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好人能忍心平白無故地冤枉心軟的芫娘呢?
芫娘的眉頭皺得深了些,免不得幾分失落:“可雲笈姐姐家位高權重,盼星還說謝公子在翰林院任職,想來官位不小。”
“更何況謝家老爺還是工部尚書,我們見罪不起的。”
“彆怕,你六爺還在呢,這錢不拿白不拿。”陸懷熠嗤笑一聲,把金條重新塞回芫娘身上,“謝安朔他區區一個從六品的翰林編修,怎麼敢跟我拿喬?”
就算是真要比爹,陸家老頭兒一個做錦衣衛指揮使還帶英國公爵位的駙馬爺,光是頭銜都比工部尚書要長三倍,還能輸給他謝家人?
陸巡扁了扁嘴,幽怨地望向陸懷熠。
你明明才是個正七品的總旗,哪裡來的底氣說人家從六品的編修是“區區從六品”?
芫娘聽得有些疑惑,便忍不住問:“從六品……難道不比正七品的總旗高嗎?”
陸懷熠:“……”
失算了,看來今晚得去找老頭兒弄個和陸巡一樣的正六品百戶當當。
“這不重要。”陸懷熠略過了某些話題,“總之你放心,於情於理,也是他們有過在先。”
芫娘多乖他又不是不知道,能逼得芫娘咬人,定然是謝安朔沒乾什麼人事。
“沒事了。”陸懷熠滿眼的不以為意,“有我呢。”
“他們不敢找你麻煩。”
“嗯。”芫娘雖然對陸懷熠的包票將信將疑,可待在陸懷熠身邊,她莫名就變得安心下來。
心中的恐懼被徹底驅散,勞作了一整天的疲憊便席卷而來。
芫娘覺得眼皮沉沉的,便自然而然枕在陸懷熠肩頭:“六爺,還有多久才到啊?”
“我們快點回去,我得快點給你燉蹄膀才行……”
陸懷熠拍了拍芫娘的背,忍不住輕笑一聲:“快了,一會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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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熠安頓好芫娘回英國公府時,天色已經黑了。
他躡手躡腳地潛進正院,蹲在窗下聽了聽動靜。
順天府沒人不知道,英國公出身將門,脾氣火,性子衝。
就算隻頂個無權的恩封在身,也不妨礙他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單槍匹馬能把半朝文武罵個狗血淋頭。
就在上個月,老頭兒還同工部尚書謝知行相互上折子參奏,罵得不可開交,場麵堪稱一個激烈。
為了確保今天不會被殃及池魚,陸懷熠做足了準備。
直聽得屋中無甚動靜,陸懷熠方大搖大擺地起身進門。
英國公就坐在桌前,他神情威嚴,身子挺拔,兩腿微分,雖套著士庶的衣裳,卻仍舊是武將的坐姿。
英國公見著陸懷熠,便似往常般先徑直剜他一眼。
陸懷熠倒是半絲不怕,他嘴角一勾,隨即便道:“呦,還沒睡呢?”
“野夠了還知道回來?”英國公徑自翻著手裡頭的書,多一個眼神都不分給陸懷熠。
“不是,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這就冤枉人了。”陸懷熠滿臉誠摯,“我如今在錦衣衛裡頭兢兢業業,聽你的吩咐一心辦差,這才把丟掉的官銀找回來,跟你討個升官令不過分吧?”
英國公一臉狐疑,審視的目光回蕩在陸懷熠身上:“你有這本事?”
“不信你問陸巡去。”陸懷熠攤攤手,“我就要個百戶做,又不是要你的指揮使,痛快點。”
“罷了。”英國公冷哼一聲,“既然如此,明日我叫陸巡到鎮撫司給你調官檔。”
父子倆言語不多幾句,陸懷熠便離開了。
英國公嚴肅的神情至此終於緩和了幾分。
陸家世代行武,家風嚴謹,卻偏偏到了陸懷熠這一輩,養出來個不務正業遊手好閒的紈絝,還是家中獨出。
英國公一度對兒子深惡痛絕,恨不得把陸懷熠兩腳踹進祖墳裡頭跪著謝罪。
好在蒼天在上,列祖列宗保佑,如今陸家的爛泥終於要扶上牆了。
他忙不迭招呼陸巡拿陸懷熠的辦案手劄來查閱,滿臉欣慰地想要細細品品他的好大兒是怎麼辦的差。
緩緩翻開手劄。
第一頁:天好冷,先吃碗芫娘的麵。
第二頁:人好多,還是芫娘做飯最好看。
第三頁:路好遠,什麼時候能把芫娘帶回家天天吃她的飯。
……
英國公一僵,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我他媽……這記得什麼玩意?陸巡你怎麼看他的?”
“這個芫娘是誰?”
陸巡坦然:“是鳳翔樓裡掌灶的小娘子。”
英國公把桌子拍得哐哐作響:“一天天的,就知道吃!”
“趕緊叫那混蛋玩意給我從錦衣衛滾蛋,彆丟老子的臉。”
陸巡苦笑一聲:“公爺,咱們追繳回來的官銀還在世子手上,旁的人不知道此中詳細,怕是沒法輕易接手。”
“何況世子要是跑去跟公主告一狀,那怕是您更收不了場了……”
英國公皺了皺眉頭:“……”
艸
他嘴角一抽,忿忿地將手劄摔在桌上。
“……簡直豈有此理!”
一把年紀的老頭子,被陸懷熠氣得額上青筋直爆,半晌才好像回過了神,轉頭對陸巡道:“給我拿幾本折子來!能參的都給我拿來。”
“我要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