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裡已經來了五六位衣著華麗的客人，俱是山蔭縣有頭有臉的鄉紳富賈。眾人見宋子循來了紛紛上前見禮，待寒暄之後何員外又親自引著宋子循坐到上首的空座上，至此方才開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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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男人們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好不熱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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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觥籌交錯之時，卻見何員外含笑擊了聲掌。不過須臾，就有懷抱琵琶手拿笙簫的伎者們魚貫而入，緊隨其後的，是幾位身姿婀娜，衣著清透的妙齡少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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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座上已喝得滿麵通紅的王員外撫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笑道，“早就聽何兄家有一群寶貝，如今咱們也沾沾宋大饒光，跟著一飽眼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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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員外捋著胡子得意笑道，“寶貝倒算不上……不過是叫她們出來湊個趣兒，給大家助助興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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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才剛落下，那邊纏纏綿綿的琴聲已然響起，幾個舞姬扭動著腰肢翩然舞了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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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不覺都停了笑，目光膠著地落在一個個如靈蛇般的妙人兒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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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循漫不經心地聽了一會兒，心這何員外倒是個會享受的……目光百無聊賴地從眾人臉上略過——除了一個姓霍的商賈，其他幾人均看得目不轉睛，尤其是剛才的王員外，手裡的酒灑到了袍子上猶不自知，真真是聚精會神，如癡如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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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曲終了，何員外掃了眼“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眾人，大方對那幾個歌舞伎道，“這幾位都是我請的貴客，你們可要好生服侍。”又特地指著其中那個領舞的少女道，“翩翩，還不過來給宋大人斟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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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喚翩翩的少女在一眾舞姬裡最是惹眼，一顰一笑皆是風情。方才領舞時她瞧著宋子循生得俊美清貴，心裡已是十分的願意，如今聽了何員外的吩咐，更是正中下懷，忙笑吟吟應了聲是，又婷婷嫋嫋地接過丫頭遞來的酒壺，正要往宋子循跟前湊，卻見後者撤了撤身子，客氣疏離道，“不敢勞煩翩翩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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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剛落，身後的常隨已經極有眼色地上前，從翩翩手裡拿過酒壺，給他把酒盅斟滿。整個過程無縫銜接一氣嗬成，等翩翩回過神來，人早已被屏退在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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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眼眶登時紅了，揪著手裡的帕子好不哀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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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員外見狀忙推開懷裡的舞姬，狠狠瞪了翩翩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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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心頭一顫，嚇得連哭都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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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何員外賠著笑問宋子循，“可是翩翩不合宋大饒胃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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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循笑著搖搖頭，“賤內素來嬌橫，若是給她知曉……”著諱莫如深地遞給他個“你懂的”眼神，“隻好辜負何員外一番美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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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垂首立著的長興嘴角忍不住抽了兩下，頭低得越發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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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員外聞言，麵上果然流露出深切的同情之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