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那就把“脂瑰”交給你(1 / 2)

建於明渠中央的漸台,現在這座未央宮裡,其實隻有薑泰,以及太後、***隨時可登。稍早之前,衛夫人和瀛姝隻是在明渠東北向的榭亭裡,遠遠觀瞻著這座建於濟穆宗時期的台閣。

榭亭裡,映丹跟著瀛姝,衛夫人也帶著兩個隨從。

衛夫人緩緩搖著手裡團扇,潔白的扇麵上,繡出的水芙蓉似乎有了清香浮出。

這是一場不避閒雜的談話,衛夫人堅決將直言不諱的態度貫徹到底。

“昆侖神廟出了大事,不過歲祈式仍然要進行,陛下不能離開大祭堂終止冥感,包括了巫臣,也不能入大祭堂中擾斷儀式,我這樣說,貴使可知道了太後為何要挑在歲祈式時動手?畢竟此時,除了陛下之外,太後再不必忌憚任何人。

殿君有脂瑰可證身份,太後必然也知道脂瑰的重要性,雖然我已經跟宮驛令交代過了,寶光殿的宮人等閒是不敢直闖貴使的寢居,可保不住宮裡發生點意外,亂起來,他們就有機會渾水摸魚,假使貴使信得過我,關於如何妥當保管脂瑰,或許可以聽我幾句建議。”

“願聞其詳。”瀛姝是聽勸的態度。

“紅桃和白李一直都是跟著陛下和我的,她們過去並不是宮人,而且她們兩個,也都熟諳弓馬騎射,我能肯定的是現在寶光殿的那些宮人,都絕非她們的對手,當然,我相信殿君和左副使遠道而來,貴國的君帝也必然會派遣身手了得的侍女貼身保護兩位的安全,可諸位女使身手再是了得,難免寡不敵眾,如果寶光殿裡真的發生意外,不管是兩位貴使,還是貴使身邊的侍女,恐怕就連護衛們,都會成為聽從太後指派的那些人嚴密盯防的對象,難以將脂瑰藏匿轉移,倒是紅桃和白李,才有可能趁亂從寶光殿走脫。”

“夫人的意思是,可替我們保管脂瑰?”

“我的憑仗僅是陛下,但陛下現在大祭堂,除非冥感禮畢,任何人不得打擾,太後未得在貴使及眾位侍女、護衛身上搜得脂瑰,當然會懷疑我,我可保不住脂瑰,不過,有一個人能夠保住脂瑰。”

“未央宮裡,還有何人能抵抗姚太後的威風?”

“皇後殿下。”衛夫人微笑著說:“如果未央宮裡平平靜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皇後當然不可能挑釁太後之威,可一旦發生緊急情況,就算皇後不會直接與太後對抗,但皇後也必然明白太後的行為有違陛下的意願,無論如何都會先平息騷亂,不使事態更加惡化,一切等到陛下從大祭堂出來之後再行定奪。

午皇後的父親現任大司馬,皇後的兄長掌管著京衛,太後縱管狂妄,也絕對不敢在未央宮裡對中宮用強,其實貴使彆看皇後似乎對太後俯首貼耳,這一對婆媳,也遠遠不似表麵一般和睦。”

瀛姝沒有發表看法。

“在過去,的確是姚氏之女多為汗王妻,因此當初為陛下議婚時,太後堅持要讓她本家的侄女婚配陛下,這也符合太尊的意願,可陛下的想法,當然是要和其餘的權貴聯姻,午皇後的父親原本就看好陛下比鎮原王更加英明,而且依循羌部的禮法,陛下當為王儲的第一順位,午氏部傾從於舊製,對陛下大為有益,如果締結姻緣,與午氏部的聯係就更牢固了。

午皇後也一直傾心於陛下,太尊固然不情願,可當時並不敢十分顯露要棄長立幼的想法,無奈隻好允從,後來太尊終於找到個由頭,汙篾陛下忤逆君父,將陛下放逐,卻仍然不敢降罪皇後,假惺惺留下皇後於未央宮中,說是赦免皇後連坐並罰,不忍讓皇後隨陛下同受放逐之苦,實際上留皇後在未央宮為質,牽製午氏部不敢附逆。

可笑的是太後明明知道太尊的計謀,卻遷怒皇後竟對太尊言聽計從,那些年,太尊和文太妃反而待皇後極其溫和,偏是太後,時不時就為難斥責皇後,就說陛下登位之初,太後竟然還豈圖讓姚氏的女兒入宮,取代午皇後母儀天下,太後的侄女們早都已經嫁人了,太後竟然相中了侄孫女,與陛下隔了一輩。

按舊製,羌部姻聯其實也不講究輩份之差,太後也從不來不覺得羌部應該遵循中原的禮法,可太後也不想想,陛下能夠順利攻回上京,奪回本應屬於自己的帝位,也多靠午氏部等等權貴的支持,又怎能過河拆橋?

太後的私心雖然沒有得逞,當然不會在午皇後麵前提起她意圖廢後的事,陛下更不可能離間生母和發妻之間的關係,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文太妃在未央宮裡,還留下了不少耳目,文太妃當然不會放過太後送去麵前的機會,因此皇後還是聽說了太後的奸計。

隻不過午皇後城府頗深,而且也十分明智,知道這個時候,午氏部不能與姚氏部內鬥,朝中仍有不少權臣,內心裡都在質疑陛下得位不正,仍寄望於撥亂反正,佐助太尊複辟呢,午皇後不是不敢,是根本不願和太後之間的關係繼續惡化,讓陛下左右為難。”

瀛姝明白了:“因此夫人雖然認定通靈塔起火事件為太後主謀,且太後必然還會強奪脂瑰,阻撓兩國邦交,可無憑無據,也難以說服午皇後先行控製太後,阻撓太後的詭計。”

“是啊,畢竟未央宮現還風平浪靜,寶光殿也沒有發生變亂,我這時如果就建議貴使先將脂瑰交給午皇後代管,貴使也必不會認同。”

瀛姝卻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佩:“我信得過夫人,實不相瞞,真正的脂瑰其實一直由我代管,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與其到時兵荒馬亂之下再交托給紅桃、白李,不如現在就由我親手交給夫人。另,我還是想拜托夫人,當寶光殿發生變亂時,還望夫人及時請來皇後平息變亂,否則殿君與我都是代表大豫的使臣,縱然未失脂瑰,要若在寶光殿受辱,事情鬨得不可收場,邦交議和還如何進行下去呢?平息戰亂紛爭既為貴國君主及我國陛下的共願,可不能因為妄自尊大的姚太後就廢止罷行。”

那一枚淚滴狀的胭脂玉佩,臥在纖巧又潔白的手掌,榭亭裡,日光不能穿透,脂玉卻似散發出幽光,但玉質雖佳,看上去卻並無殊異之處。

——

瀛姝的講述戛然而止,神元殿君聽得怔了神。

脂瑰一直由她貼身攜帶,直到進入寶光殿,她才聽從建議暫且交給瀛姝代為保管,她當然知道脂瑰的神奇之處,若是為人強奪,強奪者必遭反噬,可作為脂瑰的主人,自願將脂瑰交給他人代管,短時之內,代管人不會立即遭遇劫噩,可真正的脂瑰卻並非淚滴狀,而她現在掛在脖子上的,也正是一枚淚滴狀的胭脂色玉佩。

“雖然衛夫人,以及所有北漢人並不知道脂瑰真正的形製,可陛下曾經公布過驗證脂瑰的方式,隻要衛夫人驗證,不就知道阿姝交給她的脂瑰並不是真的脂瑰了麼?衛夫人怎會這麼容易中計?”

“我就要讓薑泰明白,真的脂瑰不易奪。”瀛姝貼近殿君的耳鬢:“其實哪怕姚太後把寶光殿夷為平地,也找不到脂瑰,我需要的,就是讓薑泰明白我們沒他想象的那麼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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