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裝無辜失敗(2 / 2)

可他從來沒有專情一人的想法,世間太多的男子都無法專情於一人。丈夫禮敬正妻,卻也需要在那些風情萬種的姬妾身上另尋慰籍,他這一生,並沒有像王島一樣,遇見和他真正心有靈犀的佳侶,他從來未覺遺憾,甚至認為,就算有幸遇見了那樣一個人,他也無法像王島一樣“從一而終”,因為世上有太多像他的一樣的男子,王島才是殊例。

司空通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才落得這樣的下場啊,跟發妻反目成仇,而我的兒子,也早就跟我心生隔閡,我有許多心事,甚至都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我落到這樣的境地不是因為我肩上有這副重擔,大略是,命中注定如此。”

這天晚上,始終是無星無月。

黎明前一場小雨,淅淅瀝瀝,摧生了冷霧淒迷,司空通因為晚間在太和樓上站立太久,竟微染了風寒,晨起時就覺嗓子嘶啞,於是柳太醫大早上就被召來診脈,跟太醫署的醫官在論症後,一致同意用麻杏石甘湯內服,又以鮮梨貝母食療。

司空通自己覺得精神狀況尚好,在暖閣裡召見了太子。

太子聽君父輕咳著,神色越發焦慮了,跪地請罪,他的眼圈明顯發青腫脹,看得出一夜沒睡,其實太子倒也不是特彆擔心自己的處境,這回他倒是很相信蕭伯祝的分析,當然他自己在冷靜下來後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君父既采信了劉氏的供述,把罪責儘歸於皇後、劉氏,根本就無意問罪於他,他的儲位暫時還是安穩的。

他故意一晚不睡,就是料定了今日君父會召他入見,而關於如何應對,他也不需要再聽他人建議,他有把握可以化解危機。

“大郎,你真知道你犯了什麼過錯?”司空通揮揮手,因為嗓音嘶啞,他倒擔心自己的態度顯得過於嚴厲,又說道:“我受了些風寒,太醫說要注意將養著喉嗓,說話不能太大聲,你坐近前來吧。”

太子這才湊了近前,仍是不敢坐的,直跪著,垂著頭:“兒臣……不該瞞著父皇曾經犯下的罪錯。”

曾經的罪錯,那就還是指疏聲閣事案了,司空通鎖緊了眉頭。

“太子看來是不知道你的過錯了。我讓你察實殷才人被毒害的事,你察實了二郎和殷才人有染,可你當時說公有潘持的口供,並不能當成確鑿,你裝出大公無私的態度,說明你還是把我的教誨聽進耳裡了,顯示你並沒有利用這個機會針對手足。

可姚長守卻死了,潘持也中毒昏迷,緊跟著焦壯害怕被滅口居然企圖逃亡,偏偏卻被城門守查逮,焦壯為了活命,當眾說出二郎犯有穢亂宮廷的罪行,一環環緊密相扣,這可不是皇後有能力施行的手段,太子,焦壯要逃亡,他必需偽造過所,是你令人引誘焦壯找到你早就安排好的黑市罪徒,你故意讓那黑市罪徒提供給焦壯一眼就被識穿的假過所,這些都是你的設計,你雖然把引誘焦壯的人滅了口,可廷尉卿卻按照焦壯的供訴,逮獲了那個偽造過所的罪徒,買通他的人,可是你的心腹,你還敢說一切都是皇後的詭計,你完全不知情?”

司空北辰完全沒有想到顧耿居然能查到黑市這條線索,膝蓋忽地一軟。

黑市那些亡命之徒,要將之滅口不是那麼容易,但按理說不可能認識和他接頭的人……

“黑市罪徒,他們賺的是亡命之財,但哪怕他們膽大妄為,卻還是會儘力保住性命,你讓他故意提供會被城門守一眼識穿的假過所,他當然想到了會有後患,如果冒的風險太大,他當然不會豁出命去賺這點蠅頭小利,他隻要盯蹤和他接頭的人,就不難順藤摸瓜查實誰是真正的幕後主使,如果他們沒察實主使竟然是我大豫堂堂的一國儲君,又哪裡會冒險去陷害江東賀?

你現在可明白了?你的計劃看似天衣無縫,隻不過焦壯會在危急時刻去廷尉署投案在你意料之外,你更沒想到顧耿竟然會堅持主審此案,你認為是顧耿,才造成你這回功敗垂成。你啊,真應該好好感謝廷尉卿。

如果不是他,今後你必然會受到黑市罪徒的要脅,一國儲君和亡命之徒暗中勾結,這件事要是被揭露,誰還保得住你的儲位?”

“兒臣知罪,兒臣不該不遵父皇教誨,兒臣是因……兒臣得知殷才人是為母後毒害,實在惶恐,才在情急之下,計劃嫁禍給二弟……兒臣知罪……”

司空通長歎一聲:“也是我管教不嚴,我沒有約束好二郎,隻一味叮囑你牢記兄友弟恭,可二郎對你多有挑釁,也的確對儲位懷有野心……你這回犯下的過錯,我可以不追究,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可大郎你務必要牢記,這是我最後一次寬宥你的過錯。

儲君,就是日後的君主,你連兄弟手足都不容,以私欲為重,你怎麼能夠贏得臣民的信服,你怎麼可能靠一己之力,保住江山社稷?我知道,你因為沒有強大的母族做為助力,一直覺得不安,你啊,怎麼不想想,為父何曾有母族做為助力?!

我靠的既不是母族,更不是妻族,我甚至不得君父的歡心,長受手足的輕視,九王亂爭時我甚至都不敢繼續留在藩地,我得這皇位是僥幸,可畢竟我保住了大豫的國祚。我靠的是什麼?靠的是有臨沂公這樣的國士忠臣,靠的是我逐漸贏得了更多臣公的認同和佐助,如今情勢的外憂內患,你必定是了如指掌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現在已經坐在了皇位上,或許二郎和三郎不會成為你的助力,你要怎麼做,才能製衡權閥,抵禦大江之北,虎視眈眈的六國狄夷?”

太子當然明白,他此時根本無需作出應對。

“你真正的威脅,不是你的手足兄弟,你鬥敗了他們並不能成為最後的贏家,他們也不是你的死敵,大郎,得人心者,才能得天下,這段時間你將手上的事務都暫時先放下放,你得沉下心來思考,你應該怎麼贏得手足兄弟的信服,爭取他們與你同心協力。”

皇帝給太子出了一道考題。

瀛姝卻受到了太子妃的款待,而經過昨日的一場“風暴”,婉蘇的心情也頗為憂愁,當她聽了皇後“大逆不道”的那些話後,更加忐忑難安,瀛姝卻是在吃完了一片“長生丹”後,才出言安慰:“我今日來,可不是自作主張,奉的是聖令,陛下說了,皇後的過錯歸皇後的過錯,牽連不上東宮,隻不過皇後心中的積怨太深,不能再讓皇後影響太子殿下,便是太子妃殿下,今後也不用去慈恩宮打擾皇後清修,不過陛下希望太子妃殿下能儘快分擔有關宮務的事宜。”

婉蘇拉著瀛姝的手:“你這樣說,我便放心了,我真是沒想到母後竟然……唉,過去的事我就不多議論了,我這便隨你一同入宮吧,第一次去昭陽殿,還得勞動阿姝陪著我,我不大了解謝夫人的性情,心裡沒底。”

“我吃人的嘴軟,看看這些茶點,都進了我的肚子,敢不從命?”

隻不過婉蘇還不及動身,虞碧華就風風火火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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