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原來杜冉的藩地崇州幾城,沒有安東王,隻靠著各城的護城軍,十分不成氣候,連帶著郴州幾城,賊匪橫行,尤其是錦城,被兩年前突厥人殺傷搶掠,現在都沒恢複過來,沒有壓得住的人,各城之間互不來往,隻顧自己城內,甚至開始與賊匪勾結。情況十分糟糕。
安太師在前朝和皇帝僵持了許久,直到現在也沒有定下派去的人選。
崇州和彬州地處交通要塞,原先是十分繁華,這樣一塊肥肉,兩方都想派自己的人過去。
隻是經過永和九年杜冉那一番叛亂,百姓名不聊生,若不派個有能力的過去,恐壓不住。要有能力,又要是自己人,這人選不好找,是以才拖了這麼久。
“杜煜川恐怕不行吧,他還年少,其父在崇州又是那樣的名聲,恐幾城知府不服。”
“哀家又不是要讓他現在過去,現在隻是讓他露露臉。再說,壓不住才好呢,若是壓得住,豈不是放虎歸山?”壓不住,他才能繼續倚靠安家的勢力,她要讓他知道,他的一切都是她給的,沒有她,沒有安家,杜煜川什麼都不是,甚至早已是個死人了。
“就怕皇帝那邊不肯讓他回到朝中。”
“無妨,前朝是前朝,祭祖本就該都在場,再說已經過了一年,事情也淡了,哀家在大庭廣眾之下提,皇帝就是不開心,也不會拒絕的。”
幾日後,在皇後壽宴上,太後提出讓杜煜川從皇陵回來,一起祭祖。
皇帝言語含糊,並不直接答應,把眼睛望向了朝中太傅。
江太傅乃是兩朝元老,又是出自翰林,曾做過先帝的老師,現下又任職次輔,可謂德高望重,又為人正直,皇帝都不太敢輕易得罪。
江太傅不負皇帝所望的站了出來。
他知道皇帝的意思,但他站出來,本身也是為了朝中局勢著想。
杜煜川畢竟是逆臣之子,守皇陵才不過一年,就被放出來,於理不合,若是再讓他在朝中得勢,豈不又是一場腥風血雨?江太傅並不了解杜煜川在崇州之事,隻是按照當時慣例和朝局來看,的確是不適合把杜煜川放出來。
“太廟祭祀依禮製的確是要諸位杜氏子孫都在場,但其父杜冉卻是謀反的逆臣,他的孩子,按理確實不該出現在太廟。”江太傅拱手道。
又有許多文臣附和。
“此言差矣,此子久居鄉下,與其父關係並不好,對杜冉謀反一案一無所知,況且,孩童何其無辜,不過一十六稚子,他隻是去守皇陵,又未被逐出皇家,回來祭個族,就天理不容了嗎?”安太師立刻反駁。
安太師自然知道太後的打算,他自己也私下與幕僚商議了一番,現下在前朝和皇帝鬥得如火如荼,誰也不肯讓步,杜煜川雖是皇族後裔,但是沒什麼根基,他的命又是太後救下的,在皇帝眼裡,杜煜川便是太後這邊的人,不可能倒向皇帝。
他隻能依靠安家的勢力,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人選。
兩方又開始爭執起來。
太後見火候差不多了,便開口道:“好了。吵的哀家頭疼。今天是哀家的壽辰,想幾個孩子在眼前儘儘孝,也不行嗎?”
孝字大於天。一個孝道壓下來,皇帝都不好反駁,更遑論今天是太後壽辰,也不好鬨得太難看。
縱然各位大臣腹中有諸多不滿,此事卻也就這麼定下了。
......
杜煜川接到旨意的時候,心下微動,明白這是太後要開始用他了。
杜煜川拎著包裹離開皇陵的時候,最後一眼看向巍峨的皇陵,隨後頭也不回的朝京城那個政治旋渦走去了。
太後想利用他不打緊,他何嘗不是利用太後?隻要能先從皇陵出去,什麼都有可能。杜煜川掩藏起眼中的野心。臉上堆起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