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知道田豐坐鎮鄴城,也要給在陳留作戰的將士們運糧,這個時候,哪還有船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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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陽城頭,喊殺聲震天,流矢飛竄,一邊是袁軍源源不斷地頂盾攀登,令一邊是雙方弓弩手,幾乎隻隔著一座城牆的高度懟臉對射。
顯而易見,攻守優勢在曹軍,然即便如何,曹軍依然感覺亞曆山大。
似乎稍稍鬆懈一點,便會被蜂擁而至的袁軍攀上城頭,展開白刃戰。
曹仁立於城頭,身披厚重甲胄,手持一柄戰刀,不停地呼喝著指揮戰鬥。
他身側一直緊緊跟著十餘民親衛,他走到哪裡,他們就殺到哪裡。
曹仁宛若救火員,哪裡需要,哪裡薄弱,他就衝哪裡。
忽然,他瞥見城梯口出現一道身影,金甲紅袍,尤為醒目。
兄長怎麼上城來了。
“隨我來!”曹仁一嚷,帶人迎了上去。
“子孝!”曹操喚道。
“明公,此地危險,快快離開!”曹仁說著背對城下,將曹操護在身前。
“來看看將士,看來士氣尚佳,有子孝在,吾無慮也!”
說罷,鏗的一聲,一根箭矢恰巧射中曹仁腦袋。
被厚重的盔胄彈飛了出去。
曹仁被驚了一下,忙到:“明公快快回去,有我在,大夏門不失!”
曹操朗笑一聲,以讓聲音能被更多兵士聽見。
“明公!”
曹操身後傳來一聲呼喚,隻見台階上有一儒衫文士抱著肚子跑來。
“明公,袁軍……袁軍派張郃開始攻擊東麵了。”
曹操臉上笑意徐徐收斂,但最後剩了一絲,他言語輕快,笑道:“看來還是本初先沉不住氣。”
說罷,曹操輕撫一下曹仁胸前甲胄,替他抹去血漬,自己則沾一手的血。
“雒陽有子孝,吾心無憂!”
說罷,曹操隨文士下台階離去,兩人在嘈雜的戰亂聲中交頭接耳。
曹仁握緊戰刀,一拍胸膛,發出一聲“咣當”的厚重金屬之音。
足見他甲胄之厚重。
這是他聽說曹洪死因之後,他命人新打製的甲胄,基本可以讓他無視尋常弓弩。
隻是此甲打造耗費物力財力不說,難度還十分大,想要普及,幾乎是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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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半旬過去,時間來到七月中,諸葛巡身處新野,每日要做的事便是點配糧草,而他的工作也隻是查核,大部分工作,都是馬良在做。
美其名曰,鍛煉與培養。
不得不說,馬良或許是出身世家的緣故,應付這些事情,綽綽有餘,難怪幾年後,他能成為關羽的左膀右臂,協助鎮守荊州。
劉備,張允和魏延已經出征,具體是張允與劉備兩軍進攻安眾縣,而魏延負責東麵策應,以防蒯氏軍來援。
七月十八日,張允與劉備兩軍在安眾縣城東南會師,開始商量具體的進攻策略。
最後敲定,白日勘察地形,於拂曉時分發起攻城。
夜間,兩軍悄然而行,分彆從東麵和南麵逼近城池。
此時凸月東垂,隻是礙於雲層,並不明亮,兵士們熟練地靠近城牆,輕手輕腳地架起登城梯,甚至十分順利地開始往上爬,卻是一直未被守軍發現。
一名荊州軍懷著一絲僥幸,提心吊膽地摸上城頭,躍下之時就勢揮出一刀,斬在守軍頭上。
守軍當場人頭落地,頭盔落地發出聲響打破了夜的寂靜,更多荊州軍躍上城頭,對著守軍大打出手。
然後,他們懵了。
沒有任何反抗。
直到一名荊州兵捅著一名“守軍”單手舉起,眾人才發現所謂守軍,皆是草人。
安眾輕易拿下了,刀不血刃,不費一兵一卒。
盤點傷亡時,隻有一名兵士接近城牆時采坑扭傷了腳。
天亮時分,劉備與張允會麵,才知張繡已經不知所蹤,安眾空空如也。
“那西涼賊早逃之夭夭了,虧得我憋了一夜沒喊一聲!”張飛嚷嚷抱怨著,就算拿了城池,也覺得虧了。
“或許張繡業已北上?”
劉備問張允,安眾縣,是由張允盯防的。
“奇怪,前日還見人馬出城巡視,想不到竟憑空消失了。”張允麵露困惑。
劉備卻見怪不怪,這種顛沛流離的感覺,他太熟悉了,甚至可以說,是深有感觸。
一支兵馬,隨時從一座城池消失,然後出現在另一個地方,這種宿命,劉備甚至可以將之概括為:我的前半生。
“西涼邊軍,習慣於居無定所,張繡悄然無聲地消失,恐怕是北上了。”劉備做出判斷,心頭卻想著,這事得抓緊通知袁紹才行。
否則一支來去迅捷的西涼騎兵,會是戰場之上莫大的隱患。
上回張繡的突然反水,就差點讓他與張允葬身潁川,虧得魏延應對及時,生生擋住了。
“張繡既走,那我等是向北直接進攻宛城,還是折回東邊,先取蒯越?”
張允拋出問題,劉關張三兄弟相互對視,大眼瞪小眼,顯然沒人能拿主意。
最後不約而同地望向剛進城不久的王粲。
“參軍有何建議?”張允拱手相問。
王粲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是有才華,可這才華是吟詩作賦,是能言善辯,他替劉表來南陽,也僅僅是傳聲筒。
怎到如今要他來做這個決策了?
也許是趕路急得,許是太陽曬得,王粲此時汗流浹背。
他清晰地記得,劉表讓他帶話且讓他參與其中時,他表明自己資曆尚淺,難以服眾,而劉表卻雲淡風輕的表示,南陽之事,自有人處置。
這個人顯然不是自己,就目前看,好似也不是南陽太守和南陽都尉,當下他能想象的,也隻有另一人了。
“要不,大軍暫駐此地,我等回新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