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菜終於齊了。
雲礫也從廚房走出, 站到了桌子旁。
殷凡剛看到整豬頭時,還一度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然而他一看到雲礫,就立刻收起了笑容, 換回一張冰冷無情的臉。
他指著桌上宛如紅珊瑚寶樹般的一道菜。
“這是什麼?多尾海蛇呢?”
烏成在旁嘿嘿直笑:“這就是多尾海蛇吧?厲害啊厲害啊,竟然還能做成這個樣子!”
此時天邊浮現淡淡魚肚白, 為天地間添上更多柔光。
但隻靠天光,還不足以完全映亮一切, 桌邊還需要燈光照明。
染滿了紅亮糖醋汁的油炸多尾海蛇,其色澤更能讓人想到紅珊瑚。
雲礫微笑點頭。
“這確實就是多尾海蛇。”
他指著靠近碟子底部的位置,用來支撐起整條蛇的五個根部。
“這就是它的五個頭。”
雲礫在拆蛇頭的時候拆得特彆小心。
這和做疊頭多尾海蛇不同,它講究的是讓蛇頭露出來,能和最明明白白地露在外麵的那個大蛇頭一起, 支撐住整條蛇豎起, 形成樹的形狀, 故而, 它要求蛇頭不能被完全拆出, 要從脖子出探出來, 又不能完全掉落,必須還保持蛇身整體黏連。
雲礫再指著樹身上一根根枝丫。
“這些就是海蛇的蛇身、尾巴。”
有賴絨雪村準備的食材尾巴數量多, “珊瑚寶樹”也能密密麻麻地分出大大小小的不同枝丫。
枝丫往不同方向伸展, 有粗有細, 這靠的就是雲礫高超的掛糊、油炸技巧。
也多得毛球獸的皮毛要炸成漂亮的毛線團性狀,就需要在這些方麵用功,雲礫這次將這些技巧應用到多尾海蛇上, 才能順利地一次成功。
殷凡拿著筷子,指了指旁邊另一道菜。
“這?”
他的話簡潔,不過雲礫聽得明白。
“熗蛇尾。”
改自用黃鱔背部偏尾巴段做成的熗虎尾的熗蛇尾, 與熗虎尾一樣,冷熱皆宜。
雲礫這次做出來的就是涼菜。
蛇尾的末梢尖端被燙得往裡麵微微彎曲,一條蛇尾,看起來好像是整條的,其實還是用鈍刀從中間剖開過,隻要夾起來,就能看到另一麵軟嫩的肉。
殷凡隨手夾起一條蛇尾,送入嘴裡,輕輕咀嚼。
蛇尾綿軟有彈性,其上的蒜是生蒜,但用熱油去過生氣,激發了香味,吃起來很舒服。還有胡椒的香味,淡淡的辛辣,以及蛇尾肉深處藏著的雞香味……
殷凡沒發表任何意見,但他又一次伸出的筷子足以表明他的想法。
烏成就沒管那麼多了,一見到殷凡動筷子,他就迫不及待也吃了起來。
比起蛇類,他明顯更偏愛豬肉,筷子一夾,立刻給夾掉半個豬鼻子。
豬臉上的肉與其他部位的肉不大相同,縱然也有肥瘦之分,但肥和瘦的味道區彆並沒有其他部分那麼明顯,更像是肥中有瘦、瘦中有肥,彼此形成了一個整體。
肥肉吃起來不像彆的部分的肥肉那樣膩味,反而帶著清爽嚼勁;瘦肉吃起來也沒有那麼柴,有一點油脂的香味,彼此間的口感區分相對小得多。
經過長時間燜煮後的整豬頭,更變得熟爛黏稱,一口吃下去,豬皮的膠質、豬肉的黏滑,全部都融在嘴裡,堪稱入口即化。哪怕吃到最偏瘦的部分,吃起來也是完全酥爛的味道。
更難得的是它已沒有半點腥味,連香料的味道都不多,表麵的原湯醬汁都以豬肉本味為主,越吃越覺得回味香濃,不願意停嘴。
殷凡掃了一眼烏成,原本要伸向珊瑚樹的筷子在半空拐了一個彎,精準地落到另半個豬鼻子上。
總算烏成之前夾的隻是小半個豬鼻子,殷凡這回夾的也是小半個,多少留下了約一口的量。
齊慈臉色變了變,還是及時地伸出筷子,將僅剩的那一口夾到自己碗裡。
反正……這兩位大爺都沒有將整個豬鼻子夾走,應該是有心留一口給他嘗嘗的吧?
烏成瞄著殷凡,嘿嘿笑了兩聲,又砸一下嘴,很快就將筷子伸向另一道菜。
豬頭破壞完成,該換彆的咯!
紅珊瑚寶樹必須乾掉!
用多尾海蛇炸出來的珊瑚寶樹看起來很結實,但烏成拿著筷子在樹梢輕輕一夾,都沒有怎麼使勁,就給夾斷一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