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堂深闊,原告、被告雖是相對而坐,但隔著老遠,喬楻提醒喬謙又壓低了聲,喬恪差不多就快失聰的耳朵哪裡聽得見,他可是必須得讓婢女們貼著他的耳朵說話,他才能“聽清”言語的老朽了。
不過嘛,還是能聽見顧耿的問話的,敞亮著嗓門回答:“正是!任氏犯七出,這事羊太公也知情,羊太公、羊太君均乃任氏的親長,任氏因攀附不得陳郡謝,詆辱羊家太君,這豈不是以卑犯尊?!應視如不順親尊,當去!”
羊褘趕緊道:“任氏詆謾者本為內子,然內子不便前來刑堂,此事老夫也知道詳情,故而今日才代內子來說明案情。”
“那我便問羊公。”瀛姝毫不猶豫插話,她橫豎是來監審的,可不能隻當個旁聽,遇事不明,自然有權詢問清楚:“平邑伯剛才說任女君意圖攀附陳郡謝,是詆辱羊太君的前因,羊公也讚同麼?”
“當然。”
“這就奇怪了,任女君是否能攀附上陳郡謝,與羊太君何乾?”
“任氏想為她長子求娶謝八娘,但又擔心被謝八娘之母荀女君當麵拒絕,故而才央求內子出麵,事未辦成,任氏卻反過來責斥內子自作主張觸怒了荀太君,對內子極儘詆謾之辭。”
“任女君難道是去了羊宅,當眾詆謾羊太君?”
“內子因事未辦成,總得告知任氏,因此前往任氏所在的彆苑。”
“羊公可一同前往了?”
“荒唐!彼時秣陵彆苑唯有任氏等女眷及喬謙這小輩在,我怎麼方便前往?”
“這樣說來,羊公也沒有聽耳聽聞任女君詆謾羊太君的言語,甚至連平邑伯,聽信的也都是羊太君的一麵之詞?”
“當時,內子也隨同羊太君去了秣陵彆苑。”喬析也終於策馬上陣了。
瀛姝微笑:“我再問羊公,也問喬侍郎,羊太君及何女君是何日何時去的秣陵彆苑?”
這題問得偏,羊褘及喬析儘都怔住了,因為羊太君和何氏根本就沒有去抹陵彆苑,倒是羊褘牢記著羊太君是何日去找的薛萱卿理論,結果反被薛萱卿駁得啞口無言,他靈機一動,就把這個日子說了出來,又補充道:“正是因內子無端受到了誹議,次日才去找任氏,一是讓任氏絕了攀附之心,另則,自然也希望任氏道出實情,結果遭受了任氏的詆謾。”
“當時喬世子已經返朝,可知此事?”瀛姝問。
喬子瞻才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我雖已經返朝,不過那幾日都在軍營,也未聽內子提過家中事務,不過小犬一直隨內子住在彆苑。”
“羊太公所稱的時日,晚輩記得清清楚楚,當日清晨,因荀女君請家母過府一敘,家母赴邀而往,是晚輩親自駕車,後,荀女君為了消除誤會,還殷勤相留家母用了午膳,直至下晝酉初,家母及晚輩才返還彆苑,羊太公聲稱當日午時,羊太君及叔母與家母發生爭執,可當時,家母正在烏衣巷郡公府上。”
彆說那一日了,後來的很多天,任女君都不可能有空閒跟羊太君和何氏碰麵。
“羊公有何話說?”瀛姝笑問。
“許是我記岔了日子。”
“喬侍郎呢,是否你也記岔了?”
喬析:……
他硬著頭皮道:“我實記不清準確時日了,不過內子分明說過當眾鄙辱舅母那位黎薛氏,定然是受到了任氏的授意,若不是那日,也應當就是舅母在太平裡受辱後的那段時期。”
“叔父這話不實。”喬謙是再也忍不住了:“荀女君萬萬不料有人意圖離間陳郡謝及平邑喬二姓間的情誼,因此那日與家母長談後,特意讓謝八娘拜家母為師,請家母教授謝八娘琴藝,謝八娘於是便往彆苑小住,後,陸女君聽聞此事,也到彆苑暫住了一段時日,直至三日前,陸女君才又邀請了謝八娘往琅沂公府小住,因為三日之前,祖父逼迫父親賜母親休書,母親才不便再留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