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時分,許青白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一個人先出了趟門,鑽進了黃花郡城裡的城隍廟。
如願見著了此地城隍,許青白說明來意,一方麵想要再打探點消息,了解一些內幕,另一方麵,也想著將自已心中的打算講出來再印證印證,看能否得到點指點,存了請教之意。
城隍老爺倒是個乾練直爽之人,他三兩下便將那喻家女鬼的事兒給說了個明明白白,他告訴許青白,房內的女鬼其實是喻香殘留下的一魄。
當年,鬼差在緝魂時漏了一魄,導致這道殘魄飄蕩在房中,至今仍然沒有消散。
而如今喻香已經轉世投胎,因為殘留下來的一魄執念太深,所以度化不了,處理起來有些棘手。
所以,城隍雖然也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但一番權衡過後,眼下也沒有更好的法子,隻有花些時間,慢慢等著那份執念淡去,等到終有煙消雲散的一天。
許青白心中了然,告辭了出了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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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喻家老宅,等到了晚上,她早早地打發走了老婦人,獨自端坐在房中。
房間裡,桌上燈火通明,許青白閉目養神,靜等待著癡情女鬼再次現身。
等到了三更時分,桌上燈火明滅跳動,房間內一陣陰風輕輕而過,讓人身上陡然一涼,周圍溫度似乎也跟著降低了不少。
梳妝台前,有無數顆光點緩緩凝聚,一個孱弱的女子身影出現,一襲白衣。
許青白睜眼,鄭重又平靜。
喻香先是如昨日那般,梳理打扮了半天,然後開始在房間裡踱步,一會兒佇立在窗邊,抬頭眺望窗外,一會兒托著香腮,坐在房裡陷入沉思。
等了許久,等到她走到昨天的書桌前,正要伸手去取筆架上的毛筆,她身體突然僵直,又似在瑟瑟發抖,如遭雷擊。
隻見書桌上,也有一幅留字躍入她的眼簾:
“蒼天不應情長壽,黃泉卻渡癡心人。一壟香塚,碧草淒淒,幾度煎人心。”
許青白見此情形,陡然起身。
他從懷裡摸出一張黃紙符點上...
符紙在房間裡緩緩燃燒,瑩瑩火光瞬間穿越陰陽,將房內的一人一鬼映照。
有絲絲黑色的煙塵縈繞而上,又向著喻香殘魄飄去,將她籠罩其中。
這張黃紙是許青白白天從城隍廟裡求來的,點上之後,能夠讓喻香的這縷殘魄看見生人。
此時,喻香終於看清了房間裡的陌生男人,她驚訝不已,四下張望。
喻香驚嚇之下,連連退步,到了後來,她開始大聲呼喚爹娘...
奈何沒人回應她。
她孤苦伶仃地站在牆角,警惕地盯著許青白,有些緊張,有些害怕,有些委屈,一副孤立無助的楚楚模樣。
許青白等到喻香稍微冷靜了一些,這才端了根凳子,在她身前不遠處坐下。
他整理了一下說辭,將鬼魂一事點了出來。
對麵的喻香從初時的慌亂不安,後來慢慢變成了驚詫,再到了最後,她兩行淚水滑落,哭得泣不成聲。
許青白把來龍去脈講完後,也不再過多言語,隻是坐在對麵,看著楚楚可憐的喻香,耐心等待她冷靜平複。
約莫哭了一炷香的時辰,對麵的喻香這才抬起滿麵淚痕的臉,她開始細細打量屋裡的許青白來,察言觀色,顯然是聽進去信進去了。
她伴著小聲的抽泣,輕聲說道:
“怪不得這些日子來,我常常覺得自已渾渾噩噩。我見不到爹娘,這屋子裡也時常會出現一些陌生人的東西,可卻看不見有人進來過,讓我整日裡擔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