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桂珍租的李善禮的七畝水田,三畝高田,李善禮要求每畝收租一石半。費桂珍分辨說:“不是說好了的吧,水田給你家的租子一石稻子,怎麼要一石半稻子呢?”李善禮不容置疑地說:“你家夠種我家的田?不種的話,我租給人家種。”費桂珍見田已經被他家種成熟了,而且又與自家十畝水田連成一體,咬著牙說:“種的。”李善禮扭著頭說:“既然你還要種我家的田,那就這麼說定了。”
李福勤對費桂珍說:“富人種田快活,隻要動動嘴就行了。窮人不吃苦種田就不得過。……唉,桂珍呀,錢三瓜的女匠養了個兒子,你猜像哪個?”費桂珍笑道:“肯定像自己的爸爸媽媽呀。”“不,像東洋鬼子,那個兒呀活像東洋鬼子的臉剝下來似的。”費桂珍愣了愣,說道:“是呀,錢薑氏被東洋鬼子奸過的,她生的這個小夥乾脆就叫個鬼子吧。”李福勤笑得頭直擺,“還就被你費桂珍說到的,他家還就給這小夥添了這麼個名字叫鬼子。”費桂珍一聽,也笑得頭擺了又擺,說道:“世上的怪事就是不少,這叫頭打扁了當帽子戴,還真把人笑殺了。”
李福勤擺著手說:“可不是麼。桂珍呀,世道艱難,富人張開嘴吃人,不由得你咽不咽得下氣,他就漲租,你難受,到頭來還得忍氣吞聲,你剛強啊,日子就更不好過。”費桂珍垂著頭說:“唉,有什麼辦法呢?活一天算一天。……啊,我那風車怎地不轉的了,我得趕快去叉蓬。”說著,便匆匆地往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