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私塾裡,自從宋夫子走了以後,便又來了一個名聲不顯的夫子。
以前一門心思往李家送孩子的街坊鄉鄰們,又有很多把孩子給接走了。
書放在哪裡都是念,沒了宋夫子的名頭頂著,李家的私塾好像也不那麼有吸引力了。
如今的私塾裡,再也沒有了往年的熱鬨,還留在這裡的,多半都是些李家自家的子弟...
小胖子樊鵬還沒有走,因為大姐大沈月也還在。
昨晚,屁股上才吃了幾棍子的樊鵬,慶幸自已屁股上的肉厚實,隻是起了幾條紅印子,依舊還能活潑亂跳...
課間,樊鵬將小腦袋湊到沈月和書袋子李浩傑跟前,說道:“怪不得走了這麼多人,這新來的夫子比起宋夫子來,講課也太無趣了一些...”
書袋子李浩傑難得讚同小胖子一回,小聲說道:“比起宋夫子來,新來的夫子講課時多是照本宣科,少了一些自已的見解和看法,有些人雲亦雲的嫌疑,讓人聽著不怎麼痛快。”
沈月向兩人招招手,等到兩個夥伴附耳過來,她神秘兮兮地說道:“新夫子不像宋夫子那樣,動不動就要罰站,打手心,我覺得,他對我們是不是太客氣了,甚至有點那個什麼獻媚...”
對於大姐大講出來的話,小胖子樊鵬自然是不敢有不同意見的,他連忙點頭道:“是的,是的...”
沈月白了他一眼。
小胖子嘿嘿笑道:“沈月啊,前幾天送你那包東西,你怎麼就讓沈叔叔他們給還回來了呢,害得我吃了一頓棍子...”
李浩傑不明所以,他還不知道有這事兒,看看樊鵬,又看看沈月,問道:“你倆在這兒打什麼啞謎呢?”
沈月不理,沒好氣地對著樊鵬說道:“小胖子,我警告你,以後彆動不動就往我手裡塞東西,免得哪天說不清楚,我成了你的同犯!”
樊鵬也不惱,說道:“沒那麼嚴重,那東西是我娘的,我娘倒沒說什麼,反倒是我爹,一向摳摳搜搜的,乾點事兒還不如一個娘們,賊不大氣!”
李浩傑直到聽到這裡,才猜到小胖子多半是又沒管住手,偷偷從家裡往外倒騰東西了...
與此同時,能夠如此評價自已的雙親,樊大將軍,果真乃一神人也...
沈月死死地盯著樊鵬,說道:“我覺得樊叔叔是不是打少了,打輕了,我要不要把你剛剛這幾句話捎給他聽,看你還嘚不嘚瑟...”
樊鵬嗬嗬笑道:“那你可得提前跟我透透風,我好去跟我娘預約時間,讓她幫我盯著點,可彆像這次一樣,搞了我一個措手不及,一點準備都沒有...”
李浩傑在旁邊起哄道:“胖子,你還有啥好東西不,也給哥哥夾帶點私貨出來啊,我保證嘴嚴,不會把你賣了!”
樊鵬有些頭皮發麻,趕忙拒絕道:“額...暫時還沒有這方麵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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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沈月又主動把樊鵬和李浩傑約了出來。
三個人來到老地方,埋頭在一個街邊攤上嗦著粉。
這家攤位沒有固定門店,老板每天擔著炭爐食材來到街邊賣。
不管賣多賣少,每天都隻賣一擔。生意好的時候,賣完了就早早收攤回家,生意不好的時候,就再四處轉轉。
米粉攤位雖然簡陋,但風味卻獨具一格。
平日裡,他們幾個就常常跑來這裡照顧生意。
當然,一頓大快朵頤之後,買單的人永遠是那個小胖子。
換以前,他們這一路人可熱鬨了。
那時候,隊伍裡還有許青白...
那時候,還有那個年紀比樊鵬大兩歲,卻能夠跟小胖子搭台唱戲的“賤男”,哦,不對,是小鬼蘭劍...
可到了如今,那兩個人都結伴出去闖蕩了。
聽說一個參了軍,一個落了寇...
一正一邪,
一黑一白,
當真是世事難料,
“人鬼殊途”...
樊鵬大口大口地吃完,又端起碗來,仰起頭,將裡麵的湯汁喝得滴點不剩。
他放下碗,打了一個飽嗝,油膩膩的小手伸進懷裡,摸出幾個銅板來,先把粉錢給結了。
一如既往!
等他回來,沈月還在小口小口地吃著粉,她將粉一根一根地挑起來,再放進小嘴裡,名副其實地是在嗦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