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爺,咱老這麼著不行,根本成不了氣候。”
“大得合”收了錢,斜眼瞧著自己的手下。“沒發燒吧?話大得很,道上混,混出名堂,談何容易。”
“其實也容易。”
“大得合”輕蔑地搖搖頭。“你丫淨他媽說胡話。就你現在這級彆,根本上不了台麵兒,
三六九不懂,你也配挑刺?怎麼著?一個月三百塊都拿膩了?嫌少就滾!”
“尤三”見“大得合”有點生氣,趕緊解釋。“爺,我哪兒敢啊。我是替您不甘心啊。我是覺得就憑您這名聲,吃這兩家影院算什麼,根本不解渴啊,整個區都占下來也護得住啊。”
“你沒瘋吧?其他的電影院誰占著呢?你想躥騰我跟‘紅孩兒’乾?你那點臟心眼子又摟不住了吧?你也敢拿我當槍使?活膩歪了說話。”
“大得合”一凶起來,確實挺嚇人,訓得尤三跟孫子似的,直篩糠。不過他再怎麼怵,這會兒也得分辨。否則就真丟了信任了。
“得爺,您真是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其實我是打聽到點消息,聽說‘紅孩兒’頭些個月剛以一千塊一家的價兒,把兩家影院給了‘小酸棗’了。這麼大的便宜,怎麼就落彆人手裡了呢?他應該先跟您知會一聲才對啊。而且我還聽說,‘紅孩兒’的人離了影院之後,忙彆的營生去了,好像收什麼舊貨。那剩下那四家影院他是不是以後也得出讓啊?我就琢磨著,是不是您跟他先墊句話比較好啊,免得再……”
尤三恭恭敬敬、謹小慎微的態度還是讓“大得合”很滿意的。他的語氣也和緩了一些。
“三兒,人哪,想往上走正常,但不是什麼都能霸著的。道兒上行走,除了得有實力,也得講道義。不光讓人怕你,也得讓人服你。你大概覺得,我能不費吹灰之力就重起爐灶,又這麼多人甘心供我驅使。‘紅孩兒’都給麵子,我大概算是一號人物了。”
“可我告訴你,這不是因為我那點虛名,不是因為我胳膊根兒粗。而是因為我過去給過‘紅孩兒’的麵兒,人是念著我過去交情,送的厚禮。但話說回來,人家這次做的夠可以了。再起什麼念頭,都是不該。人家真要有這意思,會自己說的,用不著問,問一句,反倒成了貪,讓人看不起,也讓人家為難。”
“另外,人也得知道自己斤兩。你惦記彆人東西行,得先拿得住人。吹牛不行,得玩真的。你要能讓人家見你哆嗦行了,要是反過來,你就是在找死。對有的人,最好彆耍算計,更彆招惹,否則你就離死不遠了。”
尤三再不敢說什麼,夾著尾巴點頭退了。
但出了門兒,見著自己的親信“吸盤”可就不是他了,一歪歪鼻子。
“他媽的,這個棒槌指不上他了。一聽紅孩兒,嚇得尿都快出來了。連問一句都不敢,到了也就這成色了。指望跟他發達,沒戲了,也就混個吃香喝辣吧。你說有錢擺在眼前,都不知道夠一下,他媽傻不傻啊?”
“吸盤”趕緊過來給點根煙。“大哥,得爺不肯哪。那咱們……”
尤三啐了一口痰。
“操,這年頭,各路人馬,各顯神通。看來還得靠咱們自己哪。按第二套方案吧,工人民兵的工作服和紅袖箍晚上拿來,就你跟我,小不溜先乾著,弄點外快吧。吃不上肥肉,總得弄碗湯喝吧。從小到大,滾雪球,今後誰是霸王,還說不準呢。”
“吸盤”立馬樂了。“得嘞,那咱今兒晚上就去。我都看好了,那護城河邊小樹林,每天晚上都有跑那兒悶得兒蜜的。咱抓他們現行,弄好了,逮著一對兒,敲個百八十塊不成問題。”
尤三也是壞笑。“你小子管著自己的色心就行。記住,求財第一,彆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