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胡說八道唯(1 / 2)

也是在這種時候,鄉民們無比清晰地認識到,夏家的“過年”和他們的“過年”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他們的歲首:修繕房屋、忙碌秋收、囤糧囤麻、縫補衣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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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的歲首:大掃除、收糧食、買東西、做美食、買東西、做美食、買東西、做美食……

勤儉持家的成人們或許還會因為好奇、探究之心而悄悄推算夏家每日進出的資金流水,甚至疑惑“舊楚人都是這麼過年的嗎”。

孩童們卻沒有複雜的心思,他們眼裡隻有好吃的。

稚唯從以前到現在,生活物質條件都很充裕,所以還保留著現代的一些習慣。

當每次碰到有小孩饞得不行在她家門口走過來走過去,仿佛繞著魚塘卻無從下爪的可憐貓崽時,她都會大方得散出些吃食。

或許是一把薄脆酥香的炸芋頭片、山藥片;或許是幾塊加了大棗的清甜米糕;或許是一小碟用蔓菁、芥菜、菘醃製的醬菜。

具體是什麼,要看稚唯當時身邊有什麼。

油炸食品加澱粉的誘惑是沒有幼童能抵擋的,而看起來其貌不揚的醬菜也是孩子們珍惜的。

雖然各家勤勞的婦媼們都會在院子裡自己種些蔬菜,但不會有哪一戶像夏家這般舍得用鹽、茱萸等調味料。

有的小孩格外機靈,見稚唯和夏翁、夏媼並不介意他們討食,便“順竿爬”,乾脆自帶餐具,吃完醬菜後把碗碟帶回家,用餘留的醬料擦饅頭擦乾餅,保證不造成一絲浪費。

稚唯發現此事時,其他孩子已經在有樣學樣。

她大多數時候還是待在藥房和廚房,碰上小孩們的總次數不多,真要說起投喂,已經上了年紀的夏翁夏媼才是主力軍。

在歲首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夏家經常會傳出孩子們的笑聲,就連蛋黃和蛋餅兩隻大鵝都從原本的警惕變成了淡然,日常踩著二五八萬的步伐,眼不斜視得從小孩的腳麵上邁過去。

司空見慣了屬實是。

不過大多數的鄉民比較淳樸,有來就會有往,但凡家裡孩子得了吃食,便會跟平時一樣回給夏家一些東西——

夏家院子裡的空地都讓稚唯種了藥材,沒地種菜,平時要吃菜、蛋的話都是臨時向左鄰右舍買,民間很少動用銅錢,多數是以物易物。

但眼下正值年節,此舉又是夏家自願的,卻不一定是其他人家願意的,沒有不回以東西不過是因為疼孩子不好說什麼……

這就有點像“不懂事的孩子在商場討要玩具,售貨員主動把包裝給拆了”,家長雖然會付錢,心裡卻未必真的樂意。

所以夏翁夏媼隻在鄉民們三五次的回禮中象征性得真正收一次。

唯有韓信阿母這裡是每次都收。

——嗯,不得不收。

這事若要實打實論道起來,還得從去年冬天說起。

稚唯在食肆醫館坐診的時候,韓信一直給她當幫手,後來她不得不去學室讀書時,

() 韓信就閒下來了。()

然而稚唯打心眼裡不想在學室久留,等快速學完識字與基礎的公文寫作後,她便開啟了長期請假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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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上芄蘭等同窗或其他人詢問,稚唯便找理由搪塞過去。

就這麼一推二,二推三……

開春之後稚唯就沒去過幾次學室。

再加上她確實隔段時間就會忙碌起來,與大秦的連結也愈發緊密,就連首先提出讓稚唯上學的長公子扶蘇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她去了。

大秦學室是培養秦吏的地方,夏稚唯又不會去當基層小吏,她不必非得懂得怎麼審訊判案和解讀法律條文。

若要繼續進修學習,顯然是貴族私學那一套更適合她。

但秦王政目前瞧不出有這個心思,扶蘇不會自作主張。

於是,在長公子的有意放縱下,稚唯重獲自由。

可如果空著學室弟子這個名額,她又覺得很浪費。

哪怕隻是一個旁聽資格,那也是尋常黔首家搶破了腦袋又得不到的。

正好韓母在操心韓信的教育問題。

建章鄉是退役士卒集中居住區域,鄉裡的少年們基本都有爵位繼承,上不上學室對他們而言不具有唯一性和緊迫性。

可韓信的生父隻給家裡留下了一窮二白與孤兒寡母。

稚唯想了想,覺得不如趁此機會讓這位曆史上不通人情世故的少年“兵仙”多開拓視野。

於是她特意讓商隊去蹲點內史騰,等到對方到學室參觀的那天,稚唯久違得說要去上學,並讓韓信去接送她,然後在“無意間”將韓信的兵法謀略之能展露出來。

內史騰現在的確是鹹陽內史,可他曾經還是攻打韓國、擒獲韓王的功臣武將,在各地郡縣任職時尤其注重教化。

這樣的他碰上韓信……

就這樣,少年“兵仙”滿頭霧水得來接稚唯,又稀裡糊塗得被小女子成功塞進鹹陽學室。

韓母本就是性格敏感又要強的人,因此事更加感激、重視稚唯。

說回現在。

韓信早就過了會討要零食的年歲,稚唯更不會有點東西就巴巴去給他送。

可她家大父不是。

夏家和韓家在安豐縣交情匪淺,夏翁和韓老丈是隨便去對方家裡拿雞蛋的鐵哥們,韓林又和夏子推關係密切。

於是夏翁看待韓信就像看待韓林、韓叢一樣,都如子侄一般對待,家中有什麼吃的用的,碰到人就會主動分享一份。

那以韓母的性格,怎麼可能心安理得得接受?

索性這位母親一直掌管負責著收集羽絨、做羽絨服被這條線上的事情,薪資可觀;韓信現在的戶籍又是弟子籍,不用服役,吃住在學室。

夏家乾脆對韓母的回禮來者不拒,免得對方多想、瞎想。

這日也是一樣。

稚唯正在廚房備菜,夏媼從外麵走進來,洗手幫忙,隨口道:“信的阿母收下柚子糖,讓我捎回來一副手

() 套,那尺寸一看就是給你做的。阿唯,我給你放枕頭旁邊了。()”

好。()”稚唯已經習慣韓母的行事風格,沒多說什麼,隻道,“馬上天氣轉涼,希望信阿母的咳嗽快點好起來。”

“你也得多注意。”夏媼反過來囑咐女孫。

稚唯表示自己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完全沒問題。

這時,剛好回家的夏子推聽到這話,好笑道:“我怎麼聽說某個小女子前段時間剛生過病?”

“隻是一點小感冒。”被拆台的稚唯從善如流改口道,“其實,適當的生點病有利於提高免疫力呢。”

母子倆聽到“免疫力”這等古怪的話習以為常,並全當稚唯在胡謅瞎扯,孩童那麼容易夭折,怎麼還能讓他們適當生病呢?

夏媼:“今晚菜多,阿唯可要多吃點。”

夏子推:“阿唯快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幫阿母。”

見他們轉移話題,稚唯無辜地摸摸鼻子。

今年的新年夜是夏家人自己過的。

養了幾個月的豬崽變成了紅燒肉、黃豆燉豬蹄、涼拌豬頭肉、鹵煮等美食端上餐桌。

家裡的小羊沒舍得殺,另外買了羊肉,由夏翁親子操刀片成羊肉片,用來燙火鍋。

而稚唯特意在今天將發酵了二十天的芋頭酒進行蒸餾,給年夜飯增色。

夏家人都很會給予情緒價值輸出,一頓飯吃得讚不絕口,輪流把每個人都誇誇了一遍。

稚唯在發酵、蒸餾芋頭酒時用了精粹技能,使得酒度數不低,理所當然的,第二天大家都起晚了。

隻有她按時早起,準備試做一下雪球山楂。

晌午時分,夏媼才打著哈欠走進廚房,見女孫在燒火的屋內隻著不加厚衣,忍不住關懷道:“明日可不能這麼穿。”

稚唯聽得不明所以:“嗯?”

“不是要收那些山藥芋頭嗎?地裡忙久了肯定要出汗,阿唯一定注意彆被風閃到。”

稚唯會悟,笑著回道:“這話該我對大父大母說才是。”

夏媼不僅不對女孫擺明了要偷懶的想法加以指責,反倒欣以為然,道:“若那山藥芋頭的產量真如阿唯所說的那樣驚人,那自明日起,你還是不要去地裡得好。”

“唔,我知道。”

稚唯抬了抬手中沾滿糖絲的鏟子,又示意夏媼去看在案桌一角放著的,滿滿一盆還沒去核的山楂果,苦笑著歎氣。

“我已經給自己找了個麻煩活兒消磨時間。放心吧,大母,我肯定待在家中不出去。”

有係統在,她對山藥芋頭的產量會達到多少的範圍值心裡門清。

幾個月前收冬小麥的時候她就差點被鄉民們圍住無法離開,這次恐怕會更嚴重。

稚唯可不想重溫故事,這轉眼就進入深秋、入冬,她自然不能再遠行去外麵避風頭。

思索片刻後,稚唯顧不上糊掉的糖液,轉頭問夏媼:“小叔父明日會在家嗎?”

“子推

() ?”夏媼回憶了一下,答道,“我與你大父前幾天跟他提過明日收糧一事,他好像是說過‘屆時會放下商鋪的事回來幫忙’。”

稚唯當即鬆了口氣。

“小叔父在家就行……”

她倒是不怕鄉民們會在她閉門不出的情況下把她圍住,但架不住有些身份貴重的人若是親自登門上訪,稚唯根本拒絕不了。

係統猜測道:“阿唯是指蒙毅和治粟內史?”

[指不定更‘可怕’哦。]

稚唯生怕“不想來什麼偏來什麼”,連在心裡想想都很克製,沒把人名什麼的說出來。

係統倒是懂了,但卻覺得事情恐怕不會如同伴所願。

〈112〉

第二日,夏家、稚唯的田地裡果然接連傳來大豐收的訊息,震驚四鄰八鄉和少府官吏。

被雇傭收糧的佃農、隸臣妾們激動得臉紅耳赤,有些人的手指不停發抖,還要強忍著克製住,避免指甲會劃破這些堅硬的“大塊頭”。

建章鄉這邊由章老丈帶著鄉吏實時進行稱重;稚唯私田那邊則是導官令親自監工。

看到兩種作物累積的畝產數字,大大小小的官吏們不禁呼吸急促,直至不敢呼吸,幾近要被憋得暈過去。

“玉、玉延……三十七石……”

負責彙報的小吏恍恍惚惚,在看到另一個數字的時候,更是忍不住手捂心臟。

治粟內史方才已經聽過一遍,此時仍是不可置信,奪過小吏手中的冊子,死死盯著上麵的墨字,聲音輕緩而清晰可聞。

“蹲鴟,畝產,一百一十一石。”

“……”

眾人不約而同寂靜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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