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岑老師說的前半句話略顯得有些書麵,同樣意思的語句之前讓瞿詩穎她們重複過,但此刻對方說的明顯更像是從什麼地方記憶下來的原文。
岑老師手裡還抓著那個放了孫良眼球的玻璃瓶,圓滾滾的球體在液體之中輕輕搖晃,一前一後兩個眼瞳看上去怪異非常。
“他看你了嗎?”岑老師又開口,“你看到笑容的時候,他是看著你嗎?那具屍體?”
林深有些不確定地搖了搖頭,畢竟那時候圍觀的人很多,前前後後都有人遮擋,他並沒有能完整地看到全貌,反倒是人群被嚇到散去了一些,視野才寬闊起來。
不過他很快又點了點頭,思考片刻將自己左手的袖口解開,拉開袖子,完整地露出手腕上那個深色的手印。
岑老師的臉色瞬間變了,嘴巴蠕動著不知道碎碎念些什麼。
林深隻能依稀聽到“我就知道”或者是“我的感覺果然沒錯”,之類的話。
岑老師抓住林深的手臂,將上麵那個清晰的手印仔仔細細看了一圈,從口中呼出濁氣,又像是一種帶著深意的歎息。
“這是之前處理屍體斷電的時候留下的,”林深說著,朝操作間的方向一指,“無影燈熄滅之後,感覺被抓住了手腕,但等燈重新亮起之後,屍體又恢複正常了。”
說到這裡,他又想起在儲藏屍體的空間裡的事情,又緊接著說道:“還有第二次,就是在走道的對麵那個房間裡,燈突然黑了,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從櫃子裡出來的那具屍體突然衝到了我臉麵前,我以為他是朝我來的,但是等了一會兒之後他就慢慢地退開了,再之後……就是大家都看到的情況了……”
岑老師不知道在想什麼,聽著林深的話隻是時不時地點點頭,然後又歎了一口氣。
“手……是手的話……不太好啊……”
林深歪了歪腦袋,不明白對方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岑老師輕輕鬆開林深的手腕,又在自己的大腿上捶了兩下。
接著就見他緩慢地站起身子,將玻璃瓶放在就近的一個櫃子上麵,然後一顆一顆解開工作服的扣子,把外套給脫了下來。
岑老師在裡麵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沒有外麵略顯寬大的衣服包裹,他佝僂的身形看上去更加明顯了。
而且這種佝僂,甚至更多了份畸形的意思。
林深看對方背對自己,把工作服放在椅背上的時候,能清晰看到異常突出的脊椎像是要衝破後背薄薄的皮膚,直接從裡麵蹦出來一樣。
然後他就注意到,岑老師把背心掖在褲腰裡的部分慢慢抽出來,連最後一件蔽體的衣服都給脫了下來。
這樣奇怪的舉動讓林深不解,然而岑老師轉過身來後,一切都不需要再用語言去形容了。
他看到岑老師兩邊肋骨的最下緣中間有一個又黑又邊緣清晰的手印,而這個手印仿佛有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將麵前這個老人的身體以其為中心凹陷收縮,扭曲成了不正常的模樣。
很顯然,岑老師佝僂的身形並非自己的身體原因,而是由這個手印造成的。
岑老師對上林深疑惑又意外的目光,笑了笑,再次重複道:“是手的話,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