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兩家人以及文秀、藍琴在一起喝酒吃飯，快樂無比，暢談工作和生活，興致都很高，仿佛有說不完的話。溫夫人提醒丈夫，馬上就到三點了，已經吃飽喝足了。溫若水又端起酒杯，對曾義寬和曾夫人說：“感謝老兄和嫂子的款待，今天喝了不少了，請嫂子賞飯吧！”曾義寬笑著說：“我感覺老弟還沒有喝夠啊，今天咱們興致很高，但是喝酒不多，兩瓶還沒有喝完。”說著，和溫若水和溫夫人碰杯，曾夫人也與他們碰杯，大家一起舉杯喝酒。
子君拿起酒壺說：“酒壺裡沒多少酒了，咱們都喝了吧。”說著，就又給每人斟上酒，她給女士都是少斟一點，給溫叔叔、爸爸、子健、文秀都斟滿，正好把酒壺裡的酒倒完。曾義寬鄭重地說：“今天是個特彆高興的日子，藍琴、秀秀也見證了咱們兩家的大喜事，以後咱們要經常往來，在一起說說話就是一件很愜意的事。”
溫若水打趣說：“曾兄的酒這麼好喝，嫂子做的菜這麼好吃，以後我們會經常來的。”大家都笑了。
曾夫人笑著說：“真的啊，歡迎來咱家吃飯，這是看得起咱們，飯菜都是現成的，我來做，很方便，老曾有的是酒，歡迎來喝酒。”子君指著文秀說：“不用擔心沒有酒，咱們洹水大曲酒廠的形象代言人在這裡呢。”溫若水看著文秀說：“哈哈，這事我也聽說了，沒想到就是咱們的秀秀姑娘，據說給酒廠賣了幾千箱酒，真的太了不起了！”文秀不好意思地說：“那是因事成人，都是大領導們幫著賣、幫著買的，沒我的事，都傳成我賣的了，真正說來，與我無關。”子君不以為然地說：“得了吧，秀秀。你再否認也沒用，人家都知道是你賣了幾千箱酒。人家都說了，如果不是你，也就是李部長買十箱、二十箱的，你一出場，就賣了幾千箱。是不是？哈哈哈。”氣得文秀說：“小君姐，你就胡說吧，我哪有那能耐呀？”子君得意地說：“如果不是你有這能耐，怎麼讓你當形象代言人呢？咋不讓我當這洹水大曲的形象代言人呢？我就說我有這能耐，人家也不信啊。”文秀不滿地說：“小君姐，你就欺負我吧。”子君俏皮地說：“我不是欺負你，就是不想讓你太謙虛。”溫夫人笑著說：“這倆漂亮姑娘鬥嘴好厲害啊，哈哈哈。”文秀轉怒為喜對溫夫人說：“讓阿姨見笑了，俺倆到一起就鬥嘴，阿姨，以後給小君姐找個厲害的女婿，管住她，彆讓她欺負我。”溫夫人哈哈笑了起來，大家也都笑了。
文秀和小芳去廚房給大家盛飯，燜的大米飯，一掀鍋蓋，撲麵而來的是大米的香氣，很好聞。這時候安陽這地方不產大米，所以大米是非常稀缺的細糧，對非農業戶口的人口供應也很少，所以曾夫人在燜大米飯的時候，多做了不少，怕少了大家不敢吃。文秀和小芳給每人盛了一大碗大米飯，子君和藍琴給端到餐桌上，藍琴喊一聲：“大米好香啊，快來吃吧！”大家要去吃飯的時候，曾夫人去廚房做了兩個湯，一個甜，一個鹹。做好了，小芳端上來，大家吃得喝得津津有味，都說湯做的很鮮。
吃完了飯，大家又坐了一會兒，曾夫人把藍琴拿來的熟紅薯乾拿出來給大家吃，解釋說：“藍琴拿了這麼多熟紅薯乾，好吃的很，不過就是做起來太麻煩了。”藍琴不在意地說：“不麻煩，我媽每年都做許多。”大家細品一下，都說好吃。曾夫人悄悄拿了一些熟紅薯乾送給親家。
溫若水、溫夫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就站起來要告辭了，曾義寬挽留不住，就隻好送他們走，曾夫人取出了一些他們帶來的禮品，又給他們裝了一些家裡的土特產，如花生、新鮮玉米糝、粉條等，還有熟紅薯乾、柿餅等，由子健拿著去送溫若水、溫夫人和小芳。曾義寬一家以及藍琴、文秀把溫家三人送到樓下，幫他們把要帶過去的物品綁到自行車上，溫夫人不好意思地說：“哎呀，親家給了這麼多禮品啊，比我們帶來的多了去了。”曾夫人隨便說：“都是一些土產，沒有啥。”
送走了親家回到家裡，曾義寬和曾夫人鬆了一口氣，他們覺得完成了一項大任務。的確如此，孩子的婚姻問題是大事，而確定婚姻關係是僅次於結婚的大事，是非常重要的。子君認真地說：“我嫂子一家人挺不錯的，都是知書達理的人，好相處。嫂子今天的表現非常好。”曾義寬點點頭說：“是的，小芳的表現太好了，比第一次來的時候進步太多了。可見小芳也是一個很有眼色的人，是個聰明的孩子。”文秀正經地說：“子健嫂子表現無可挑剔，溫叔叔和阿姨那麼開朗、豁達，知書達理，是難得的親家。叔叔、阿姨好有福氣！不過，最有福氣的是子健哥，娶到了這麼一位溫柔賢淑的才女，太讓人羨慕了！”曾夫人又說：“藍琴送來的熟紅薯乾太好吃了，我送給親家好多，派上了大用場。隻是送來的太多了，以後可不要拿這麼多了，拿一點就行了，這熟紅薯乾做起來太麻煩。”藍琴解釋說：“不麻煩，我們那裡是沙地，種紅薯特彆多，所以紅薯的產品也特彆多。我們村裡偷偷分了點荒地，都是以前的沙圪墶，人們勁頭很大，都把勁頭用到了開荒種自己家的地上，去年才種了一季，地力還不足，就這也收了不少的紅薯和落生（花生），現在又種麥子了，會一年比一年好的。”曾義寬聽了，興奮地說：“太好了！這樣農民才有積極性，才能真正吃飽飯。這樣下去，很快農村的形勢就會改變。”
政策講的事一般老百姓不是很明白，但是自己種地比給生產隊種地積極性高那是切切實實的。藍琴笑著說：“社員們在生產隊乾活都是有氣無力的、懶洋洋的，可是一到自己的荒地裡，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乾勁大得很。他們說，這些荒地雖然貧瘠，種幾年就好了，會比生產隊的地更肥沃。”
曾義寬認真地說：“這就是人性啊，過去天天喊空口號，老百姓連飯都吃不飽，還是什麼形勢大好，誰信呢？有吃不飽飯的形勢大好嗎？老百姓首先需要的就是吃飽飯、穿暖衣，這是最基本的需求，這個都滿足不了，其他就免談了。”
他接著說：“以後的政策會越來越好的，現在有的地方對分地睜隻眼閉隻眼，已經寬容多了，這是好事，其實也是一種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上邊既不承認它合法，也不想再去否定它，隻有睜隻眼閉隻眼了，實際是默認它。這樣的效果會非常明顯，不到三年，效果就會非常顯著。城裡企業也麵臨改革的問題，不改革將來是死路一條。”一家人和藍琴、文秀都在認真聽曾義寬說話，沒想到他說的那麼尖銳、那麼深刻、那麼透徹、那麼明白。子君不由得問爸爸：“爸爸，你說城裡的企業應該怎麼改革？”曾義寬耐心地說：“道理是一樣的，就是要讓企業賺錢，這樣企業的積極性就大了。比如說，秀秀代言的酒廠，因為賣出去那麼多酒，他們高興不高興？高興死了，連聶書記、單專員都高興得不得了。企業賺錢了，工人就能多發一點錢。他們發的錢多了，就會去買東西，也就是去消費，這樣就鼓勵了企業生產，因為企業生產的產品好賣，能賺錢，誰還不加油生產呀？這樣生產促消費、消費促生產，就形成了良性循環，一旦形成這種局麵，我們國家就大有希望了。再比如說，就像子健他媽媽，如果讓你擺攤去賣飯，你做的飯好吃，價錢還公道，是不是人們都願意買呢？買的人多了，水漲船高，你賺的錢也就多了；你賺錢多了，是不是積極性就更高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這就是人性，都是這樣的，這樣才是正常的。也就是說，讓老百姓可以公開地、合法地賺錢才是正常的。當然，我說的不一定就對啊，隨便說說，你們彆當真。嗬嗬。”文秀聽了，感覺曾叔叔站得高、看得遠，他講的這番道理從來沒有聽到過，可是是那麼入情入理，而且用最淺顯的語言表達出來最深刻的道理，如果曾叔叔當老師的話，肯定是一個非常好的老師。嘿嘿，這一點佩軒倒是有點像曾叔叔。她覺得，曾叔叔是個具有大智慧的人，他這樣的人在領導崗位上，會造福老百姓，怪不得曾叔叔在公司裡享有那麼高的威望呢。
他們又閒聊了一會兒，藍琴和文秀兩個人相互看看，意思是該走了。於是藍琴站起來說：“伯伯、阿姨，我和秀秀姐姐該走了，謝謝伯伯、阿姨！”文秀也站了起來，曾夫人給她倆分彆準備好了一些水果和餅乾，讓她倆帶走，她倆推不掉，隻好帶上。
文秀和藍琴從曾叔叔家告彆出來，文秀就邀藍琴去她的宿舍玩，藍琴就答應了。到了公司門口，藍琴到傳達室去了一下，拿出來一個小包，原來是她放在傳達室的，是要捎給文秀的。文秀驚訝地說：“藍琴，虧你想的這麼周到，心眼還不少呢。”說著就笑了起來。藍琴解釋說：“這是給你準備的，我本來也是想拿到曾伯伯家裡的，可是我也拿不準你在不在伯伯家，所以我就先放到你們傳達室，然後再給你。”
她倆也就十來分鐘就到了文秀的宿舍，兩人分彆去了衛生間，然後文秀給藍琴倒水喝，藍琴神秘地說：“秀秀姐，我發現了你的秘密，你老實坦白吧。”文秀否認說：“我有什麼秘密？啥秘密也沒有，有啥可坦白的？”藍琴故作嚴肅地說：“好，你不坦白，我把你的秘密去給小君姐說說。”文秀裝作不在乎的樣子說：“我沒有啥秘密，不怕你說。”藍琴笑嘻嘻地說：“秀秀姐，那為啥賈莊的人都說你是大根家的？”文秀聽了，就知道她和佩軒的事藍琴都知道了，她推了藍琴一下，說：“滾你的吧，不許這麼說！”藍琴哈哈笑了起來。
藍琴解釋說：“秀秀姐，俺緱莊離賈莊也就十幾裡路，雖然不是一個縣的，可是到處是親戚，我一打聽就知道你的事了。在賈莊，你和酆佩軒可是大名鼎鼎，沒有人不知道的。我家也有賈莊的遠房親戚，過年串親戚的時候，一個遠房姑姑家的表哥來我家拜年，我問起賈莊考上p大的那個人，他眉飛色舞地對我說：‘他大名叫酆佩軒，小名叫大根，他可是個名人，一邊考大學，還一邊跟劉莊的一個高中同學談戀愛，他家條件不好，人家女孩就看上他了，非他不嫁。女孩家裡條件非常好，不同意他倆的事，可是彆不過女孩，最後隻好同意，結果呢大根考上了p大，沒人不說人家這個女孩有眼光的。’我問這個女孩叫什麼名字，表哥說：‘她大名叫韓文秀，小名好像叫秀秀吧？這個女孩可漂亮了，百裡挑一，還特彆懂事，雖然在娘家嬌生慣養，可是到婆家啥活都乾，一點也不嬌氣，對婆家特彆好。俺賈莊的人都很羨慕他家。都說，看人家家怎麼就定了這麼好的兒媳婦呢？我們都把這個韓文秀叫大根家的。’秀秀姐，是這樣吧？”
文秀賭氣似地說：“你都知道了，我還說什麼？”
藍琴正經說:“秀秀姐，上次我來曾伯伯家的時候，說到你們賈莊高中考上p大的那個人，彆人都很感興趣，就你一直回避，我就想你肯定與這個人有點關係。但是我也不敢多問，心裡一直存著這個疑問。過年的時候，我知道賈莊的這個表哥會來我家拜年的，所以他來的時候我就問了他，知道了你的情況。秀秀姐，祝福你找了個大才子姐夫。”文秀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