一塵不染,一切的陳設還是按瀛姝的喜好布置,瀛姝上次回家居住時,寫了一篇詩賦,當是被陸氏瞧見了,竟以詩賦所書之情境畫成一幅丹青,現已裱好,掛在暖閣裡。

瀛姝略休息了片刻,便讓青媖替她梳了個新樣的發髻,在宮裡女官都有固定的發式,瀛姝也是難得按自己的心意裝扮,她特意挑了鎦金鑲紅寶石為蕊的華勝佩帶,又換了身鬆花舵顏的襖裙,嬌豔喜慶,才裝扮好自己,佳芙她聽聞瀛姝回家的事,過來一敘。

“正好,一陣間我和阿娘要去般若居陪祖母用晚飯,芙妹妹也一同吧。”

大主母溫氏本愛清靜,尋常不會讓兒媳、孫女們去般若居跟她一同吃飯,隻現在畢竟是年節間,故而午餐和晚餐都擺在般若居,但佳芙畢竟不算臨沂王氏正經的孫女,元日拜賀大主母,也僅隻是去般若居前磕個頭,她也沒有要爭榮的念頭,牢記著分寸,可被瀛姝這麼一邀,她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現光明堂的女兒,也就隻有六妹還在閨中,祖母雖不喜吵鬨,可也盼著膝下能多一個孫女兒陪著說笑,芙妹妹正該多往般若居去,我跟你說,祖母可還收著不少好物呢,像我這身衣裙,就是在祖母的私庫裡挑的明光錦製成。”

瀛姝和佳芙先去無憂苑跟陸氏彙合,“帶著”王島,剛到般若居,就見申氏和李氏滿臉是笑迎了出來,李氏挽著瀛姝,先就往正廳去:“祖母午睡剛醒來,就開始念叨五妹,說既然陛下允了假,能早些就該早些回家,怎麼還挨過了正午,後來看我和阿家都到了,就讓我們去無憂苑摧三嬸和五妹。”

說完才意識到漏了一個三叔父,李氏抿著嘴,也不彌補,三叔是個頂和氣的人,不會挑小輩的錯兒。

王島知道這時辰幾個侄兒都在一側的花廳裡,要等飯點兒到了才會去正廳,按理他也該去花廳,免得隻他一個男子佇在正廳太顯眼,反倒成了妨礙,可瀛姝就隻能在家裡待上兩日半,又不能總在他的眼前,他可得珍惜女兒在他眼前的時間。

於是也跟著進了正廳。

溫氏正聽姚氏絮叨,就見李氏挽著瀛姝進來,趕緊就衝瀛姝招手:“彆講那些虛禮了,帝休快些過來,讓祖母好生瞧瞧。”

姚氏被迫“住嘴”,耷著眼皮,暗怨瀛姝來得不是時候,她剛才提了個開頭兒,說起娘家的兄長在大市上相中了個鋪麵兒,已經去牙行過了定,打算開一家香藥行,連懂得行情的掌事都雇妥當了,她也想入一股,這樣季季都能分筆紅利,可她手頭緊,於是把腦筋動在了婆母頭上,婆母溫氏收著一大筆私房錢,若是說動了,拆借多些股金給她,分得的紅利就更多了。

她剛才好不容易才支走了大嫂申氏婆媳,沒想到三房竟來得這麼快。

“你比上次回家,越發清瘦了。”溫氏把瀛姝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從肩頭到手腕,都“揉捏”了遍,歎了聲氣:“在家裡是嬌生慣養,吃穿用度都沒有份例的限製,不像在宮裡,我聽說乾陽殿的中女史還得侍駕早朝,有時近正午了才能用朝食,還沒有藥膳補湯的份例,怕是連羊乳都沒有,真真是受苦了。”

“祖母,我不是清瘦了,是個頭長高了,您瞧瞧,我都比芙妹妹高出半個頭了。”瀛姝拉過佳芙,背靠背將個頭兒比給祖母瞧。

溫氏才留意見佳芙,笑著道:“這是誰家的女兒啊,我竟沒見過,近前些讓我瞅瞅……是個水靈的孩子,氣色好,眉眼清秀,就是也清瘦了些。”

姚氏心中不舒坦,借機說怪話:“阿家當然沒見過她,她原本是族裡的養女,從前是湊不到阿家跟前的,不過五娘入宮後,娣婦覺著身邊冷清,才把她真當成三房的女兒養了,如今啊,不少下人都知道,佳芙可要比二郎、四郎這樣的正經主人還要風光體麵。”

姚氏這話的目的無非要拱起溫氏心頭的怒火,溫氏最計較的是陸氏讓王島“絕後”不說,甚至還死活不答應過繼子嗣,如今寧願把一個奴籍出身的賤婢當女兒養,簡直荒唐可笑。

王島今天原本心情愉快,甚至都沒看見姚氏佇在正廳裡,猛不丁聽幾句怪話,先就被拱起火來,冷哼道:“芙兒既然是族裡的養女,跟二郎、四郎有什麼區彆?她比二郎、四郎討喜,難道還是她的過錯了?”

溫氏瞪了王島一眼,轉臉又衝佳芙笑:“你過去雖沒來我跟前問安,可你的閨名,佳芙兩字吧?我是有印象的,那時族裡的養女可都是我取的名兒,亭亭淨植香遠益清為芙,這名跟你還真是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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