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前繼續埋頭看書的男人,突然對著出門的少女說道:“跟王橫說一聲,今晚咱們三個再出去碰碰運氣,總拖著也不是個辦法!”
少女停下腳步,一臉好奇地問道:“老爺莫不是說的今天來到湖邊上,那個頭頂上有燈的那個少年人?我遠遠地打量過一番,看著倒是平平無奇哩!”
男人意味深長地瞟了眼少女的胸前,嘿嘿笑道:
“男子的才情啊,就跟你們女子裹著束胸是一個道理的。有時候遠遠看著,平平無奇,不顯不漏,但隻要扯掉那塊布,可能又是波瀾壯闊的另一番場景了。”
少女輕輕跺腳,氣罵道:“老爺,你又開始沒個正經了!”
男人似有所思,接著說道:“不過,少年頭頂那盞燈倒是大有來曆,它出自天香國,不是一般讀書人能得來的氣運。咱們就當碰碰運氣吧,晚上先看看人再說。”
少女惱道:“唉,又得我犧牲色相咯。老爺,咱們下次換點法子成不成?”
男人苦笑:“這可是老爺我精心設計的三場問心之局,環環相扣,你和王橫照著演就是了,老爺我心裡有分寸,你又不會真的吃虧。”
少女唉聲歎氣,隨後出了門,向著旁邊偏房走去。
偌大一片府邸內,其實也就隻住著她、老爺,還有那個名叫王橫的人,稍顯有點冷清。
府邸外麵,朱紅高門,上有一大匾高懸,五個金燦燦的大字暈暈有光,曰:
高水湖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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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掬水江下遊某處,金波江侯府內。
從高水湖伯府無功而返的老管家孔令此刻正躬著身,恭恭敬敬地對著大殿正座上的金波江侯姚金波,回稟著情況。
老管家孔令事無巨細,詳細講完今日高水湖伯府中的所遇,深怕自已漏掉了某個細節,引得對麵這位喜怒無常的水候老爺不快。
此刻的他謹小慎微,戰戰兢兢,與先前在高水湖伯府中囂張跋扈的形象判若兩人。
江侯姚金波耐著性子,聽著孔令繁繁雜雜一大通彙報。
待聽到後麵,他算是搞明白了,今天孔令又去碰了軟釘子,不但所辦的事情沒個著落,甚至連那個高水湖伯顧一城的麵都沒見著。
他臉色陰沉,一把推開正趴在他大腿上,隻穿著透明輕紗的美婦人,氣急敗壞地跳到孔令麵前,抬手就是一個耳光扇過去,罵罵咧咧道:“你個沒用的東西!”
瑟瑟發抖的孔令把腰彎得更低了,一手捂著緋紅發燙的臉,隻是一個勁地點頭應著“是,是,是...”
姚金波不管點頭哈腰的老管家,也不理會此刻癱軟在地、膩肉橫陳的美婦人,獨自在大殿上踱著步,冥思苦想。
半盞茶過後,他似乎是有了決斷,對著老管家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麼了,如果覺得委屈了,本座可以換個人來使喚。”
孔令頓時大驚失色,麵如土灰。他知道,府裡內外可是有一大幫豺狼虎豹之輩盯著管家位置這個香餑餑的,他平時也沒少對這群人逮住了機會就往死裡打殺。如果自已一旦失勢,真要被撤換了下去,下場可能會生不如死。
他清楚自已是怎麼上位的,也清楚上一個被自已頂替下去的管家落了個什麼下場。
他一下子撲通跪下,一步步地爬到姚金波麵前,梆梆梆地磕著頭,聲音久久在殿裡回蕩。
他哭道:“是屬下辦事不利在先,小人隻覺得有愧老爺,何來半點委屈,更不敢有一絲非分之想。小人隻恨延誤了老爺的大事,實在是萬死莫辭。”
姚金波一腳把眼前的管家像狗一樣踢開,調笑道:“少在這裡給老子表忠心,你狗日的辦正事不成,演戲扮唱的本事倒是滑溜。”
孔令在姚金波身前浸染了幾十年,天天揣摩上意,對這位水神老爺的了解可以說比對自已還要熟悉。他聽見姚金波這般開口調笑,便明白後者多半已經有了主意。
孔令原本是一溺江的孤魂,無背景無權勢,能夠上位,又能夠在這金波江侯府大管家的位置上穩坐幾十年,不說他有多獨到之處,但最起碼的眼力勁還是有的,拍馬屁的功夫也不會含糊。
他匍匐著來到姚金波腳下,裝模作樣地伸手拂了拂後者鞋尖上的灰塵,諂媚說道:
“隻怪小人平日裡見慣了老爺的英姿做派,事事以理服人,處處以德服人。小人想著跟在老爺身邊這麼多年了,好歹也要學上一回老爺的行事風格,所以,這些日子來,確實是對顧一城那老匹夫太過於客氣了。如今想來,在此事上,小人屬實有點東施效顰,不自量力了,請老爺息怒。”
孔令邊說邊偷偷抬頭,裝作不經意間地“仰望”了一眼姚金波,他欣喜地發現,後者臉上已是露出笑意,似乎很是受用。
他又接著說道:“小人已是來來回回親自跑了多次,奈何顧一城那老匹夫就像一坨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始終開不了竅。如今咱們江侯府已有禮在先,要不小人這就帶點人過去將他們給圍了,逼著他們拿出個說法,這也算是師出有名了。”
姚金波沒低頭,懶得理會身前像狗一樣趴著的孔令,開口說道:“高水湖顧一成可不簡單呐,天下三大王朝,四十藩國,大大小小能搬上台麵的水係神祇牌位一共就一百來個,可能有幾個是聖人欽定的?還是當今如日中天的儒家聖人欽定的?”
姚金波一臉陰沉,繼續說道:“但滿釵國張尚書那邊已經催促了我多次,此事又久拖不得。原本想著,事成之後,我江侯府能獨享其成,現在看來,還是吃不下這獨食,看來還得再拉人上船了。”
孔令仔細聽著,心裡已是隱隱猜到姚金波“拉人上船”是什麼意思。
但眼下他不敢打斷插話,仍是選擇做一名“一臉崇拜”的傾聽者。
姚金波繼續說道:“這樣,你去後麵將去年黃楊河神獻上來的那根陰沉木取來,晚點我親自跑一趟江神府,也給他們分一杯羹去。”
孔令聞言,小聲試探地問道:“老爺,那根陰沉木少說也有幾千個年頭了,其中蘊含濃鬱水運,以之煉器後用來施展水法,必定威力大增,屬實稀罕無比,要不要咱們另換一物作為此行拜禮?”
姚金波擺手:“你個鬼迷日眼的東西懂個球!換作其它尋常物件,那水神府能瞧上眼?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隻要本座這回運作得當,討了那張尚書的歡喜,能夠順利補上隔壁江神空缺,就這點稀罕物,以後還能得少了?”
孔令猛得拍了下自已大腿,對著姚金波豎起一個大拇指,又無比虔誠地說道:“老爺高明!”
然後連滾帶爬地一路飛奔跑向後院。
姚金波站在殿中,一臉嗤笑,自言自語道:
“顧一城啊顧一城,這些年來,你自視清高,架子大得很,從不主動與本座套近乎。我這個勉強算你半個上司的江侯壓不了你一頭,那老子再拉一個真正算你上司的江神來一起壓你,倒要看看你如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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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城府頗深的江侯似乎已是心情大好,吹著口哨,回到殿中座位前。
他伸手牽起還匍匐在地上的美婦人,又將她一把抱回到座位上。
姚金波伸出一隻手,輕輕撫過懷裡美婦人的臉頰,勾了勾她的下巴,探出兩個手指,撬開她的紅唇,從裡麵掏出靈舌來撥弄。
他另外那隻手,啪的一聲,重重地拍在美婦人的翹臀上,嘿嘿笑道:
“來,美人兒,咱們接著奏樂接著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