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礫凝望著眼前的五人。
他剛剛壓下的情緒再度翻湧起來。
這次離得太近, 他要控製自己行為的難度更大。
他默數著呼吸,竭力將這些不適感壓下,而後強行扭頭, 改看童小丫。
“我感受到的那些情緒,都和從裡世界鬼屋副本提取到的汙染有關?”
童小丫點頭。
但她雙眼依舊在看瑟縮著的五個人。
“不隻是你感受到的情緒和汙染有關, 就連從那世界進入的人, 會在進入到這裡之後,看到的、和我們看到的不同的景象, 都和這東西有關。隻有解決了這些汙染, 才有可能看到真實的景象。我們……其實進入這裡之後,也算處於被汙染狀態。而且, 應該說,從我們踏入鬼屋的瞬間, 就處於被汙染狀態。”
雲礫怔了怔。
他回想起自己剛剛踏入鬼屋遊樂場的大門,就忽然間看到的破敗場景。
從外麵看, 那般明亮的景色,可偏偏隻要進門, 就會產生這麼大的差異, 竟然也是這個原因?
“雲哥哥, 你要試試嗎?”
童小丫竭力控製著自己。
可雲礫依舊聽出了她嗓音的輕微顫抖。
雲礫猶豫了一下。
也隻是一下。
“不會有危險吧?”
雲礫問完, 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點不對勁。
他補充問:“我說的是對你們來說,不會有危險吧?還有現在,從那世界拉進來的遊客, 他們的情況已經怎樣了?如果我現在要嘗試打破這些汙染, 他們會受到影響嗎?”
不考慮其他人的因素,雲礫其實也挺想試一試。
他進入這裡之後,已經好幾次感受到莫名情緒侵襲。
最初單純隻是環境帶給他的恐懼, 讓他覺得隻要在這種環境停留太長時間,他的心智就會受到影響。
但等他適應了怪異回響的腳步聲,適應了昏暗的環境,就隻有進一步增大的環境壓力,才可能讓他的心情出現變化。
而等他在這些環境中停留的時間也長了,他還手握斧頭,感受到隸屬於屠夫的情緒後,他感知到的事情進一步變化。
他怕什麼?
這一切又有什麼值得他害怕的?
他扮演的是屠夫。
按照這鬼屋的規則,他應該具有最強的戰力。
就連那些鬼怪,都應該害怕他。
唯一能和他對抗的,應該隻有汙染中的真正屠夫。
可那個屠夫……又有什麼值得他恐懼的?
從童小丫那裡聽到了和屠夫有關的背景故事後,他隻覺這屠夫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
殺人其實不可怕,更可怕的,應該是直麵真實。
就算是第一次殺人之後,屠夫都應該有更多的辦法,安置好自己的家人。
可屠夫選擇了逃避。
他在自己的家人明確抗拒這一結果後,依舊選擇了逃避。
雲礫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
他是對抗屠夫,但同時,也在對抗自己持續了太長時間的懦弱。
童小丫沉默了一小會。
而後,她才說:“我過來這裡之前,這場景中已經隻剩下三十多個人了。我和你還在這裡呆了不短的時間,我想,小呱應該也將能嚇走的人嚇唬得差不多了。這場景裡,大概剩不了幾個遊客。被剩下的,要麼對汙染的抗性比較高,要麼比較幸運……”
童小丫猛地搖了搖頭。
“不,不可能是幸運。留在這裡的時間越長,感受到的汙染肯定越可怕。所以,再幸運的人,都不可能一直避開所有驚嚇場景。幸運,隻有可能讓他能避開我、小呱、小皮。”
雲礫眉頭微皺。
“所以會有危險?”
要不然,童小丫為什麼不敢正麵回答問題,而是要側麵解釋?
童小丫又沉默了一下。
她嘴唇顫了顫,似乎想與雲礫解釋什麼,隻是對上雲礫雙眸後,童小丫無力地點了點頭。
“肯定會有一點危險性的,不過這危險度就和在鬼屋裡待上七小時之後的危險度差不多。之前還不大會現身的怪物紛紛現身,汙染濃度也進一步加大。我也不知道這究竟算一次性抵達六小時後的汙染度更可怕,還是說,慢慢來比較可怕。”
童小丫微微抿了抿唇。
“如果待足七個小時,有可能會慢慢培養出較高的抗性,也有可能恐懼已經積攢到一定程度,更加風聲鶴唳。但如果汙染度瞬間提升,也有可能打其他人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們受到更重的汙染。”
雲礫恍然。
他再想了想,問:“祭祀陣法那邊呢?之前有人想救走凱安捆住的那個人,但被我趕走了。我看到他離開的時候,有人頭從牆壁飄出來。”
那人頭和這屋子外麵的人頭差不多。
雲礫覺得,這些東西之間,應該具有一定的聯係。
果然,他聽到童小丫說:“那也是之前死在這場景中的人的亡靈。祭祀場景需要用到他們未儘的陽壽,所以在陣法啟動之後,他們就會現身。啟動陣法需要的就是血。我帶過來的血包,還有搬過去的模特人,都算是啟動陣法的一個關鍵。要不然我也不會專門趕人到那邊去。人頭冒出來的話……按照過往場景的情況看,有兩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