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發聲的那人道:“那你好好的編這麼一個故事愚弄百姓,誣賴郡主妨礙燕王婚事是怎麼回事?”
王師傅一臉委屈焦急,說:“小人沒有誤賴郡主的意思,小人隻是個說書的,小人在二月份時得到了這個《桃花劫》的新奇話本,想說點不一樣的,得些賞錢。小人哪有這個膽兒去誣賴郡主?”
那人道:“什麼話本?從哪來的話本?”
王師傅說:“客觀息怒。這是一個安陽府的客商送小人的,小人見這本子寫得新奇,一直珍視,就怕有人偷了去,都隨身帶著。”
說著,他桌下拿出他隨身的布袋,把那一疊雲母箋稿子取出來,說:“這就是那安陽府的客商送小人的。這可是上好的熟宣雲母箋,小人平日可是用不起這樣的紙的。小人也寫不出這樣的簪花小楷。”
王師傅手中的書稿被那人拿去,那人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又辨不出紙張好壞,我也不通書法。”
忽然,酒樓中一個有幾分自命風流的書生說:“在下略懂書法,或可一瞧。”
那人道:“這位公子能辨紙、通書法再好不過了。如果這個說書的騙人,他誹謗郡主動搖國本,有私通北狄之嫌,我可要報官了。”
王師傅撲通跪了下來,說:“小人沒有通敵!小人隻是照著話本說書,討口飯吃,各位大爺明鑒,可要為小人辨清楚。”
那書生的同伴們也跟著書生過來,他們一起來看書稿。
“是上等的雲母箋沒錯!”
“這簪花小楷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那個要把王師傅送官的人說:“誰不知道是不是他謄抄的。”
那自命風流的書生道:“聞下有所不知,市井話本又不是詩文經典,不過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而且篇幅還長,沒有人謄抄欣賞的。有錢的人隻會偶爾買幾本翻翻打發時間,沒錢的人既然買不起話本當然也買不起這更貴的雲母箋了。”
那書生又細看上麵的字跡,低頭聞了聞,品了好一會兒,笑道:“還有,這可是上等的煙墨。每製一墨要鬆煙一斤、珍珠三兩、玉屑一兩、龍腦一兩和以生漆搗十萬杵,堅硬如石,入水三年不化。這必是王侯人家才用得起,就他一個說書人,哪裡能用這樣的墨?”
王師傅連連點頭說:“就是,真的不是我,我平日寫幾個字,都是用粗陋的紙墨。”
那個說要把王師傅送官的人這才信了,說:“好,我且信你一回,你要是再胡說八道誹謗護國郡主,我就去報官。”
“是!是!”
那自命風流的書生把書稿還給那王師傅,王師傅連忙擺手,說:“我不要了!你們拿走吧,這不是搖錢樹,這是催命符!”
說著,王師傅收拾了東西,就匆匆離開了酒樓。
那書生笑著對剛才的人說:“這位兄台竟然想到了有人想誹謗護國郡主,極有可能是北狄混到我朝的奸細,不如兄台拿了這文稿去順天府吧。”
那人道:“那王師傅都已經走了,我拿著這稿子去報官,府尹大人可彆認為是我寫的,那可麻煩了。”
這時大家紛紛被勾起了好奇心,上前看那稿子,書生見大家好奇,就道:“要不大家都分著看看,這事關北狄混到我朝的奸細,不要弄壞了。”
書生分了稿子給大夥兒,大家細細打量,其中一個身穿綢衫的紈絝子弟一看,咦了一聲。
“這紙,這字,怎麼這麼像……”
“像什麼?”
“不對,不對,怎麼可能呢?”
“什麼不可能?這可關係到北狄奸細,你知道什麼還不快說!”
“是呀,快說!”
“這……這字跡挺像‘京城第一才女’的。”
那書生一聽,說:“胡說八道!‘京城第一才女’可是儀國公府的千金小姐,金尊玉貴,聽說皇後都看中了她,想指給燕王當王妃的,隻待過兩年就進門了。國公府的小姐怎麼可能寫這樣誹謗郡主的話本?”
這時好事人多,圍成一團,有人說:“這位郎君,你方才不是說,這上等的雲母箋和鬆煙墨隻有王侯人家用得起嗎?國公府不就是王侯人家嗎?”
書生不禁怔住,說:“但也不能這樣就懷疑是‘京城第一才女’寫的。她寫這樣的話本誹謗郡主乾什麼?”
在場的食客眼神流過一種凡人探到了彆人可笑的**時的光芒,就像是現代的八卦記者探尋到了哪個當紅大明星出/軌的信息一樣。或者比那些還要邪惡一點,想要看大洋相一些。
薈香樓裡從上午到下午,越來越熱鬨,市井中的輕薄之人和有點小錢的八婆都聚到酒樓中去。其中有幾個輕薄男子真有“京城第一才女”的流傳出來的墨寶,拿了出來,兩相對比,紙墨字跡上還真沒錯。
這一石激起千層浪,市井中議論紛紛。
“韓姑娘這是明晃晃的誹謗郡主呀!”
“這話本用了那麼多美好同情甚至愛慕的筆觸描寫那位過繼皇子,又用了那些汙言醜化異姓公主,這明晃晃地就是女子吃醒嘛!”
“哎呀,什麼天下淑女的典範!跟烏眼雞也沒有區彆!”
“原來……嘿嘿……這‘京城都一才女’春/心/蕩/漾,想嫁燕王想得都等不及了。”
“‘京城第一才女’隻怕本來以為馬上就能入洞房了,郡主一句‘燕王不宜早婚’,她不是要繼續春/閨寂寞了嗎?害人不能洞房享那男/歡/女/愛、魚/水之歡,這是不共戴天之仇呀,嘿嘿!”
“還‘京城第一才女’呢,就算是麗/春/院的娼/妓也不會因為被搶了客人,做出這樣顛倒是非,誹謗國之柱石的不忠不義之事來。”
“隻能顧及自身的淫/欲了,哪裡還能想到忠孝節義!”
“郡主隻說了一句‘不宜早婚’,她不分青虹皂白就把郡主當了情敵了。也不想想郡主兒子都這麼大了,家中夫君貌若天人,夫妻情深,什麼時候要搶燕王妃之位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原來公侯人家的女兒,內裡比村婦還不講理。”
“村婦怎麼了?村婦才做不了這麼小人的事來。”
“天下第一不忠不義不貞不孝的惡/毒/蕩/婦!”
這樣熱熱鬨鬨的一過,流言迅速傳播,一傳十,十傳百,也傳到如王霜華這樣的官宦人家。因為之前韓櫻把京城貴女們踩在腳下,貴女們心中早有積怨,這時都不約而中在這波輿論中踩上一腳。
這消息也傳到了儀國公府,儀國公雖然遠在荊北禁軍大營,但是儀國公夫人卻在京城,一聽嬤嬤說了這則消息就找女兒求證。
韓櫻就在絞儘腦汁寫詠荷詩,她現在是“京城第一才女”了,總要常備幾首應景詩詞在身上,一旦有需要時,可以當場做出來。韓家祖上兩代進士出身的名相,家學淵源,韓櫻平常也挺文藝的,在寫詩上沒有八鬥才華,兩三鬥還是有的。
韓櫻見到母親來了,臉色不對,還讓嬤嬤遣離了丫鬟,隻留了她的心腹奶娘在場,不禁奇道:“母親,怎麼了?”
韓夫人打量了她許久,說:“櫻兒,你可知外頭發生的事?”
韓櫻不解說:“有什麼大事?”
韓夫人讓剛剛稟報她的嬤嬤簡要說明,那嬤嬤道:“如今市井盛傳,姑娘愛慕燕王,誤把護國郡主當情敵,為此不惜偷偷寫了話本《桃花劫》讓人去市井說書,以圖以謠言逼死郡主。”
韓櫻臉色突然慘白,像是一不小心就要昏過去一樣。
韓夫人見女兒第一時間的表情是恐懼害怕而不是受冤的憤恨著急,心中涼了大半,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預祝大家新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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