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言袖拿來醫藥箱幫他上藥的時候,他也沒有拒絕。美人蛇慵懶臥在石頭旁邊,尾尖一卷一卷的,盯著她把那些碎草屑小心挑去,然後用藥酒洗乾淨,包上紗布。
言袖包好傷口,察覺他注視自己的視線,抬頭露出個笑。
她問:“怎麼會突然受傷呢?”
銀則尾尖微動,輕飄飄的語氣,不知道是不是在開玩笑:“可能是詛咒。”
言袖:“……詛咒?你名字的詛咒嗎?”
對方並沒有繼續聊天的意思,她看他兩眼,見他垂著眸好似沒什麼力氣說話的樣子,隻好懷著疑惑收起醫療箱。
深夜,言袖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從睡夢中蘇醒。她睜開眼望了一眼洞外的月光,鼻端聞見一陣清晰的血腥味。
鮮血的味道,還混合著奇異的香,在月色下飄飄悠悠地傳出很遠。言袖睡著睡著,覺得不對,睜開眼睛去看。
那血味和香氣並非是從洞外傳來。言袖一下子清醒了,坐直身子,察覺那幽香好聞的氣息是從洞穴深處飄來。她呆坐兩秒,爬起身走過去。
蛇蛇依舊纏繞在石頭之後,他閉著眼睛,墨色發絲混繞著雄蛇獸人白皙年輕的軀體,容顏瑰麗,下麵是覆蓋著蛇鱗的柔滑的尾巴。人體看起來像盛開在石頭與蛇尾之間的漂亮的嬌花。
血腥味就從蛇尾處傳來。觸目驚心。
言袖伸手遮住嘴唇,眼神驚愕。白天才包紮好的傷口,居然惡化成鮮血淋漓的一片,皮肉碎裂,好像用重錘狠狠打擊過似的。
而從那糜爛的傷口處,似乎還傳來好聞的香氣,像馥鬱的花香,他整個人好像一朵盛開的花。言袖不自覺地吞咽了兩下,這香氣不知為何讓她覺得有些口渴,她俯下去,輕輕喊他:“銀則?”
銀則睜開眼睛。
蛇瞳中一片清明之色,言袖不知道他是剛醒,還是早就醒來並未睡著。
他睜著眸子,在昏暗的山洞中一動不動,隻安安靜靜地看著她,夜色中看不清楚他的眼神,隻能看見盈盈一瞳紅,給人濕漉漉的錯覺,像條臥在蛋殼中的小蛇。
“你的傷更嚴重了,怎麼回事?”
言袖迷惑。
“沒事。”銀則回答她,嗓音依舊冰冷低沉,他動了一下鮮血淋漓的蛇尾,沒有表情,說,“小傷。”
言袖:“……”
第一,這不是小傷。第二,你到底是怎麼傷的啊!很離奇啊喂!
銀則說沒事,有點趕客的意味,言袖隻好站起來準備回去。
但她起身以後,他的視線卻始終伴隨著她,從她起身到她移動兩步,那雙濕漉漉的蛇瞳毫無情緒地注視著她一舉一動。
……這是讓人放心離開的態度嗎!
你不要那麼可憐巴巴啊!
雖然夜色裡看不清楚,可憐巴巴大概隻是自己的錯覺,言袖還是吸一口氣,重新蹲下去,撥開額發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沒因重傷而發燒。
她動作的時候,冰冷的蛇瞳有一瞬間微微舒展張大,隻是銀則臉上仍舊沒有任何表情。
“你身上好涼啊。這也是蛇的正常體溫,對嗎?”言袖覺得他不太對,卻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隻好跟他說說話轉移注意力,希望他好受點。
銀則倒是惜字如金:“嗯。”
“你要繼續睡覺嗎?”言袖問他。
他沒有立刻開口了,紅色眼瞳眨了一下,言袖隻看到黑暗中的幽紅光澤明滅,山洞裡靜謐好一會兒,言袖作了一個自戀的猜測,大概是沒力氣想睡,但受傷的時候沒安全感又想要人陪。
沒人向她證實她的猜測,言袖很自然地決定躺下,“我睡在這邊可以嗎?你也睡吧。”
那雙紅瞳在夜色裡明滅幾下,隨後緩緩閉上。
言袖突然覺得受傷的蛇蛇還挺乖。
雖然他還是很冷淡,不怎麼說話也不怎麼回應,但是此時此刻,莫名有一種奇異的乖順。
言袖靠在旁邊不知不覺睡著。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仍舊是夜裡,洞穴外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心裡惦記著事情,沒能睡得很安穩,蘇醒之後第一時間就去看銀則。
視線一接觸到他,言袖就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尾巴。原本血肉模糊的傷口處,居然更嚴重了,粘稠的血和漆黑的蛇尾攪在一起,像一幅詭異的油畫。
他的鱗片很漂亮,以前好的時候,月光照上去像一片粼粼的湖光,現在卻有點失去了色澤,像一截死氣沉沉的枯木。
那雙紅瞳正睜著,無神地不知在想些什麼。見她醒來,那雙眼睛移過來看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像父母睡覺ing所以自己在旁邊發呆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