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因弗內斯女公爵(1 / 2)

傍晚時分的薩塞克斯宮裡, 距離管家德雷爾先生敲響晚餐鐘還有一段時間門。

在議會大選塵埃落定後,已經陸續有一些貴族返回了自家的鄉下莊園。

步入冬天的倫敦,總算少了一些社交日程。

以至於薩塞克斯宮的主人們, 終於能安靜待在家中,等待共享家庭晚餐。

起居室裡, 薩塞克斯公爵正在整理自己的收藏目錄。

接任了皇家學會會長一職的他,認為有必要擴充一下自己的圖書收藏, 以匹配聯合王國最高學術機構的底蘊。

埃斯特子爵則聚精會神地在挑選新的台球杆。

和大部分在台球比賽中失利的選手一樣, 他也將自己昨晚在改良俱樂部輸掉比賽的原因,歸結於球杆的不趁手。

至於塞希利婭, 和往常一樣,她喜歡用這些閒暇的時光來查閱親屬們的信件。

自從七月革命後,她就增加了和叔叔加斯通的通信,以待幫暫時失勢的夏維勒家族重振旗鼓。

無聲而又默契的氛圍, 在起居室緩慢流淌, 直至充盈整個空間門。

“哦,主啊。”在拆開了兩封來自法國的信件,並一目十行地閱讀完畢後, 塞希利婭不由得低聲歎息。

她的歎息聲在靜謐的環境中清晰可聞。

以至於她的兩位親屬, 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宜, 不約而同朝她投來了關切的目光。

“怎麼,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塞希利婭輕輕揚了揚手中厚厚的信紙,“我收到了兩份婚禮邀請函。我的姑姑和叔叔, 都要分彆為他們的女兒舉辦婚禮了。”

“這不是一件好事嗎?”埃斯特子爵有些不解。

在貴族圈子裡, 能維係聲望的,要麼是權勢,要麼是社交地位。

考慮到塞希利婭的叔叔們, 暫時還沒在新政府中謀求到任何職務。夏維勒家族在巴黎的地位,目前還是需要靠盛大而頻繁的社交活動來維係。

對於剛從法蘭西的七月革命中存續下來的夏維勒家族來說,一場隆重的婚禮,絕對是向世人表明家族尚保有實力的最好機會。

也正好能打消一些人落井下石的念頭。

這有什麼好歎息的?

薩塞克斯公爵的想法卻沒有兒子那樣樂觀。

想起塞希利婭那幫難纏的姑姑,他的語氣中不乏一絲遲疑,“你的哪位姑姑?總不會是嫁給了共和黨人的那位吧?”

聽父親這麼一說,埃斯特子爵則很快想起了塞希利婭那位難纏的姑媽。

“上帝!不會是你的姑姑路易莎吧?”

塞希利婭選擇打破了他的最後一絲僥幸,“就是她,我的姑姑路易莎,我父親年齡最大的妹妹。她和她的丈夫,準備把女兒嫁給一個銀行家的兒子。”

聽到這個姑姑的名字,埃斯特子爵和薩塞克斯公爵都不約而同保持了緘默。

沒有口出惡言,已經是出於他們對塞希利婭的尊重了。

如同黨派紛爭不斷的法蘭西,夏維勒家族內部,也存在著不同的政治傾向。

塞希利婭的叔叔們都是保王黨,不過她的姑姑們倒有著不同的主張。

像塞希利婭的姑姑路易莎和她的丈夫。雖然出身舊貴族家庭,但他們夫婦倆都是堅定的共和派。

他們認為法蘭西的民主共和製度就是上帝在為祂迷途的羔羊們,指明前進的道路。

每逢聽到這話時,薩塞克斯公爵就要指出,聯合王國神聖的憲政製度,早就被上帝賦予此項重任了。

就這樣,由於政見不合,除了塞希利婭以外,薩塞克斯宮幾乎從不和這對夫婦往來。

甚至連塞希利婭自己,也對這位姑母以及她的夫家不甚了解。

“我的叔叔也要把女兒嫁給塔列朗親王的侄子。他們都邀請我去巴黎參加婚禮。”塞希利婭的語氣有些無奈。

夏爾·莫裡斯·德·塔列朗-佩裡戈爾,法蘭西叱刹風雲的外交家。

也是拿破侖的手底下,少數幾位以政治貢獻而非軍功,被冊封為親王的人物之一。

名為侄子,但以塔列朗親王放蕩不羈的作風,以及加斯通侯爵在信中暗示的一些信息來看,這或許就是親王的私生子之一了。

家族成員選擇在差不多的時間門舉辦兩場婚禮,偏偏男方家的社會地位又天差地彆。

想也知道,外界肯定免不了對夏維勒家族議論紛紛了。

就是不知道她的姑姑和叔叔分彆是怎麼籌謀的了。

由於暫時沒掌握更多的內幕,塞希利婭決定先征詢叔叔加斯通的意見。

正在塞希利婭準備提筆寫信時,副管家的敲門聲進來打斷了她。

……

幾分鐘後,威靈頓公爵在男仆的帶領下,來到了他們麵前。

在一番互相致意和寒暄過後,威靈頓看著眼前的三人,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這次來,是想就攝政權一事,來傳達陛下的意思。”

聽到是這樣敏感的話題,埃斯特子爵立刻識趣地打算帶著外甥女開溜。

不過在他試圖告辭前,威靈頓公爵先製止了他,“你和特蘭頓小姐最好也一並留下。”

這下子,埃斯特子爵原本輕鬆的神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和他們倆也有關?

塞希利婭和薩塞克斯公爵,倒依舊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

仿佛他們對此早有預料。

“請您就這樣說吧。我那個脾氣火爆的國王兄弟,究竟要對我們做出何種安排?”薩塞克斯公爵一邊問詢,一邊示意眾人坐下談話。

塞希利婭則迅速拉動了管家鈴,召喚德雷爾先生進來。並叮囑他親自守在門口,以防他人的窺聽。

“與其說這是陛下的安排,倒不如說,是出自先王的授意。”說話間門,威靈頓公爵的神情難得有些恍惚。

誰能想到,那個荒唐享樂了一輩子的國王,居然還會對英國的未來有所部署呢?

很快,威靈頓公爵對著他們複述了先王遺囑中的部分安排。

先王的繼任者,現在的國王將會在加冕典禮上,以一個君主可自由支配的頭銜(Sn's discretionary titles),冊封埃斯特子爵為第一代因弗內斯公爵。

這個頭銜,正好來源於薩塞克斯公爵目前持有的附屬爵位——因弗內斯伯爵。

國王還會從自己的王室年俸中,為埃斯特子爵和塞希利婭,做出每人每年4千磅的經濟安排。

當然,國王也並非全然出於好心。

要從國王那裡得到這一切,他們還得完成一些附加條件。

比如,薩塞克斯公爵需要和劍橋公爵共享攝政權。

並且作為他的血親後代,塞希利婭和埃斯特子爵有必要自願簽署放棄主張王位繼承權以及王室頭銜的文書。

聽到這裡,目瞪口呆的埃斯特子爵掐了掐自己的手背。

“您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嗎?”

威靈頓公爵鄭重地否定了他的說法,“我想並不是。”

連塞希利婭和薩塞克斯公爵都有些訝然。

他們原本隻是想為埃斯特子爵爭取繼承因弗內斯伯爵的頭銜,沒想到國王居然這麼大方地給了公爵頭銜。

要知道在目前的聯合王國,每一個公爵頭銜的授予都十分審慎。

上一位獲封公爵頭銜的,還是眼前這位打敗了拿破侖,並被授予八國元帥的戰爭英雄。

在驚訝於國王的態度之餘,塞希利婭也不得不回轉了念頭。

看來隔壁查理十世的下場,的確給國王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一旦坎伯蘭上位,最可預見的後果,無非就是漢諾威家族會終結對英國的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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