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死不悔改(1 / 2)

韓櫻如何能開口?

韓夫人厲聲道:“都什麼時候了, 你以為這時瞞得了我,外頭的人就不說了嗎?皇後娘娘、燕王殿下、護國郡主就不知道了嗎?”

危及榮華前程和女兒春/心, 韓櫻撲通跪了下來, 急得哭道:“母親!”

韓夫人看著女兒淚眼朦朧的樣子,這到底是她最寵愛的女兒, 說:“你交代清楚,否則誰也救不了你的性命!”

韓櫻身子一顫, 她再天真也知道這事被人知道傳出去的後果, 隻得一邊抽泣一邊交代。

韓夫人隻欲昏過去, 韓櫻膝行到她跟前, 哭道:“母親救命!女兒從小聽從母親教導閨訓, 女子當三從四德,貞靜嫻淑, 也知要忠孝節義。女兒隻覺女子妄自乾政,亂了朝綱, 偶有所感所憂,便寫了些文章……”

韓夫人冷聲道:“然後你就讓人傳出去當評書說?你以為這樣就能致護國郡主於死地了!你就能當燕王妃了!哼,真是我的好女兒!”

韓櫻不敢接這話頭, 心底也生出了一分恐懼:她原本已受皇後燕王看重, 隻怕過兩年燕王就能迎她進王府了。可現在就算韓家有翻雲覆雨之能,她也當不了燕王妃了。

未來的太子妃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名聲呢?就算“證明”她沒有做,皇家也會避忌的,因為皇家的選擇有很多。

韓櫻急欲爭利,她不禁想到了六歲就跟著自己的貼身丫鬟萱兒, 她從小跟著自己識文斷字,甚通詩詞,一手小楷寫得也不錯。

韓櫻道:“母親,你救救女兒!女兒也是聽身邊的人教唆,一時起了玩心,女兒知錯了!”

韓夫人說:“你的筆墨真的泄露出去了?”

韓櫻低著頭,說:“是。”

韓夫人閉上了眼睛,如今的死局想要保下女兒一命隻有死不承認,可是已被人抓著些證據。

彆說那紙、那書法、那墨的證據了,還有奶娘的侄兒送稿子給說書先生,奶娘侄兒的形貌被人知曉。所以,她們便是想要嫁禍到彆的大富貴的人府上去也是不容易的,不可控的事太多了。

韓櫻本來就做過,是經不起有力量的人的較真的,隻有嫁禍到一切都可控的人身上去。

不愧是母女,想到一會兒去了。

“我以為你大了,該懂事了,還跟著一起子奴才胡鬨!把萱兒那丫頭叫來,是該好好發落了!”

韓夫人知道這雖然是一記昏招,但是如果要保女兒,她們沒有更好的可行辦法了。隻有鍋讓人背去了,人又死無對證,外人又沒有具體的證據,韓櫻才有的死不承認的底氣。

雖然彆人會猜測韓家做了什麼,但是也隻流於猜測,便是族人問罪韓櫻拖累韓家的名聲,那時韓櫻隻要死不承認,說是丫鬟牽累了她,她多少能保下命來。

大丫鬟萱兒正被人傳進書房,被韓夫人手下的嬤嬤按在了地上,受到了一連串的指責。

萱兒從小跟著韓櫻,自能揣摩她的心思,早就摸透韓櫻自命不凡、喜歡擺譜作態的本性,她也把韓櫻身邊的事安排得極為妥當,處處滿足她的虛榮心,總會安排好一切能烘托她神秘尊貴又美麗的形式。

韓櫻能做種種姿態,身邊的人當然要配得準備得體貼萬分了。不然真以為是拍電視劇,美女出場時自帶花瓣?打個比方,現實生活中韓櫻出場時如果要有花瓣,當然要有人去安排好人買來灑,還要灑得均勻唯美。

萱兒為主子做的事不是灑花瓣,但也要安排很多事。便如那回在寺廟避雨時遇上趙琮、種瀾、折月蘭。她要上香時是不許彆人同殿的,門外重重守衛;出場時形式上做足鋪墊烘托,她一露臉還要一副不染凡俗的大世家絕世美女的姿態。

韓櫻姿容雖也算甚美,真實顏值卻比折月蘭還稍遜半分,更不用和種瀾、李碧蓮比了。但是那時,趙琮也覺得她是一個美貌少女。

萱兒自認為對姑娘忠心,沒有想到這種時候姑娘卻要拿她來為其擋災,還要殺人滅口。

韓夫人對她指責時,韓櫻還一幅橫眉冷對的樣子,似乎真是萱兒做的一樣。

萱兒能揣摩韓櫻喜好體貼服侍,也知她對燕王的春/心和未來帝王寵的熱切,萱兒自也是靈慧的女子,便想:正月開始,姑娘長時間不讓人近身在書房服侍,應該就是秘密寫稿,外頭那些傳言應當是真的。

萱兒的心涼了,韓夫人冷聲道:“韓家養不起你這樣膽大包天的丫鬟!但是此事罪不及你老子老娘,你認了罪,我們也不追究他們教導無方。”

萱兒癱軟在地,淚流滿麵。這時韓夫人身邊的心腹李嬤嬤取來了三尺白綾,萱兒見了,不禁朝後退縮。

“夫人,小姐,不要……”

韓櫻道:“事到如今,不必多言。你自己動手,我念在主仆一場,讓人好生料理你的後事。”

萱兒道:“小姐,我服侍你十年,不求彆的,便是讓我去當個三等丫鬟,我也無話。沒有到這樣的地步……”

韓櫻此時本來就不安害怕,就想早點蓋棺定論,讓自己獲得一線生機,不禁厭煩道:“你平日說著對我忠心,此時竟然如此怕死?”

萱兒不禁答不出來,韓櫻又焦急地看著韓夫人,叫道:“娘……”

韓夫人說:“急什麼?待處置了她,你在家好好閉門思過!”

說著韓夫人示意身邊的李嬤嬤動手,萱兒驚叫:“不要!夫人,小姐,不要!饒了我吧!我什麼都沒有做過……”

李嬤嬤走了過去與萱兒糾纏起來,萱兒拚命反抗,李嬤嬤年紀大些還一時拿不住她。這時為免泄密沒有旁人在場,韓櫻看著都著急,眼見萱兒要衝出門去,她快步上前,將她抓了回來。

韓櫻與李嬤嬤聯手將萱兒按倒,李嬤嬤有韓櫻搭把手,才成功用白綾纏住萱兒的脖子,一老一少各拉一端就要絞死萱兒。

韓夫人看到這場景都覺得不雅之極,但是此時事情必須做完。

趙琮躲在屋頂看到這一幕十分震驚,劉進倒沒有十分意外。

趙琮還以為事情捅到了韓家,韓櫻見到這樣的情勢發展後會羞死,不是自儘也是出家。所以他要在她出家或自儘之前找到機會去告知真相,把她的精神毀滅。

沒有想到宅子裡的女人狠毒起來能到這樣的程度。初見時她裝得矜貴清麗脫俗的模樣,這時候為了讓丫鬟背黑鍋親自動手勒死丫鬟。

趙琮本來就對這些京城貴女有心理陰影了,後悔從前姿態輕浮了,這時候陰影麵積更大了。

這種虛偽做作嫉妒歹毒的女人在年輕時就能對從小服侍自己的丫鬟下手,年紀大時難保不會對丈夫下手。

劉進不忍無辜就這樣慘死,掏出兩顆鐵蓮子朝李嬤嬤和韓櫻打了去,兩人吃痛鬆手跌倒。

劉進改變了他平常說話的聲線,哈哈大笑,說:“早在市井有所耳聞,韓家女顛倒是非、淫/蕩/無/恥、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今日在下大開眼界!夫人小姐放心,在下定會將今日所見傳得整個京城都知道!”

韓夫人、韓櫻、李嬤嬤不禁大驚失色,韓夫人霍然站起,說:“是誰?是誰?來人!”

劉進也提起內功,叫道:“來人呀!韓夫人和韓櫻想要丫鬟萱兒給韓櫻背黑鍋!她們正在殺人呐!韓家母女的殺人現場好精彩!韓櫻不僅是天下第一蕩/婦,還是天下第一毒婦!韓櫻親自動手要殺貼身丫鬟背黑鍋!千年奇聞!萬年奇葩!快來看,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劉進一提內功,聲傳五裡,不僅僅是國公府的主子下人全都聽見了,便是連府外街道上的人和附近府邸的人都聽見了。

趙琮吃了一驚,說:“劉師兄這是做什麼?”

劉進低聲說:“夫人絕不希望此事至無辜喪了性命,此時彆無他法,隻有陽謀可救那丫鬟一命。”

趙琮本不想毀了韓氏一門,隻對付韓櫻,韓家百年世家,出過兩任宰相,現任儀國公還是一個封疆大吏。

劉進道:“你不宜出麵,快些走吧,我來對付。”

趙琮走後,劉進蒙麵闖入書房,拎起差點死了的萱兒出來,這時韓家次子韓桐帶著下人過來圍堵。

劉進看到下人多,便讓萱兒站直,笑道:“來了這麼多人,正好瞧瞧!看看這丫鬟脖子上的紅痕,差點死人了!韓家果然百年世家,這下手當真果斷得很哪!”

韓桐怒道:“你是何人!偷偷摸摸闖進國公府意欲何為?”

劉進笑道:“我一介遊俠,素好獵奇,今日本想見見天下第一不仁不義的蕩/婦長得什麼模樣。沒有想到,還有如此驚喜!”

韓桐說:“你既然與國公府無冤無仇,又何至於鬨得如此?”

劉進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眼見弱質女子就要背著黑鍋命喪黃泉,怎麼能視而不見?在場的韓家下人也看看,這就是儘心服侍你們主子的結局!豈不令人心寒?”

在場的下人不禁眼神閃爍,屁股決定腦袋,他們都是當下人的,當然是渴望遇上好主人的,希望自己的忠心能得到回報。見到下人偷偷被處死好背黑鍋,他們怎麼會不唇亡齒寒?

韓桐怒道:“還要胡說八道!來人,將他抓起來,我重重有賞!”

劉進笑道:“我能進來,當然也能出去!現在你們全知道蕩/婦韓櫻死不認錯還殺人頂罪的事了,你們小心全都被滅口!”

說著,劉進帶著萱兒飛上了圍牆,哈哈大笑,說:“告訴你們一個知道秘密後的保命方法,就是讓更多的人知道這個秘密!隻有沒有必要掩蓋的秘密,才不需要殺人滅口!”

在場的十幾個下人眼神交彙,隻要不傻的人都知道這話沒錯。

說著,劉進帶著萱兒離開了韓府,韓府外正聚著些市井百姓。這天/朝連皇宮都挨著市井,彆說是國公府了。

百姓們看到一個蒙麵人和一個韓府丫鬟從牆上跳出來,知道這就是剛才喊話的人了。

萱兒這時也緩過氣來,有了精神,跪在劉進跟前:“謝恩公救命之恩!”

劉進說:“我隻救得了你一時,救不了你一世。”

萱兒道:“恩公,我求求你……”

劉進道:“彆求我,我不需要丫鬟。”

劉進說完便施展了輕功在百姓的驚歎聲中離去。劉進覺得,人的命是靠自己爭的,就像救急不救窮一樣,女人要是以為這樣就好傍上他靠求他得到包括安全在內的一切,那他敬謝不敏。萱兒對如此不走套路的男人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萱兒心知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韓家手段狠毒、德不足以服人、利不足以誘人,她也不想死,讓她為韓櫻那樣的人去死她更做不到。此時她就算不做,韓家也不可能對她的父母好了。

萱兒忽見府門開起來,自知難逃,忽然衝向街頭聚集的百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說:“求各位大叔大媽救命!隱射護國郡主的《桃花劫》就是小姐寫的!小姐想當燕王妃!小姐要我背黑鍋,殺我滅口,救救我!”

萱兒磕了一個頭,這時有韓府下人衝出來架起萱兒就要走,萱兒尖聲叫著救命,在場百姓都深表同情。

正在萱兒要被抓回去前,街頭忽然來了順天府的捕頭,領頭的正是隸屬順天府的五品校尉銜的捕頭李公甫。

李公甫帶著捕快們將韓家的下人都圍了起來,說:“怎麼回事?誰要殺人?”

萱兒知道回去之後必死無疑,雖說官官相護,她一個奴婢命如草芥,但是這時有那麼多人在場,自己報官總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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