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慶包攬下的事兒確實有點麻煩,要辦的東西太多。
要是他去百貨大樓直接按著單子買,那非得把警察招來不可。
何況就是買來,憑他和安家哥兒倆,又怎麼弄回去呢?
好在什麼事兒得分誰辦。
這事兒擱一般人是難,可放在洪衍武身上就不難了。
這不,大冬天的旅遊口兒這生意已經很清淡了,“小百子”和“大勇”的運輸隊也已經提前放假了。
洪衍武就派這兩撥人分頭去京城各大商場轉了一圈,東西就買的差不多了。
至於運輸問題也好辦。
那不是還有個幫著做套兒,滿城轉悠著賣區服裝公司滯銷產品的大解放嘛。
儘管路不好走,又是年根底下。
可這是長期合作的關係,司機不會不幫這個忙,也就出點錢的事兒唄。
就這樣,洪衍武很快把一切辦得妥妥當當。
當兆慶帶著這些東西回去之後,龍口村簡直成了狂歡節啊。
全村的老百姓喜得竟把兆慶給抬了起來,還扔上了天。
另外呢,安書記也從沒如此風光過。
不誇張的說,從節前到節後,他和允泰父子,簡直成了每家每戶爭先邀請的座上賓,連吃請都吃不過來了。
可越是風光吧,安書記就越過意不去,老覺得他們對洪家有虧欠。
想想看哪,當初問人家要主意,他匆匆忙忙什麼沒帶就去了。
人家又招待又幫忙,這些錢可都是人家幫忙才掙來的。
大節下的,這剛把村裡的事兒忙完,什麼也沒來得及置辦,年禮就送去點村裡的土產。
沒好好謝人家不說吧,反給人家添了這麼多事兒,這多不合適?
何況今後用得著人家的地方也不會少了。
要輕慢了人家,再遇到事兒,怎麼好意思再開口啊?
所以他就想讓兆慶再跑一趟,用廠子裡的錢,給洪家買點貴重的禮物。
不過這件事剛一提,沒想到就讓允泰給攔了。
他說既然都是親戚,大家相互扶持本就是應該的。
彼此重心不重事,談不上求不求,更不必拘於表麵形式。
以後的日子還長呢,隻要心裡有,總會有機會回報的,不用太急。
真急於一時,洪家必定又得想辦法回禮,反倒又給彼此添了無謂的麻煩。
而且照他的話說,洪家是最重禮數的,每年過節是一大難,現在估計正為了四處送禮的事兒腦仁兒疼呢。
既如此,安書記也隻能作罷。
不過要說實話,允泰也確實是夠了解洪家的。
洪家因為交際廣泛,每年送禮確實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禮物的薄厚,實惠和體麵的衡量,親疏遠近的關係,每個人的喜好和收禮原則,都要仔細考慮周全。
而且不論是近在身邊,還是遠在異地,無論師長、親戚、朋友,誰也不能拉下了。
這不,近在眼前的,給張大勺送什麼就夠洪衍武費腦子的了。
因為這老爺子除了吃,沒什麼其他嗜好。
煙酒茶沾是沾,順口就行。
偏偏吃的東西卻反過來了,差一點,都看不上。
說真的,今年還真是濱城那邊送來的玩意應了急,否則他還真不知該怎麼全了這個禮數,表達自己的誠心呢。
可話說回來,也正因為送禮的事兒。
2月10日這天晚上,當洪衍武和陳力泉帶著野味和海味登“張大勺”的家門。
他們竟然又意外的發現,這老爺子身上還藏著更神秘的來曆。
製作過國宴的魯菜大師?
可沒那麼簡單。
怎麼回事啊?
敢情當時他們剛走進大雜院兒裡,就見著一個奇景。
一個梳披肩發的姑娘和一個留著寸頭的小夥子,正好從“張大勺”的屋裡被推了出來。
他們手裡拎得煙酒糖茶四色禮品差點沒掉地上,這叫一個狼狽、尷尬啊。
而更蹊蹺的是,“張大勺”看起來反倒更像是被氣著了,怒不可遏地還在攆人。
“走,趕緊走人!告訴你們,以後少登我的門,我不待見你們,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這兩個年輕人一時麵麵相覷,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