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展翅高飛【2合1】(1 / 2)

草原牧醫[六零] 輕侯 13241 字 2024-05-04

太陽西斜的時候, 鬼鴞又被喂了一隻灰鼠。吃飽喝足的小東西不僅比之前更有精神了,還開始發出一些咕噥似的聲音。

似乎是漸漸習慣了營盤裡人來人往的情境,也明白這些走來走去采藥忙碌的人並不會騷擾它, 所以漸漸收攏起翅膀, 小小一隻立在樹樁上。有時從後麵看它,灰褐色的毛發像一團灌木一樣, 怪不得後世鳥類愛好者常常穿梭於興安嶺樹林,卻總是捕捉不到鬼鴞的身影。

把所有草藥都分類整理好後, 林雪君終於能坐下休息一會兒。

之前為了更快更深入到後山,大家急行軍般, 走得特彆累。今天雖然慢下來了, 但也一直在營盤四周不斷往返, 采藥、整理藥材等工作也讓人忙不停。

如今天色漸晚, 一天的工作收尾,心態和身體忽然都放鬆下來, 才覺得疲憊壓身。

衣秀玉一瘸一拐地走到林雪君身邊, 挨著她坐下後長長吐出一口氣。她幫著林雪君做草藥教學, 嗓子都有點啞了。轉頭看看林雪君,覺得好像很多話想說, 可一張開嘴就覺得喉嚨冒煙,話又咽回去了。

她踢掉布鞋,綁包住褲腿的高襪筒處粘了許多草球,一顆一顆揪掉後居然發現了一隻羽虱也趴在襪子外, 大概正等著她褪掉襪子露出皮膚便要撲上去吸血呢。

將之捏下後放在泥土上,壓個小石子在蟲背上,然後用鞋底狠狠地碾。

又仔細檢查過確定沒有其他蟲子,她才小心翼翼脫掉襪子。

當下便露出大腳趾側和腳掌處的水泡。

林雪君瞧見後哎呦一聲, 她踢掉靴子,褪去襪子後,把自己腳丫子展示給衣秀玉看,忍俊不禁道:

“咱倆水泡的位置幾乎一樣。”

“走這麼長的路,又是山路,深一腳淺一腳地,還不時踩進軒軟的腐殖質裡之類,這樣趕路,肯定會起水泡的嘛。”衣秀玉踢掉另一隻腳上的鞋襪,“這隻腳隻有一個水泡,你呢?”

“我這隻腳有2個。”林雪君又穿上鞋,跑去找了兩根她用來針灸的銀針,烤熱消毒後又抓了把知青給鬼鴞敷背剩下的馬齒莧糊糊。

坐回大樹樁後,她將一根針遞給衣秀玉:“你幫我挑泡,我幫你挑。”

“嘶……”兩個姑娘於是各自翹著腳請對方幫忙。

先將腳擦洗乾淨後,再拿針戳對方的腳腳。戳破水泡後將裡麵的組織液擠出,把被水泡撐鼓起來的皮膚壓平,再糊上消炎生肌的藥草糊糊。

全程衣秀玉都呲著牙,給彆人挑水泡也可怕,自己水泡被挑也可怕,還疼。

尤其挑好所有水泡,穿上襪子踩回鞋子時,更是痛得嗷嗷叫。

兩個人相對著嘶嘶哈哈地抽涼氣,林雪君乾脆向後一仰,直接躺在了鬆樹下鬆針鋪蓋的厚軟地麵。

臉邊是一顆完全炸開的乾燥鬆塔,林雪君將之捏在手裡哢吧哢吧地捏著把玩。

衣秀玉也學著她的樣子躺下去,視線穿過樹枝圈勾的空隙,看漸漸從湛藍變成墨藍色的天空。

她心裡念叨著“不疼不疼,我是鋼是鐵,不怕疼”,嘴巴一張,忍不住便唱了起來:

“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林雪君一聽這調子如此熟悉,不知不覺便跟著應和:

“向著太陽,向著自由……”

抱著一捧乾木枝和炸開的乾燥鬆樹塔回來燒的趙得勝路過兩個女孩子,不由自主地也唱了起來:

“向著新中國……”

於是,歌聲漸漸傳染了整片營盤,所有人都跟著唱了起來:

“團結就是力量……”

“發出光芒萬丈……”

唱歌好像真的有鼓舞士氣、提振精神的作用,勞累的學員們唱著唱著好像都不那麼累了。

腳上、背上的酸痛等似乎也得到了紓解。

音樂安撫了人類的靈魂,也救治了小小抗議的肉身。

阿木古楞和神射手寧金在歌聲中衝回營盤,兩個人都啊啊大叫,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

歌聲被打斷,大叫回頭便見一大一小兩個少年都成了落湯雞,從頭到腳全濕漉漉的。

坐在樹樁上的林雪君剛想問他們是不是跑去遊水了,忽然看清了阿木古楞手裡拎著的東西。

“蜂蜜!”她驚呼出聲。

阿木古楞循聲終於找到林雪君,當即啪嘰啪嘰踩著被水浸濕的白布鞋朝她跑過來,獻寶一樣將蜂蜜送到她麵前,高興地道:

“你嘗嘗,野蜂蜜可甜了!”

林雪君望著他手裡捧著的閃爍著蜂蜜特殊金色稠亮光澤的完整蜂巢,忍不住咽口水。

這可是真正采食各種鮮花花粉釀成的新鮮蜂蜜!不是後世那些騙人的假蜂蜜。

光是聞著就夠香甜的了,她抬起頭,忍不住道:“我們烤兔腿的時候可以把蜂蜜塗在外麵,焦香甜蜜,那樣吃老好吃了。”

目光落在獻寶的阿木古楞臉上,林雪君的笑容微微怔住,小少年那隻藍瞳眼睛完全睜不開了。

好好的帥少年,因為眼皮被蜜蜂盯腫,變得有些慘又有些滑稽。

可他還笑著,高興地用淺褐色的那隻眼瞳望著她。看見她驚喜的樣子,於是笑得眼睛更彎了,白白的牙齒也露出來,仿佛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變成了個獨眼海盜。

太陽悄悄隱藏了半張臉在山坡下,樹影被無限拉長,條條棟棟地將森林分割成無數明暗相間的片段。

鬼鴞的眼睛被陰影籠罩時,黑色的瞳仁忽地放大,被擠成細圈的亮黃色虹膜仿佛是黑色眼瞳的金色鑲邊。它眨了下大大圓圓的眼睛,在屬於它的夜晚將來臨前,發出笛子般的聲聲低鳴。

林雪君輕輕壓按了下阿木古楞舉著蜂巢的手臂,笑著道:“走,我們去把蜂巢處理下,找個杯子裝蜂蜜。”

寧金將處理好的所有野味都交給趙得勝大叔,得勝叔把野兔肉用鹽簡單醃製一下,便用削好的木棍穿過兔身,架在篝火上轉著烤。

另外一些小型動物的肉則切剁後放在大鍋裡燉湯,再搭配幾樣適合燉煮的野菜,香味很快便飄開了。

野外環境受限,食材也並不很多,大家沒辦法做出很多花樣,卻也認真烹飪,儘量在有限的條件下做出最美味的食物。

野蔥、婆婆丁等可以直接吃的菜被清洗得乾乾淨淨,甩去溪水後整齊擺放在盆裡。

阿木古楞和寧金處理好蜂巢後,留出了一些蜂蜜今天晚上吃。

手巧的得勝叔用厚實的無毒草葉切絲後係在一根小木棍上,做成了個純天然無汙染的小刷子,在野兔烤熟後蘸上蜂蜜均勻塗抹外皮。

抹了蜂蜜的野兔被炭火熏烤得散發出混著甜的肉香,糖豆站在邊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流下來的口水都拉絲了。

森林裡各種夜晚出沒的鳥類都開始齊唱陰森樂曲,黑暗籠罩之後,被篝火照亮的營盤像被黑夜包裹的孤島。人們忙忙碌碌間,總會因為遠處黑暗中的某些聲音或一晃而過的影子,而忽然駐足靜望,直到確認沒有危險潛伏,才繼續方才的忙碌。

大鍋裡的肉湯咕嘟咕嘟冒泡,白色的熱煙驅散了夏季森林夜晚漸漸侵襲過來的寒意。

嘗試著將寧金打的整隻鼠丟給鬼鴞,小鳥用一隻鋒利爪子壓住老鼠後,居然真的在林雪君等人遠離開它時,低頭緩慢撕吃起來——之前會被蟲子欺負的瀕死小鳥,狀況恢複得居然如此之快。

能自主進食後,隻要飛行能力恢複,它就可以放歸了。

林雪君又將另一隻寧金打的小鳥拴在樹樁上,讓鬼鴞吃完了灰鼠後自己抓鳥吃。

王老漢把煮給三隻狗子的食物放涼分成三份擺在一邊,霸道的沃勒先選,然後赤兔和糖豆才輕搖尾巴去吃自己那一份。

人類也一圈圈地圍在篝火邊,開始等待自己的晚餐。

一碗一碗的肉湯分發,被烤得外焦裡嫩的兔肉等野味被切割成二十幾份,依次送到每個人手上。

就在大家準備就著生蔬菜喝湯吃肉時,馬大叔忽然掏出一盒大醬。

篝火邊瞬間響起無數低呼,這也太驚喜了。

“馬大叔,好厲害啊。”

“還有這種好東西!”

“哇,這黃豆醬吧?也太香了!”

馬大叔瞬間被包圍,所有人都捏了一把野蔥或苦菊,排隊來蘸醬。

清脆多汁的蔬菜,香辣的野蔥,蘸上鹹香的大醬,在辛勞一天的夏夜大力咀嚼,滿口醬汁和蔬菜汁,不要太幸福啊!

在森林裡能掏出大醬的人,簡直是英雄。

林雪君坐在阿木古楞從樹叢間撿出來的小木樁上,雙腿蹬直靠近篝火,腳底板被烤得熱乎乎。

捏著一條兔腿,連皮帶肉撕下一條,皮焦香酥脆,肉軟而多汁,蜂蜜濃稠的甜貼在舌尖,肉汁被牙齒壓榨入口腔,鹹味浸潤,越嚼越香,越吃越快樂。

篝火劈啪燃燒,腳不疼了,腰不酸了,連被蚊蟲咬出的包都不癢了。

閉上眼睛,輕輕喟歎,專注品味嘴巴裡兔肉的味道,鼻孔間全是焦香,耳中儘是熱鬨。

風吹拂過鬢角,腳底板烤火的熱竄上脊椎,配合入腹食物散發的熱量,汗直往外湧。仲夏夜,說不出的儘興暢快。

飯後,大家在營盤上分散開,各自找了個區域坐臥,三三兩兩一堆地聊天。

聊累了倒頭便睡,沒有人問時間,隻剩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

林雪君和衣秀玉照舊將布片拚鋪在一棵落葉鬆前,不知堆積了多少年的乾燥鬆針是最天然舒適的褥子,隻要鋪上厚布隔開,躺在上麵就不會被鬆針紮得渾身癢。

阿木古楞帶小毛驢飲水回來後,林雪君將他按在鬆樹前給他鋪的‘床位’上躺好,用冷溪水將乾淨的手巾打濕,也被冷溪浸涼的手掌在他眼睛上一抹,迫得他閉上眼,下一瞬便將疊好的濕手巾蓋在他眉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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