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點宣傳物料。”陸知新也沒多說,“我又沒想著等劉猛回心轉意,當然得給自己找個B計劃。”
“拍的視頻做完了說一聲,我給你轉到朋友圈裡宣傳一下,如何。”黃一鳴問。
“好啊!”陸知新這邊把菜葉都從水池裡撈出來,撒掉葉子上的水珠,擺在一旁控水,清洗乾淨的案板和菜刀作為下一個重磅配角隆重出場,在陸知新手下厚實的肉塊被片出薄層,乾脆的芹菜被一切兩段,圓墩墩的一隻肥雞乾淨利落的斬成雞塊,黃一鳴他們去拍攝民族風俗時也拍過這種做飯的場景,陸知新和那些五六十歲天天給家裡人做飯的阿媽速度一樣,是很靈活熟練的姿態。
黃一鳴等陸知新把案板上的東西都差不多弄好準備換下一波時跟手底下的其他攝影師招手,來換他一下,這煙癮一時半會兒可真沒辦法,要是陸知新也抽煙,他們可以同頻進出就不顯得黃一鳴事多了。
春風輕柔地將黃一鳴身上的煙味帶走了大半,黃一鳴聞聞自己,覺得應該不會影響菜的味道再回到了後廚。
再回後廚,擺在案板一旁的東西已經可以用山來形容了,每個碗裡裝著的配料都是那麼的豐厚,蒜蓉碎,米椒圈,薑末,麻椒,不用下鍋就已經肆意發散著濃厚香味,黃一鳴還沒走到負責接手自己設備的攝影師旁邊,就看到陸知新轉戰到灶台前,攝影師都沒注意到他的到來,鏡頭趕緊跟著陸知新的動向挪了過去。
商業街的廚房火力與灶台和家用是完全不同的,陸知新麵前的三個灶台,兩個放著炒鍋,一個放著砂鍋,砂鍋裡麵的水沸騰著翻滾,似乎在等待配料的降臨,不過陸知新的目光似乎沒看到砂鍋的狀態,他把炒鍋裡先放上雞塊,再用冷水將雞塊沒過,倒入一勺料酒開煮,在確保火力完全按他要求之後才挪到砂鍋麵前,開始往砂鍋裡放食材。
如果隻是切豆腐塊,百分之八十的廚師都是選擇放在手心裡切,陸知新也不例外,手的動作保證他能在切斷豆腐的同時就將豆腐滑入砂鍋內,黃一鳴換了個不妨礙工作的視角在後麵看監控器,看到砂鍋裡被沸水帶到上層的不止有白嫩的豆腐,還有粉紅色的蝦仁和一點淺灰色的小蝦米,這是砂鍋豆腐嗎?黃一鳴一時間能想到的隻有這道菜。
在北方,砂鍋豆腐最常出現的店鋪並不是什麼滋補的湯品店,而是燒烤店,似乎每個開到後半夜的燒烤攤上都會有那麼一兩位擔心丈夫或是男朋友而一起跟來的女孩,過鹹過辣的燒烤料總是要配些清爽的飲品,她們喝不了酒,又不喜歡糖分過多的飲料,自然而然就成了湯汁清爽的砂鍋豆腐的擁簇。
黃一鳴也是砂鍋豆腐的忠實愛好者,隻不過他不是因為擔心劉猛或陳景喝醉,而是討厭自己喝醉的樣子所以不肯喝。
在稍微有些遠的過去,在陳景、劉猛和黃一鳴三個人隻能用唯一的一台攝影機拍攝,三個人輪番出主意修改調整視頻內容總是熬大夜的時候,餓得不行的他們就會出現在房子附近的燒烤攤上,一人點一串烤饅頭或者烤火燒,再每個人有十五元的額度來點些吃食,一開始砂鍋豆腐十二元,黃一鳴在點完之後還能要三串羊肉串,但隨著時間慢慢過去,他上一次想起來去燒烤攤上點些東西吃時發現,連砂鍋豆腐都已經漲價到了十八元錢,而味道也和自己記憶裡完全不同了。
時間就是這樣,總是能叫記憶麵目全非。
豆腐是涼的,入鍋後自然抑製了一會兒水的沸騰,但隨著豆腐內部的溫度也同水相近,咕嘟的聲音又開始變大了,陸知新聽著聲音判斷,把火轉成小火再放些娃娃菜的純菜葉,蓋上蓋子燉煮著。
被水已經泡軟的粉絲再放入砂鍋中一起燉煮三分鐘後就可以出鍋,陸知新撒上一點點白胡椒粉提味隨後便把砂鍋放到一旁,趕緊把放在櫥櫃裡的煎鍋拿出來,擺在了空出來的灶火上。
今天來參與陸知新開業宴的親朋好友們都知道要拍攝紀錄片的事情,因此很是熱情的紛紛穿了自己認為最得體的衣服出席,也要到後廚幫陸知新的忙,經過陸知新勸說和黃一鳴明示主題不需要他們幫助後,簡化成三個人在開飯後幫陸知新往外麵端菜肴,陸秋陽,淩雲,還有盛小雲。
淩雲他自覺姑父和陸知新的事情他有很大的責任,隨便開的帖子被他人懷疑是在幫陸知新翻炒,又給陸知新抹黑,最近做的每件關於陸知新的事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因此在陸知新群裡提到開業宴之後,那簡直是排除萬難在人力主任手下請了假,趕著最早一班的高鐵就到了店裡,在爭取到端飯的工作後時不時就在後廚通往大廳的門口那裡往裡望,想第一時間幫上陸知新的忙。
負責從正上方攝錄砂鍋豆腐鏡頭的攝像機一撤開,淩雲就往裡趕,傻乎乎地就要上手差點燙到自己,他嘶嘶兩聲用濕布包裹好砂鍋的兩邊,提起後叫喊著“讓讓,讓讓”把砂鍋提出了後廚,也把這蝦和豆腐暈開的香氣帶離了後廚。
黃一鳴看著和淩鈴有七分像的淩雲把砂鍋端出去也從回憶中回了神,那就是陸知新的大學舍友啊,作為很長時間的同事黃一鳴當然知道淩鈴的樣子,一下就把淩雲的人名和人對應了起來。
他與劉猛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沒好過,和陸知新與淩雲的關係完全不同,他為什麼要在意那過去呢,黃一鳴想了想,就算當初他們三個一起在燒烤桌上點菜,劉猛也從來都沒有把服務員上到他那邊的砂鍋幫黃一鳴遞過去,而這種態度就是因為剛聚在一起時黃一鳴有些不相信陳景帶來的這位比他們要小兩歲的師弟的技術。
按照一般劇情發展,劉猛證明自己之後,黃一鳴向他提出和解申請,順便再和他多談談心,兩人化解誤會達成圓滿大結局,但劉猛的表現十分的不一般,他永遠都像砂鍋豆腐裡麵的豆腐,看上去不冒熱氣非常平和,實際上咬一口要燙掉口腔上層全部的皮,而黃一鳴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從來沒有把這口豆腐吐出來過,就這樣被接連燙了幾次後,黃一鳴不再去吃砂鍋豆腐免得讓自己想到某人,而陳景則開始成為奧利奧的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