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他,但他就是不悅。
風禦二字落下,沒有依依惜彆,挾著自己的武器轉身就走,紅纓和黑發朝後微揚,飄香藤的花也融不進他周圍冷絕的武者氣場。
盛如意果斷不再糾纏於此,她隻看著風禦的背影,他身上有一種蕭蕭的氣息,如同天生的武者。
盛明歌在尋風Z的途中,於一方橋上看到盛如意和風禦,她忙朝前走一步――
不期然,風禦也走上橋。
盛明歌看見風禦那張容色太盛的臉,有些驚訝,一個男人比女人還要好看?久聞眉心攜紅羽的琅琊王容色獨步天下,盛明歌以前還覺得是彆人沒見到她,如今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絕豔的容貌中又有男子的冷酷寒氣,武者的氣勢更是人得叫任何人都忍不住心折。
他孤絕的氣質更是讓人想要引得他那目中無人的神色中,多一個自己。
盛明歌來不及多想,她就像以往在家裡練習過的無數次一樣,千嬌百媚地行禮:“臣女見過琅琊……”
風禦已經走遠,步伐極快,沒有片刻停滯。
這種態度,是自負美色的盛明歌從未體會過的,她從沒被男子忽視過。盛明歌瞬間捏緊雙手……這麼個忽視她的人,剛才不知在和盛如意談些什麼。
她不忿地心想,盛如意一個和離了的女人,前太子側妃,風禦難道還能看得上眼嗎?
“小姐,彆忘了正事。”盛明歌身後的丫鬟見她不動,輕聲提醒。
盛明歌回過神來,從風禦身上回神,風禦再怎麼也無緣帝位,哪裡比得上皎潔如月的太子殿下?
她馬上收拾好心情,奔去尋太子風Z。
太子風Z政務繁忙,百忙之中露麵參加魏國公府的生辰宴,也待不到之後便要離開。
現在,他的馬車停在魏國公府不到五百米遠的一個巷角,八匹氣勢神峻的駿馬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色,白色的長鬃順滑無比,神氣儼然,各個都是百裡挑一的神駒。
太子風Z曾遇刺,所以他周身的影衛、暗衛極多,早有向他稟報一切。
雪色的馬車飾以金飾,華貴不凡,盛明歌擋在馬車前,天姿國色的臉上,淚意盈盈,使得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心生憐惜。
但是這些男人之中,不包括太子風Z。
太子風Z坐在車內,清姿如仙月,疏淡的眸中映著馬車上珠玉做成的簾子,青色的翠玉輝映,也不及他的容色姿態。淡黃的錦衣尊貴不凡,正微微閉目養神。
盛明歌低泣:“殿下,現在外麵有許多對明歌的不實傳言,眾口鑠黃金,明歌勢單力薄,隻能白白受冤屈。明歌受些委屈沒有什麼,隻擔心殿下……會以為明歌也是那等惡毒之人,如若殿下也這麼以為,明歌今日便一死了之,全了明歌的清白。”
她作勢欲撞,風Z卻並未吩咐人來攔,他本人也毫無動靜。
盛明歌總不可能真撞上去,她美麗的臉上閃過尷尬,還是身後的丫鬟急忙抱住她,喊道:“小姐不要啊。”
盛明歌尷尬得緊,她引以為傲的美色怎麼毫無作用?
隻能順著丫鬟的的□□下了,不敢再假撞,隻哀哀哭道:“殿下……如今是不在乎明歌了?殿下是真的相信明歌想對盛如意出手嗎?”越說到這兒,盛明歌越妒忌,酸溜溜道:“殿下莫不是故意冷待明歌,為了前側妃出頭?”
馬車內傳來一聲低笑,如珠玉一般悅耳。
風Z的眼底盛著淡淡的諷刺,他倒是知道後宅的女人喜歡爭鬥,也知道盛明歌這樣的人不可能安分。但他也沒有想到,盛明歌的手段下作到如此地步。
如果是風Z,他對他的敵人,殺了、圈禁了,或者奪權讓他生不如死都可。但是,像盛明歌常君思這樣,身為女子,卻要以讓另一個女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失貞的手段來害人,以貞潔來逼迫敵人去死,風Z、或者說任何一個男人,哪怕是男人都瞧不起這樣的女人。
風Z輕視後宅爭鬥,為的就是此。
盛明歌、常君思以名節害人,而這女子之貞潔是用來討好男子,她們無論用任何手段,其目的都是爭男人之寵,而寵愛,不過是風Z今夜睡在哪兒,或者晉誰的位份就能滿足的事兒。
他平素處理的是蝗災民生之計,怎麼看得上這些?
盛如意……風Z想到了自己的前側妃,以風Z之智謀,如何想不到盛如意之所以此次能成功反擊,是因為早料到了一切,包括那身紫色的衣裳。
可惜了……有先知先覺之才,一步三算,若她是男子,懂前朝之事,風Z必奉她為謀士。甚至於,哪怕她是女子,哪怕她是個庶女,他也能破格錄用,隻可惜,她一個人的能力同一個盤根錯節的家族勢力比起來,還是太輕微。
卿本佳人,奈何……
風Z心中有淡淡的悵惘,轉瞬即逝,或許是今日在魏國公府吃了些酒,風Z倒想起些曾經盛如意的體貼和無微不至來。
他的喉結一動,對於情緒的控製強得驚人,很快,悵惘便消失。
風Z道:“明歌。”
這聲明歌讓盛明歌的雙眼陡然發亮,等著風Z說話,風Z卻道:“你的確不智。”
“殿下?!”盛明歌緊捏著手,“殿下也如此說我……”
她泫然欲泣,風Z隻道:“馭策他人做不義之事,能得到使用獵狗一般的好處。但同時,這名獵狗也掌握了你的把柄。”
“獵狗衝鋒陷陣,極容易被人俘虜,該怎麼才能使這獵狗哪怕握住了你的把柄也不反口咬你?”風Z道,“需要你在挑選獵狗時,選擇你能死死握住命脈的獵狗。”
“那常小姐,與你地位相當,比你足智多謀,幫助你是看重你未來帶給她的利益,除此之外,你沒有她的任何把柄在手中,這就是她同你玉石俱焚的原因。”風Z道,“你母親宣平侯夫人,府內還有其餘庶女,她尚且小心謹慎,沒驅策這些好驅使、卻極容易反水的庶女,你卻敢驅使那位常小姐。”
“……”盛明歌聽完風Z的話,心內大亂,她以為常君思是她的手帕交,可常君思背叛了她……
風Z睜開眼,眼中寒如清月,有簾子遮擋,他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對盛明歌是實實在在的漠視。
“你母親必對你很失望,孤對你也如此。”風Z有些頭暈,繼續閉目淺寐,“你下去吧,如果以後明歌還如此,孤將不得不考慮你我未來的關係。”
風Z看不上後宅爭鬥,但如果這麼個蠢不自知的人占據太子妃之位,那麼,他將內憂外患,失大於得。
風Z可真好奇宣平侯府如何教女,嫡女是這樣,庶女卻是……盛如意那樣。
風Z把內心所有的心緒都壓製得乾乾淨淨,馬車緩緩駛開。
盛明歌如同臉上被扇了一耳光,殿下居然如此……盛明歌不敢怨恨風Z,她隻是怕風Z真的不娶她。
丫鬟死死抵住頭,不敢看盛明歌尷尬的一幕,盛明歌的手抖了抖,眸色驚疑不定,一耳光給丫鬟扇去:“如果你敢把今天的話說出去,我就要你死,知道了嗎?”
她臉色扭曲,丫鬟瑟瑟道:“知道了……”
盛明歌按住自己的心,她不能讓母親知道殿下不被她的美色所動,否則,母親一定會罰她這次做錯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