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牙山腳下,桑麻村。
上半年,簡陋的學堂裡,走了一個彬彬有禮的小夫子,卻又多了一個咋咋呼呼武教頭。
一群半大蒙童在繼續跟著之前那個寒酸老夫子念書的同時,隔三差五的,也要空出小半天時間來,跟著他們這位年輕武教頭練練拳腳功夫。
這個年輕的武教頭,不是彆人,正是從龍行舟那裡半路出家的小鬼蘭劍。
自從許青白走後,獨自在下來的蘭劍也曾有過幾天分彆的惆悵,隻是沒過幾天,便又跟個沒事兒的人似的,在村子裡開始四處追雞攆狗了...
隨後,一個麵相醜陋的高瘦漢子來到村子裡,把蘭劍帶出了村子,遠遠地帶到了大山裡,村子裡這才恢複了幾天寧靜。
再到最後,等到蘭劍再一個人回到村子,少年還是那個激情四射的少年,隻是又與之前有些不同了。
以前,他完全是閒來無事的磨皮擦癢,調皮搗蛋,好像每頓飯刨完後,都有一大把的力氣用不完,花不完。
回來以後,他開朗還是開朗,外向還是外向,卻也不屑於再去乾那些追雞攆狗的傻事,也不再幫著那群還穿著開襠褲的小屁孩,尿尿捏泥巴。
他偶爾也會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常常出現在學堂外的土壩裡,一個人在那兒打拳踢腿。
他打拳時,高躍低掃,一套動作下來,煞是好看。
大家每天看著熱鬨,後來,終於有幫裡的弟兄忍不住了,摩拳擦掌一番,跑進場跟蘭劍來了一場一對一的切磋,但很快就被後者按翻在地上。
大家這才知道,原來蘭劍這小子,練得不是那花架子,拳腳有些力氣...
再到後來,譬如幫裡那個名字有些秀氣的光頭大漢張小竹這類的人,都一一敗在了蘭劍手裡,讓人不禁開始對他刮目相看。
特彆是那個徐瞎子,見著了蘭劍,再打招呼時,也開始慢慢地從“蘭小子”變成了“蘭小哥”,待遇直追已經離開的那位“許小哥”!
等到大家問起緣由,問他明明之前拳頭不硬啊,怎麼突然就厲害?
蘭劍總是神神秘秘地笑而不語,被逼急了,才會回到一句:“奇遇,奇遇懂不?誰的人生還能沒點奇遇?!”
此後,青衣幫便讓蘭劍開始指點兄弟們的拳腳。
一大群人,利用休息得閒的時間,跟著他練習武藝。
幫裡又在那學堂裡,挑選出十來個活潑好動的孩童,念書之餘,隔三差五安排地蘭劍領著他們打拳,說是他幫著給青衣幫造血,培養一批以後能接班的火種...
於是,蘭劍不僅教大人們打拳,也要教孩子們打拳,他旗下,學員徒弟眾多,儼然成了青衣幫的總教頭。
後來,本著能者多勞的原則,蘭劍不僅隻教人打拳,也開始躋身青衣幫的議事堂,幫著出謀劃策。
他平日裡,也要負責走鏢護鏢,再不是那個整日裡磨皮擦癢,無所事事的少年。
如今,蘭劍不僅拳腳功夫在幫裡數一數二,平日裡做事也是風風火火,手腳麻利。
......
有一次,他們押了整整一個車隊的茶葉山貨去往隔壁的洪安郡。
那是一筆大買賣,青衣幫上上下下為此東拚西湊,老賬房更是把手裡的算盤敲得叮當響,最後才堪堪湊足了銀子,墊了本錢。
幫裡就指望著能做成這筆買賣,賺上一筆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算是不小數目的銀子,以此作為本錢,再開商道,頗有一些孤注一擲的味道。
等到把押鏢的任務交給蘭劍,路上好巧不巧地遭遇到了一夥蟊賊剪徑。
當時,蘭劍一人攔在車隊前麵,搞清楚狀況後,更是趁其不備,衝進對麵人堆裡,先下手為強,乾掉了對麵領頭的賊首,上演了一出擒賊先擒王。
等到一眾蟊賊群龍無首,落荒而逃,蘭劍這才一瘸一拐地返回車隊。
他衣服上沾了血,自已也受了傷,但臉上卻笑得很高興。
等到車隊平安到達隔壁洪安郡,交了貨,收了錢。因為來的路上發生了那場意外,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又領著人連夜往回趕,順利交了差。
青衣幫裡,聽說車隊竟然比預計行程提前了一天一夜回城了,幫主薛亞蘭親自領著眾人跑到城裡去查看。
聽說薛亞蘭來了,四天三夜沒合眼,正躺在床上打盹的蘭劍一個翻身爬起來,趕在幫眾抵達前,跑進院子裡,裝模作樣一陣嚷嚷,他指揮著眾人如何收拾貨箱,如何擺放車架,忙得不可開交。
直接讓一盞茶後,邁進院子大門的幫裡兄弟們,大為折服...
特彆是那位為首的大青衣,欣喜之餘,眯著眼,俏臉含笑。
她走過來,星眸含水,單單隻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辛苦了”,便讓後者腦袋發熱,睡意上湧,困意全無...
......
留在青衣幫的這段時間裡,蘭劍也已經漸漸熟悉這位大青衣的脾氣性格,以至於平時與她套個近乎什麼的,不再是兩眼一抹黑...
蘭劍不光從龍行舟那裡學來了拳腳,連那死皮賴臉的本事也同樣得到了真傳...
他簡直就跟龍行舟一模一樣,像極了一塊狗皮膏藥,成天粘在薛亞蘭身邊。特彆是自從進了議事堂以後,更是無孔不入,頗有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