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厥詞(1 / 2)

重返1977 鑲黃旗 6747 字 2024-04-16

明明有舒服的大道坦途不去走,偏要自討苦吃,像邢正義這樣的人真的有點傻。

但更傻的還得數他的母親,居然也支持兒子這樣做。

這母子倆的表態可真是讓劉家人無話可說。

但無論再怎麼樣,他們也不能不佩服。

因為誰都清楚,對於國家而言,對於社會而言,對於老百姓來說,這樣的傻子多一點,恐怕才是最有益的。

隻是讓人頗為無可奈何的是,現實卻是極為有限的優勢資源往往隻被一些“會算計”的“聰明人”占有。

像邢正義這樣的人,哪怕今後勞苦功高,也恐怕難以得到應有的回報。

而反過來更具諷刺意味的是,往往那些出儘風頭,享受了太多福利的“聰明人”,卻從來不懂得為此感激祖國,珍惜機會。

越是輕易的得到,他們越會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應得。

甚至還會埋怨生活給予的太晚了,給的太少了。

比如說,在遙遠的法國巴黎,來自國內的首批“天之驕子”們,在自發性的聚在一起過除夕的這一晚。

明明是應該是“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時刻,卻被某些人給變成了“自己擠兌自己”大放厥詞的場合。

當時在身臨其境的人眼中,聚會場景是這樣的。

屋子裡煙氣綽綽的,“卡地亞”、“元帥”、“聖羅蘭”這些法國牌子的煙霧融為一體,青虛虛地貼著天花板,雲一樣浮著,空氣濃稠得幾乎可以攪拌,難受得透不過氣來。

可屋裡的那些人呢,還在眾星捧月的圍著大沙發中間的一個女人興高采烈地說笑,仿佛嗅覺早已麻木了似的。

而作為焦點,這個女人的模樣確實很漂亮,隻可惜太做作了點。

她非得學著法國人的樣子披著一個大披肩,而且右手托著酒杯,左手又學著“赫本”在《蒂凡尼早餐》裡的樣子夾著一根女士香煙。

最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在這種派頭下,她高談闊論的聲音和動作是那麼張揚,內容也很有點“語不驚人死不休”。

“……巴黎之美是沒法形容的。我這人說話一向反對誇張,過去對此不是太相信的。但現在真正來了,才知道此言一點不虛。”

“沒法兒形容,我沒覺得呀,也就那麼回事吧。至於嗎?”有人質疑了。

但女人仍舊言之鑿鑿。

“怎麼不至於?我看是你缺乏觀察力。不說彆的,我來的時候正趕上去年的聖誕節,街道都裝點起來了。聖誕之夜,整個巴黎豪華得就像人間天堂一樣,這是花園城市,有名的。”

這番話讓對方折服了。

“對,你說的這個倒是,我也同樣很震撼。咱們國內的人如果不身臨其境,是怎麼也不可能想象出來的。”

這下女人得意了,“你可彆提國內,那怎麼比啊?就拿京城來說,這麼多年才建了幾棟新樓啊?除了故宮,不就一條長安街還有點模樣嗎?你們想想看,咱們出來的時候,從飛機上往下看,京城是什麼樣?那簡直就像一大片灰色的土坷垃平攤在地上。灰房頂,灰馬路,街上又有幾輛汽車?可這還算好的呢,畢竟是首都,其他的地方更是破破爛爛的。”

這番話不禁又引起了幾聲共鳴,不過也仍然人忍不住為此辯解。

“話也不能這麼說,難道這不是那特殊時期人為原因造成的麼?”

女人卻鼻子一哼,輕蔑地說,“怎麼老提這個啊,那事兒都過去多久了?我就不服這個說法。想想看,難道垃圾隨手扔,隨地吐痰,牆角小便,買東西加塞,也是‘四個人’的錯?這不是從解放前,我們就屢禁不止的頑症嗎?”

有人猶豫了。

“那……那你說,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女人的聲音一下就拔高了不少,用不滿的態度諷刺道。

“因為什麼?因為咱們自己的國民素質差!因為華人的劣根性!哼,你們瞧外國人,蓋的高樓大廈無數,質量還頂好,咱們呢?不說蓋大樓了,就連一條地下管道,也能修個倆三月。我們‘總政大院’就是,從十月開始到我出國前才修好,害得我足有天天回家都得跳溝,晚上溝邊還支個二百瓦的大燈泡,照得你一宿睡不著覺。這要是在老百姓的小巷裡,堆三年也是它。切,越窮越懶,沒治!”

“過去,咱們知道的太少了,就拿我說吧,我小時候可是個好學生,還是紅領巾大隊長呢。可我原來以為隻有咱們有拖拉機,才有那霓虹燈,隻有我們共和國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世界上有三分之二的受苦人還在水深火熱之中,我真的相信這一套。沒想到現在才發現,人家比咱們富多了!人家的素質也比咱們高多了!”

這些話因為說的太尖刻,好些人都覺得不免有點過了。

有的人就又說,“你也不要這麼絕對,這可就容易片麵了。咱們是社會主義,這裡畢竟是純粹的資本主義嘛。何況咱們剛剛改革開放,人家發展多少年了?要追上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

沒想到那女的卻全不報希望的搖搖頭。

“追上?我看是沒可能的。因為實事求是的說,咱們跟人家外國在思想意識上就是天差地彆的。你就說調動工作這件事,要是在國外,有什麼本事做什麼差事,天經地義,理所當然。可咱們國家,哼,事兒多了,什麼工轉乾啦,什麼跨行業啦,什麼調戶口啦,什麼名額分配啦,想要乾成點兒事真是難透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