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琅琊王)(1 / 2)

常君思被人堵嘴拖了下去, 但有關她的流言卻無論怎麼禁也不能絕於人口。

貴女們哪怕礙著顏麵,不能聚在一起高聲談論此事,但是三兩好友聚在一起, 眉眼相接都是暗含的隱秘,偶爾湊過去談:“那個常小姐,怎麼想著三個人一塊兒……這樣也行嗎?”

“嘶……你沒聽過前朝奸妃爭寵的事情嗎?奸妃便是在宮裡采選了許多盤亮條順的宮女,把酒倒在池子裡, 讓這些宮女赤/身在裡邊兒引誘前朝厲帝, 左右是爭寵的手段罷了。”

餘下的小姐們滿臉飛霞, 促道:“常翰林家以詩書傳家, 可我觀常小姐的做派,他們家到底是真詩書傳家, 還是在書裡學了些奇/技/淫/巧,可真說不準。”

“還有那盛明歌, 常小姐把她和盛明歌怎麼密謀害她那庶妹的事情,說得有板有眼,當時那盛明歌滿臉心虛慌亂,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些貴女們賞著花兒,悠悠地談著天兒, 卻沒注意到盛明歌就站在不遠處的一籠芍藥花旁, 一團團芍藥鮮豔明媚,盛明歌恨恨地捏著一根細弱的芍藥花枝,碧綠的汁水染濕了手。

“這群賤人……居然敢如此編排我,落我臉麵……”盛明歌氣惱得美麗的麵孔生生扭曲,忍不住想衝出去叱責那幾個貴女。

“好了!”侯夫人麵沉如水, 一把拉住她,“你堵得住她們的嘴, 堵得住整個魏國公府賓客的嘴嗎?明歌,彆再做這樣的蠢事惹人發笑!”

這還是侯夫人第一次這麼疾言厲色地和盛明歌說話,盛明歌心底一慌,眼淚差點落了下來:“母親,那我該怎麼辦……我真的是冤枉的。”

事到如今,盛明歌還想在侯夫人麵前撒謊,侯夫人道:“你連我也想騙?騙過我,又能如何,我倒是想相信你,彆人相信你嗎?”

盛明歌的身子漸漸就發起軟來,害怕至極:“母親,我和君思周密計劃,我沒想過我們會失敗,更沒想過君思會供出我來,現在,我的名聲毀了……我怎麼辦?”

怎麼辦?侯夫人以審視的目光看著她這個女兒,她這個女兒驕縱短視,但是,生得天香國色,如今這樣淚意盈盈地看著她,她一個女人,尚且覺得我見猶憐。

一個女人的美貌,對於男人來說,就是插/入他們心臟的無往不利的利器。

侯夫人雙手掰正盛明歌的肩膀,嚴肅地看著她的雙眼:“明歌,你聽母親說說,現在談論此事的人太多,你無法讓他們每個人都相信你,但你隻要用儘你的一切,讓一個男人相信你就好了,這個男人,就是你未來的夫君,大齊太子風Z。隻要你籠絡住他,日後,你一樣能風風光光成為太子妃,讓今日嘲笑你的這些人,他日都跪在你的腳下。”

“我……母親……”盛明歌擔心地看著侯夫人,“我該怎麼籠絡殿下呢?”

侯夫人親昵地撫摸她的臉:“用你的美貌,用你和殿下曾經的情誼。”

盛明歌的眼漸漸堅定起來,她懂了。

魏國公府名貴的花卉有許多,普通的花卉也不少,碧瓦底下是白白的牆麵,牆麵背光陰涼,上麵爬滿了柔韌纖細的藤蘿,淡紫色、深紫色、粉白色的飄香藤花綴滿整個牆麵,深淺不一,美不勝收。

盛如意靜靜欣賞這些飄香藤,它們沒有經過花匠的精心照料,卻能這麼茂盛、灼灼地生長。

一雙冰冷的軍靴忽而映入盛如意的眼簾。

紅絲瓔纏繞在黑發上,身上冰涼的鎧甲被陽光一晃,漆黑的鎧甲包裹著高挑勁瘦的身材,筆直的雙腿上褲子合身修長,沒有一點褶皺。

冰冷絕豔的桃花眸如彙聚湖光山色,眉心一點紅羽襯著玉瓷般的肌膚。

盛如意看著忽然出現的風禦,雖不知這人出現在此地是何意,也立即行禮:“臣女參見殿下。”

風禦那張絕豔的麵容,很容易讓人想到他的聲音也該多麼動聽不凡,但是,十六歲的少年郎,堪堪在變聲,這嗓音啞得不像話:“起來。”

他拎著整整一丈、如寒光般凜冽,尖刃處泛著冷光的方天畫戟迫近盛如意,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風禦渾身氣勢緊繃,像一隻出籠的猛虎。

頂尖武者周身的勢和場,在戰場上都能嚇退敵軍,更彆說盛如意和鶯兒完全不懂武藝。

鶯兒渾身發軟,聲音都在發抖,還是堅強地想上前擋在盛如意眼前,就在此時,方天畫戟自空中一搠,堪堪攔在她麵前。

這等時刻,盛如意也仔細看著風禦的臉色,風禦根本沒看鶯兒,也就是說他對鶯兒根本沒有惡意,用方天畫戟攔人,可能是他順手。

這是隻虎崽子。

盛如意不知道他要來做什麼,等著他先開口,風禦居高臨下地看著盛如意,眉心紅羽如活,蜿蜒著赤色,啞道:“彆同風顯合謀。”

絕美的少年郎來勢不善,一開口卻是這樣的提醒。

盛如意微驚,她所相處者,大多如狐狸一般,沒有像風禦這般的。風禦見她沒立即答話,他一襲冰冷鎧甲,鎧甲薄而修身,紅絲瓔絕豔,看起來冷酷絕美,此刻卻啞著聲音再提醒一次:

“風顯同風Z名為兄弟,實為勁敵,你和風顯合作,就會卷入他們的爭鬥。”風禦道,“對你不是好事。”

原來,如同風禦這樣真正頂尖的武者,哪怕是隔著門,也聽得清楚屋內的談話。

到現在,盛如意才知這位琅琊親王一片好意,她行禮謝道:“多謝殿下提醒。”那雙清冷的眼又一斂,“恕臣女直言,殿下雖龍章鳳姿,但臣女卻是第一次見殿下,不知殿下因何提醒臣女?”

心思細膩聰明的人,若是碰上不懂的事,便能鬱結幾日。

風禦眉頭卻驀地一蹙,聲音啞著也聽得出不滿,容色冰冷:“不是第一次見。”

他眉心的紅羽都像要活了一般,因為蹙眉,眼中山光湖色也幽聚起來,劍盛如意略茫然,提醒:“六年前。”

這要是換做旁人,六年前的事情,一定早如山間清風悠然遠去,但盛如意天生記憶過人。

她略一回想,便想起六年前一次宴會,那時她年方十二,在宣平侯府內謹小慎微,每次有什麼宴席,侯夫人倒也不會刻意讓她不去。

那次宴席上,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五官無一不精,如采山川之精華,湖泊之毓秀,眾貴女夫人們見之甚喜,得了那男孩母親同意,便每人都要麼去抱抱他,要麼摸摸他的頭,還贈他以香包。

……可等到盛如意時,那男孩說什麼也不叫盛如意摸他的頭,並且冷著臉要走了盛如意的香包。

如今想來,那男孩眉心一點紅羽,不是如今的琅琊親王風禦還是誰?

風禦冷冷地持著方天畫戟,那時他剛滿十一,但他在十歲左右長得要比女子慢,那時他遠不如現在高挑,可能當時還沒盛如意高。

眼前的風禦已經長成翩翩少年郎,整整五十公斤的方天畫戟被他輕鬆握在手上,如拿的是什麼輕飄飄的東西,但是哪怕是在戰場,方天畫戟這樣的武器,也得兩個奉劍官才能抬起來。

盛如意想起來了:“原來那個男孩就是殿下。”

男孩?

是男人。

風禦冷酷絕美的臉上更顯現出分明的不悅,雙眸如聚寒光,他手臂一動,將攔著鶯兒的方天畫戟一收,沉重的武器劈開空氣,卷起風刃,將盛如意紫色的衣服、和風禦的黑發紅纓全都吹揚起來。

風禦拿好自己的武器,站定,退遠一步,眸中波光幽寒,冷冷道:“不是。”

盛如意微微蹙眉:“那……”

“不是。”斬釘截鐵地落下二字,冷眸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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