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子拱拱手,回了兩字:“留步”!
宋夫子把許青白單獨叫了出來,然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梅園。
天上飄著雪,宋夫子撐起一把傘,不動聲色地往許青白那邊多遞過去三寸。
許青白默默跟著夫子,兩人步伐一致。離彆在即,兩人反倒沒什麼話了,就這樣悶著頭,不疾不徐地向城外走著。
待來到城外北郊的黃龍溪旁,宋夫子終於停住了腳步,他轉頭回來,看著許青白,問道:“你是不是其實有很多話想要問我?”
許青白欲言又止,卻不知從何問起。
宋夫子心領神會,說道:
“那我還是從頭說來吧。我姓宋名景,出生儒家,現在是北邊大匈王朝的帝師。你的父親許立德是我的三師弟,失蹤前是西邊大夏王朝欽天監的監正。我們這一門裡,你還有個二師伯李子青,現在轉修兵家後,是大越王朝的大將軍。另外,你還有一個小師叔蔡文君,她現在是大夏青木書院的女院長,暫時還是儒家的賢人...”
宋夫子接著說道:“當年,你父親失蹤後,我們一路探查,追蹤無果。我便南下來到李家,在私塾裡隱瞞身份,我教你讀書十年,育氣十年。大妖龍溪受人之托,也來護你周全,並悄悄傳你功法,又替你打磨身體。而你現在,身具儒家正氣,修仙一途的養氣三境,練武一途的鑄骨三境,皆是最強!”
宋夫子幾句話,便將許青白心裡的層層疑問解開。
隻不過,事到如今,他還有一問:
“那我的父親...?”
宋夫子回答道:“當年三師弟之事,至今仍有諸多蹊蹺。雖現在還沒個確鑿的說法,但已有蛛絲馬跡可尋。其中牽涉諸多大勢力,亦有諸子百家的不軌之人參與謀劃其中...你現在還不宜過早知曉參與,但且相信信,事情終究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許青白聽後,沉思不語。
宋夫子又道:“這些年來,我教你背了一些書上的聖賢文章,教了你諸多仁義忠孝的道理。以後,你修煉之餘也不可把書掉下,書本雖然廉價,但書上的道理卻並不便宜!閒時多翻書總是好的,開卷有益!”
許青白恭敬地點了點頭。
宋夫子又叮囑道:“你自幼心思玲瓏,聰慧敏感,沉穩不躁,本是塊璞玉。可是,這世間璞玉常有,而有名的美玉卻不常有,何故?怕就怕那些璞玉,先是誌得意滿,不願被雕琢,又自命清高,不屑與瓦礫同塵,終搞得高不成低不就,最後泯然於眾人矣...此關節,你仍需切記,時常自省!”
“讓你讀書,卻不要死讀書。很多道理在書本之外,你還需自已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花非隻開於春,花開四季。川非隻奔於海,川流四方。”
“明初心,生死一逆旅,山水、風雪、人海,皆是風景。守本心,日月兩盞燈,讀書、修煉、自已,都是大道。”
...
許青白深深地朝著宋景拜下,對著自已的大師伯,也是對著自已的先生。
宋夫子將傘遞到許青白手裡,又從腰間扯下一塊嬰兒拳頭般大小的印章,替許青白係在腰上...
他摸了摸少年的頭顱,含笑說道:
“這是當年先生的先生贈給我的拜師禮,今日就再傳給你了!山高路長,小青白,咱們來年再相逢天光處...”
說完,宋夫子一襲青衫,禦風翩翩,三步登天,消失在了天邊。
許青白眺過遠山,望向天際,久久不語。
他低頭,將那枚印章握在手裡,隻見是一枚白玉花押印。
他辨認出玉麵上鐫刻有四個草字,拚成了一個如飛鳥的圖形,栩栩如生,曰:
“從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