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展翅高飛【2合1】(2 / 2)

草原牧醫[六零] 輕侯 13241 字 2024-05-04

“好涼。”他咕噥。

“冷敷一下,很快就能消腫了。”

乖乖躺平,他靜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

“……唔。”

……

夜半,森林中此起彼伏的動物叫聲時而悠遠,時而靠近,蟲鳴起伏,鴞叫不休。

風吹得樹木啪嚓作響,走獸穿過叢林小徑不時踩碎木枝。又一些捕獵撕鬥在黑暗中隱蔽地進行,一些失敗者的慘叫短促而高亢,一瞬既逝。

淩晨時分四野最為黑暗,沒有霓虹帶來的光汙染,世界黑洞洞。

樹影、林間奔竄的獐鹿、忽然掠過夜空的凶禽、將一切籠罩得更加鬼影綽綽的灰霧,屬於夜晚的所有恐怖影響都在搖擺、飄蕩。

衣秀玉原本睡得很香,一股冷風竄過脖頸時,她翻了個身,耳邊鬼魅般的幽幽鳴叫一下又一下敲擊她半夢半醒的神經。

她低低哼了兩聲,似有驚醒的跡象。

睡在林雪君頸側的灰狼沃勒忽然抬起頭,轉眸望向樹樁上瞪著大眼睛鬼叫不休的小貓頭鷹。月夜中朦朧的光偶爾晃過沃勒的眼睛,兩簇綠瑩瑩的光亮起一瞬,又快速被夜霧籠入陰影。

小鬼鴞倏忽轉頭,對上沃勒時,有規律的一下下叫聲不自覺變緩、變低。

沃勒弓起腰悄悄伸展了下四肢,轉頭悄無生息地靠近鬼鴞。

察覺到危險,鬼鴞忙炸起翅膀,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恐嚇並不會嚇退可怕的草原狼,它撲騰著翅膀便想飛。

奈何它傷勢剛開始恢複,雖然連吃了兩頓飽飯,但好久沒用的翅膀仍有些沉。

沃勒行到它跟前,完全無視了它虛張聲勢的炸毛和半張的尖喙,大爪子抬起來往鬼鴞腦袋一搭,小東西立即閉喙,不叫了。

毛茸茸寬厚的大狼爪在鬼鴞腦袋上壓著,將小東西的腦袋按抵在樹樁上。肚子並不餓的沃勒將長嘴巴子湊近鬼鴞,輕輕嗅了嗅又抬起頭警惕四望。就這樣壓著鬼鴞靜持了好一會兒,它才懶洋洋地收回狼爪。

小鬼鴞原本圓滾滾蓬鬆的羽毛被壓趴,它驚悚地瞪著圓眼睛望著草原狼,一動不敢動,完全啞火。

沃勒又盯了它一會兒,確定這小東西確實不再擾狼,這才吧嗒了下嘴巴,轉身慢悠悠折返林雪君身邊,將下巴搭在她肩膀上,閉目蜷縮了下身體,長長吐出一口氣,再次緩緩睡去。

原本有些不安寧的衣秀玉的呼吸也漸沉,美夢綿長。

這一夜,小鬼鴞再沒發出過一聲鬼叫。

第二天清晨,林雪君睜開眼睛,目光便掃見三條毛茸茸的大狗散趴在自己身周。

伸手摸了摸赤兔狗,它抽了抽鼻子,從睡夢中醒轉,抬頭看了看林雪君,低調地搖了搖尾巴,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才轉回它的主人王老漢身側複又倒下。

狗好溫柔,從不記仇。

清晨,原本安靜的營盤逐漸蘇醒,各種聲音漸次響起。

‘扁腦袋’陪林雪君燒水時,信誓旦旦稱昨天晚上輪到他守夜時,他親眼看到沃勒爬起來去摸鬼鴞的腦袋。

“就是抬起左前爪,像人抬起左手一樣,就這樣,輕輕摸鬼鴞的腦袋,林同誌,真的,我親眼看到的,就這樣。”

一邊講,‘扁腦袋’一邊抬起左手做撫摸狀,並發誓自己沒撒謊,昨天他就是看到草原狼沃勒這樣摸鳥的。

“可能就是玩呢唄,這有啥大驚小怪的。”林雪君一邊等水燒開,一邊整理起東西,今天吃完飯後,大家要拔營出發,繼續往深山裡走了。

“不一樣,它是去摸鳥的,就像人喜歡小動物時候一樣的那種。它一邊摸還一邊害怕被彆人發現,轉頭警惕地四處張望。幸虧我當時蹲在篝火另一邊,它沒看見我,不然我可能會被它滅口吧?這狼成精了,真的。”‘扁腦袋’講得好大聲。

“李洪軍同誌,它就在這兒聽著呢,要是它真成精了,今天晚上它就會趁大家不注意去滅你的口了。”林雪君哭笑不得,指了指就伏在兩步外雖然閉著眼睛、耳朵卻隨著各種聲音不時轉向的沃勒,它顯然並沒在睡覺,大家講的話可都被它聽到了。

“呃……”‘扁腦袋’表情一僵,竟像是真的有點害怕似的。

“開玩笑啦,你乾嘛這副表情。哈哈哈……”林雪君忙拍拍他的背,“沃勒就是喜歡半夜醒來巡邏一圈在睡覺,你看到它‘摸’鬼鴞,很可能隻是向他覺得有一點威脅性的動物示威一下而已。你彆自己嚇自己好不好?”

“真的嗎?”‘扁腦袋’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綠眼睛大狼耷拉著腦袋和尾巴,緩慢在黑夜中行走的樣子,還覺得有點瘮得慌呢。

“當然了,它是在人類社群,被人類、大狗和其他大動物們帶大的小狼。雖然自己會捕獵,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吃熟食的。放心吧,它很懂事的。”林雪君走過去輕輕摸了摸沃勒的頭,已經越來越接近成年的草原狼雖然仍放鬆地閉著眼睛,身後的尾巴卻輕輕搖擺了兩下,仿佛在愜意地向林雪君打招呼。

“……”‘扁腦袋’見林雪君和沃勒相處時無論是人還是狼都表現得很放鬆,慢慢也開始覺得可能是自己想象力太豐富了。

撓撓頭,他不好意思地跑去繼續給中藥材打包。

大家吃過早飯後,反複確定所有火源都被撲滅後,才扛上扁擔,帶著這幾天采到的藥草和攜帶的各種用具重新啟程。

小鬼鴞被阿木古楞背在背簍裡,有時候路上采兩株沿途藥草,忘記了鬼鴞在背簍裡,就會將帶著泥土的草藥劈頭蓋臉丟在背簍裡坐著的鬼鴞腦袋上。

等忽然想起來,摘下背簍去查看時,總覺得仰頭與人對望的臟兮兮小貓頭鷹眼神裡似乎有幾分怨念似的。

路上林雪君瞧見新的藥草時,會停下來撥開雜草,召集所有人圍過來給大家講解後才采摘。之後找一下附近如果也有這種藥草,就短暫停留了讓大家采一會兒。

其他時候便是趕路趕路趕路,接近中午時,連森林都會變得燥熱起來。人們走得各個臉通紅,汗流浹背、呼哧帶喘。

每每遇到小溪或河流,總會停下來洗洗臉,把頭發和脖子都打濕,讓自己涼快涼快。

狗子們甚至會跳進溪流中肆意衝涼,反正也不怕會感冒,跳出河流後走上一會兒毛發就會被體溫和森林風烘(吹)乾。

林雪君將大狗赤兔從死神手裡搶救回來,小貓頭鷹都長蟲子了還能治好這些事跡給阿木古楞隨口說的那句‘投胎的救不了’提供了有力的佐證,跟著采了一路草原的學徒們漸漸開始相信,林雪君什麼都能救。

於是一路走來,大家看見什麼都想請林雪君救一救。

什麼嘴巴戳進樹乾裡拔不出來的啄木鳥、驚飛後不小心讓過密的荊棘枝掛住後被得勝叔一把揪在手裡的小鳥、不小心從樹上鳥窩裡掉下來的雛鳥、樹叢裡被某隻禽類吃到隻剩半截尚且還沒死透的蛇……全被學徒們興致勃勃地送到林雪君麵前。

當一位大哥將翅膀刮破後收不回甲殼的大天牛遞到林雪君麵前,請她救一救時,她終於受不了了:

“蟲子就彆管了,真的不會救!真的不會!!!”

大哥學徒遺憾地撓撓頭,隨手將大天牛丟進草叢裡,大踏步走向前麵,又尋找起其他受傷的、可以被救一下的動物去了。

眼神雷達一樣地四處探索,比找藥草的時候還精神呢。

二十多人的長隊緩慢穿過鐮刀開辟出來的森林小徑。

草叢中,翅膀收不回甲殼的大天牛艱難地在高草間爬行。草根處忽然竄出一隻四腳蛇,嘎嘣一下咬住大天牛,嘛嗒兩口吞進肚中,眼睛快速轉動,探查過四周確定安全後,又倏一下鑽回高草叢,隱蔽回了大自然。

……

在阿木古楞背著小鬼鴞行了兩日,小鬼鴞蹭了3次馬齒莧糊糊草藥、8頓飯後的晚上,大家再次找到一個平坦區域砍去雜草紮好營盤、點燃篝火後,鬼鴞忽然展開翅膀,輕輕忽扇一下,從阿木古楞給它找的新樹樁上,撲騰到了邊上一棵矮灌木上。

“哎,快來看,小鬼鴞飛了。”衣秀玉一下丟開背簍,抬臂便招呼起其他人。

四周忙碌著的學徒們應聲而來,怕嚇到鬼鴞,全站在三四步外盯著它看。

王老漢用濕潤的泥土壘起防火圈,拎起路上打的野味準備去幾十米外的溪流處理。

瞧著圍在鬼鴞附近看熱鬨的人,忍不住挑起唇角。

那小鳥恢複得倒是很快,不過這就能飛了嗎?

林雪君去遠處上廁所歸來,看到圍在鬼鴞身邊的人群後,自己找了個高坡站穩後昂頭越過人群尋找到立在灌木上輕輕忽扇翅膀的小鬼鴞。

就在大家盯了一會兒仍沒等到它起飛,以為它隻是虛晃大家一槍,準備四散開繼續忙活晚飯時,鬼鴞忽然鳴叫一聲,翅膀展開後向下一扇,緊緊抓著灌木的爪子張開,原本在陸地上顯得有些笨拙的小鳥,嗖一下輕盈地騰了起來。

鬼鴞雖然身高隻有二十幾厘米,臂展卻可達到60多厘米,飛行能力極強。

它隻簡單適應了下飛行的感覺,便忽扇著翅膀,快速朝遠處攀飛而去。

營盤上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頭的工作,仰起頭行注目禮。

王老漢握著的野味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高昂著頭,目送那小小卻輕盈的身影在天空中飛遠。

飛翔真是一件最特彆、最浪漫的事,人類注視飛翔時,心頭好像總會湧起諸如‘希望’‘騰飛’等美好感受。

小鬼鴞翅膀平展開時小鳥忽變大鳥,如魔法一般。它靈巧地穿過交叉錯落的樹枝,在張牙舞爪的叢林中敏捷翻飛,直奔藍天。

自由,健康,它活過來了。

揮舞著翅膀,重歸騰格裡。

馬大叔看得嘴巴張得老大,完全一副呆相,自己卻渾然不覺。

‘扁腦袋’眼神一直追著小鬼鴞,雙腳也不自禁朝著它的方向挪動,仿佛靈魂已隨它遠走高飛。

心軟愛動感情的衣秀玉抹起眼淚,大概像目送兒子離家去當兵的感受吧,既期望它出人頭地、叱吒叢林,又怕它遇到危險、沒有肉吃。

林雪君也捂住胸口,因感受到所有與飛翔相關的美好詞彙而振奮,更為小鬼鴞的生命力動容。

她深深吸氣,不敢眨眼地望著鬼鴞越來越小的身影,生怕一眨眼便再也尋不到它了。

真好,真好啊……

小鬼鴞傷好了,還飛得賊快,飛得賊高!,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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