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公子爺他現下發燒,正講胡話呢!”李府管家氣喘籲籲地跑來,地牢的濕滑差點讓他跌個大跟頭。
李老爺驚地扔掉手裡的鞭子,老臉上鬆弛的肉都在悲痛顫抖,他老來得子,若是這個兒子出了什麼事,他李家可就要絕後了。
“快走,我去看看。”李老爺早已經失去剛剛的那般暴戾狠毒,字裡行間都是怕李家絕根的恐懼。
李公子在水裡浸泡半天,被發現救上來的時候皮膚都被浸泡的虛浮發白,人好似也傻了許多,隻呆呆地望著眼前人笑,不管怎麼問都問不出一句正話,到了半夜十分,也就發起了高燒。
這渭南城裡最好的大夫都聚集在這裡了,一位胡子花白卻是精神矍鑠的老大夫查看一番後連連搖頭,“令公子常年不知節製,食用虎狼之藥甚多,如今又有如此驚嚇,即便是醒來,也不過是十年之大限了。”
李老爺聽了,那還了得?十年?弄不好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李老爺的一張老臉先是憋的通紅,再是鐵青,最後黑成木炭一般,身子更是如同蛤蟆鼓著氣,“去,給我逼問那個齊榮,那個禍水是哪裡來的,再去給我滿城搜,搜可疑的人!我要把他們碎屍萬段!”
老大夫聽了,捋一捋下巴上長長的胡須,幽幽道,“老夫愚見,令公子積弊在於自身,即便是沒有今日之禍,時限也長不到哪裡去。”李府的所作所為他看在眼裡,若不是推辭不過,他才不肯來這,他隻治病救人,卻不願意治病救畜生。
李老爺額頭上的皺紋皺成了山,他死盯著眼前這位老大夫,卻不敢怎麼樣,百年的老牌子,民間享譽極高的凝輝堂,第七十五代傳人,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把他弄死啊。
拳頭握緊了鬆開,鬆開又忍不住握緊,終於還得放軟語氣,“老爺子妙手回春,懸壺濟世,便發發慈悲之心,救我兒一命吧。”
“哼,那些被他折磨死的人,那就不是命了嗎?”
李老爺橫肉抖動,連連道,“好好好,好你個……”李老爺指著老大夫,卻想不出來合適的詞兒。
“來人,去把牢裡那個小子給我活活打死!我兒若是醒不過來,他也彆想活!”李老爺已經接近了瘋癲。
老大夫再沉穩的臉也有了動容,“不可理喻,不要再傷害彆人了!”
“那你救還是不救?”威脅,是他們常用的手段。
老大夫勉強把自己穩下來,良久,嘴裡才吐出一字,“救!”
李府中院的梧桐樹上,借著夜色,白薇和晤靠在樹乾上,觀察著院子裡的動靜。
李府管家從偏殿出來,白薇勾唇一笑,“就是你了!”
隻見一道白影從樹上滑下,管家隻覺得身後一陣涼風,還沒有來得及回過頭,他就被捂住嘴硬生生被扭到亂枝橫生的隱蔽院角處。
白薇鬆開他,嫌棄地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你……你是何人?”管家一直後退到牆上,渾身顫抖。
白薇隨手折下樹枝頂在管家脖子上,“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啊,喊人來抓我啊。”
管家不傻,能悄悄混進李府,又把他跟拎小雞一樣拎過來的人肯定不是好惹的。
“女俠,女俠饒命,這……我就是一個下人,上有老下有小……”
“閉嘴!”聒噪死個人!
管家緊緊閉著
嘴,眼睛眨巴眨巴看著白薇。
“我問你,府裡是不是抓來了一個書生,叫齊榮。”
管家連連點頭。
“他在哪?”
管家努著嘴,示意在院子的西麵。
白薇把樹枝呼在他臉上,“啞巴了?不會講話!”
管家幾乎要哭出來,“女俠你讓我閉嘴的啊。”
白薇白了他一眼,又往他嘴裡塞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逼著管家咽下去。
管家不知道這是什麼,又不敢往外吐,隻能弱弱問,“女俠,這是什麼?”
白薇故意沉著聲音,“這是毒藥,我親自配的,解藥也隻有我這裡有,你要是乖乖聽話,我就把解藥給你,若是你不聽,那你就隻能遭受蝕骨之痛,最後全身一點點腐爛而死。”
管家的眼淚下來了,尿也下來了,蒼天個乖乖,腐爛而死是什麼滋味?
“我聽我聽,女俠說什麼就是什麼。”
“帶我們去關押齊榮的地方。”
管家聽了,忙點頭,“我帶路帶路。”說著,忙不迭想要站起來,可是腿軟的不行,試了幾次才哆嗦著站起來。
白薇已經在暗中用輕功跟著,管家看不見了白薇,這才敢走路,卻是不敢有彆的心思想法,隻悶著頭往地牢走,路上有人打招呼也不理。
地牢門口暗暗幽幽,幾個家丁在這裡守著,管家不自然往後看了看,“你們先回去吧。”
幾個家丁不知道管家為何如此,但是他們沒有不聽的道理,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