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那就把“脂瑰”交給你(2 / 2)

瀛姝看著不遠處,梁會領著幾個手提著食盒的武婢往這邊過來,她下意識就說了個謊:“殿君,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今日怕是沒時間陪著殿君用膳了。”

不待殿君反應,瀛姝起身就走了,她離開時走的是另一條岔道,並未和梁會麵遇,隻不過當梁會從遊廊底出來時候,霞光落在他的半邊麵頰,把那唇角牽動的笑容,賜予了燦爛的色彩,不明亮,但綺麗,麵紅的類型如果要仔細分出區彆,梁會現在必定不是因為羞澀,是興奮得借那一絲霓影,點亮了眼眸,泛濫向麵頰,梁會甚至不知道他這時看上去,其實還真像一個傻子,他大步邁向殿君,興奮勁都通過步伐顯露無疑,瀛姝心裡覺得莫名期待,很想一眼看見兩人的結局,但她還是選擇了走開。

司空月狐並不適合殿君。

或者說得更準確些,司空月狐不是任何一個女子的良伴。

瀛姝還記得司空北辰曾經假模假式勸過司空月狐,既然狠不下心來出婦,跟梁氏的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有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比如田氏終究不能死而複生,夫妻兩個間,一方總得先妥協退讓,疙瘩才能夠被解開,既然這樣繃著,疙瘩豈不是會變成死結?那天司空北辰置了酒席,跟司空月狐促膝長談,留瀛姝下來,還有婉蘇也在場,用意似乎是希望她們兩個也幫著開解開解。

但婉蘇跟瀛姝,先就挨了梁氏的怒斥。

梁氏根本不覺她有過錯,她不願和離,也無意跟司空月狐和解,對於婉蘇的好意規勸,梁氏甚至以冷嘲熱諷回應——我不是皇後你這樣的女人,我受不了我的丈夫心目中,存在比我更加重要的人事,他想要擺脫我,我不會讓他得逞,我就是要讓司空月狐明白,辜負我他會落得什麼下場!皇後你不需要勸我,淑妃就更不必多費唇舌,皇後不覺跟彆的女人共侍一夫是奇恥大辱,才容得下淑妃,如果換作我……淑妃你以為你的下場會和田氏有何不同?

婉蘇不覺得惱怒,她隻以為梁氏說的是氣話。

而瀛姝,梁氏對她而言從來都不是需要在意的人。

她不想乾預司空月狐的家務事,那時的她,篤信司空月狐對她沒有半點好感,雖然不再像少年時一樣針對她唇槍舌箭,但她並不認為她的話對司空月狐而言能起到作用,她沉默著,聽著婉蘇替梁氏轉圜:“四弟婦就是氣性太大,四弟先讓一步,弟婦再是嘴硬,也必會心軟的。”

當時司空月狐是如何回應的?

“我非受不了她的脾性,但必不會一再姑息縱容她濫殺無辜的惡行,我並非不忍出婦,而是因為就算我將之出婦,也不能使其罪有應得,出婦與否,不是對梁氏濫殺無辜的懲處,她不願和離,那麼心宿府,從此便將成其囹圄,我沒有資格原諒梁氏的罪行。”

“四弟,弟婦是因為妒嫉……她縱有萬般錯,心裡是以四弟為重。”婉蘇仍在努力。

“我的錯處,是沒有達到她的期望,我也從來沒想過要事事做得讓她順心如意,過去不會,將來也不會,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欺哄,讓她心存期待呢?”

婉蘇徹底啞口無言,敗下陣來。

似乎又過去了很長的時日,某年上元佳節,心宿府的元姬入宮與宴,當時婉蘇已經病故,瀛姝成了皇後,宗室的女眷們都圍在瀛姝身邊閒敘,因著瀛姝居殿的一個宮人,是元姬的族妹,元姬突然就與瀛姝顯得更親近了,也不知怎麼的,就提起了梁氏。

“先帝當年賜婚,就擇了妾與白姬隨入心宿府,這都是依循的祖製成例,真要說來,當時大婚的皇子中,也就殿下除了妾與白姬兩個先帝擇定的姬媵外,再無彆的侍妾了,那抱琴其實從無名份,自然也不敢挑釁王妃。

就彆說抱琴了,連妾與白姬,入心宿府的次日,就差點被王妃驅逐,膽顫心驚的,心裡雖然不服,卻並不敢頂撞王妃。

殿下的確指責王妃無理取鬨,王妃又不是不知道祖製成例,如果容不下姬妾,就不該妄想為皇子妃,王妃妒恨妾與白姬,可殿下心目中,妾與白姬更加不值一提了。那一年妾身的兄長,因為在疆場上身負重傷,殿下特意囑咐王妃,讓王妃遣人送妾身返家看望兄長,安慰阿母,王妃卻不願給妾身這樣的‘體麵’,斥責殿下寵妾滅妻,竟然還要鞭笞妾身。

殊不知妾身心中正覺驚詫呢,真沒想到,殿下居然妾身的兄長是何人,還知道妾身的兄長負傷的事。

白姬跟妾身一樣,娘家父兄都是軍伍出身,隻不過白姬的兄長一心一意想謀個文官,就是指望著憑仗著殿下,改走一條不用冒險拚殺就得高官厚祿的捷逕,白姬耐不住她家兄長的糾纏,就試著跟殿下提了提,殿下直接問‘你哪個兄長’?白姬說了,殿下又問‘我怎知你次兄的姓名’?結果,白姬的二兄直接被革職,白姬欲哭無淚。

妾身和白姬挨了王妃的訓斥,根本不敢在殿下麵前多嘴告小狀,這麼多年過去了,彆說著指望著殿下知道我們的喜好,就連殿下的喜好,我們都不敢多打聽,爭寵的心思壓根就沒冒過頭,情知使出渾身解數,也休想取悅殿下一絲半點。

我們的體麵,多是靠家裡父兄掙下的,父兄立了軍功,殿下就會給我們賞賜,回回都是直接賞錢銀,慢說首飾了,就連一匹錦都沒得過賞,後來妾身也撇過來了,王妃其實根本不是妒恨我們,王妃真正在意的是,殿下僅隻是將她當成心宿妃,從沒有將她當成過妻子,殿下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情情愛愛上,隻不過,殿下有一點還是讓妾身及白姬感念的。

王妃僅隻是口頭斥責,不管有理無理,殿下不作理會,也容不下我們挑生是非,卻明令不許王妃體罰姬媵,哪怕殿下不在家裡,王妃若是違令,傅姆和內臣也會及時阻止,王妃許是因為這緣故,心裡的鬱火越積越重,才將抱琴……唉,如今王妃也不在了,妾身是不信外頭那些謠言的,殿下就算惡極了王妃,也不會害殺王妃。”

瀛姝無法體會梁氏的心情,也懶得司空月狐和梁氏之間的是非對錯。

她隻知道,司空月狐或許能夠成為某個人的好知己,某些人的好上司,甚至有能力成為華夏九州的好皇帝,但他不會去滿足身邊的人對他的期許,不會為了什麼人妥協和改變,他的眼睛不會因為見到某個人,就迸發出光彩,他不會急匆匆大步奔向某個人,更不會為了愛慕,棄大局不顧,他的心裡,從無比江山大業更加重要的人事。

陛下沒有讓任何皇子和殿君婚配的念頭。

殿君的期望,注定是將落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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