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曾義寬接著說：“我該和親家好好喝兩杯了。”說著，他和曾夫人站起來。走到溫若水和溫夫人旁邊，四個人相互碰杯，乾杯，文秀又給斟上，他們又碰杯，乾杯。
文秀知道，溫若水肯定還會有一番說辭，這也是他們來拜訪的目的。這時，子君接過電話回來了，她對爸爸說：“爸爸，甄叔叔打來的電話，他說地委辦公室來電話通知，明天讓你和聶書記、單專員一起去鄭州開會，要傳達中央文件。”溫若水隨便地說：“嗬嗬，估計是有好事，現在一傳達文件，基本上都是改革方麵的，都是好事。”曾義寬笑著說：“也是啊，但願如此。”他話鋒一轉說：“咱們還繼續喝咱們的酒。”
溫若水誠懇地說：“曾兄，我今天過來一是對曾兄和嫂子表示感謝，二是對你們表示歉意。小芳這孩子第一次貿然登門，確實是不懂事的失禮行為，她不懂事，責任主要不在她，而是在她的父母身上。往大裡說，是沒有教育好孩子；往小裡說，是沒有給孩子說明白禮數。總之，責任是在父母身上。這是我和她媽應該跟兄嫂表示歉意的原因。所以，要請兄嫂諒解我們的失禮。”說著，就向曾義寬和曾夫人作揖表示歉意。
曾義寬接過話說：“親家，你這樣表示歉意，我可是羞愧難當。第一，這事可不能說是小芳這孩子做的不對，論責任還在子健身上，他是個年輕人，也不懂禮數，難道責任不在我和你嫂子身上嗎？其實應該檢討的是我和你嫂子，你和弟妹不應該過多自責。所以呢，應該表示歉意的是我和你嫂子，而不是你和弟妹。”
溫若水搖搖頭說：“不是這樣的，應該表示歉意的是我和你弟妹。不僅我們應該表示歉意，更應該對兄嫂表示感謝！責任的問題咱們不去說他了。年輕人鬨出了問題之後，自己還意識不到。但是老兄和嫂子馬上就覺察到了，立即就想辦法來彌補年輕人的過失，讓孩子們的感情和婚姻不會因此受到影響，更不會因此留下陰影，老兄和嫂子的這份智慧和氣度不能不讓我折服。”
溫若水接著說：“這樣的事對於不在乎和寬厚的人來說，不算是大事；而對於計較和不明事理的人來說則會念念不忘，甚至認為像犯了滔天大罪一樣而揪住不放。所以這樣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咱們最怕的是給孩子們留下陰影。老兄和嫂子極力彌補了孩子的過失，不給他們留下任何的陰影，這正是我要感謝老兄和嫂子的所在。我也為結下這門親事感到欣慰，為有這樣的親家感到自豪。讓我欣慰和自豪的不是老兄和嫂子的身份和地位，而是你們的善良、寬厚、豁達和智慧的優秀品質，這是我的女兒以後幸福快樂的源泉所在。所以，我要和小芳她媽一起給老兄和嫂子敬酒！”說著，就和溫夫人一起端起酒杯與曾義寬和曾夫人碰杯。
曾義寬笑著說：“老弟過獎了！喝酒，喝酒！”於是碰杯乾杯。文秀要給兩對叔叔阿姨斟酒的時候，子君把酒壺搶在了手裡，先給溫若水和溫夫人斟上酒，又給爸爸媽媽斟上酒。她對文秀說：“秀秀，我也要跟你學一學，讓大家都喜歡。嘻嘻。再說，什麼事不能都讓你一個人去乾，我們傻乎乎呆著。”
溫若水夫婦給曾義寬夫婦敬過了酒，又對文秀表示感謝，文秀連忙說：“叔叔過獎了！我可是不敢當。”溫夫人認真地說：“秀秀是一個心地善良、聰明伶俐、善解人意、心靈手巧的姑娘，將來誰要娶了你，那才是有福之人呢。”文秀羞澀地說：“阿姨您太誇張了，我哪有那麼好啊，差遠了。我跟小芳姐、小君姐、藍琴妹妹比，都比不上，跟她們差遠了。她們都考上了學，我什麼都沒有考上；以後我跟她們會差的更遠。”溫夫人耐心地說：“不是的，你僅僅是讀書方麵跟她們三個差一點，可是你在彆的方麵可能比她們強許多。進入社會，並不是隻要讀書好就萬事大吉，工作能力也不是與讀書直接掛鉤的，你的工作能力、隨機應變能力都很強，人情世故練達，性格溫柔，這都是難得的，以後你會有不錯的前景，也會找到一個如意的郎君，會很幸福的。我感覺，小芳需要跟秀秀好好學學，將來經營一個家庭就需要像秀秀這樣。”文秀搖搖頭說：“不敢想。”曾夫人也附和說：“弟妹說的一點不錯，秀秀的確是很優秀的，將來誰娶了她誰就是最有福氣的人，她的溫柔、賢惠、勤快、能乾，尤其是她特彆會理家，必然會讓一個家庭溫暖如春。”阿姨的話讓文秀臉紅了。
剛才曾家和溫家相互碰杯喝酒的時候，文秀就悄悄給藍琴介紹了他們的關係，說小芳姐是子健哥的女朋友，他們的父母也認可了他們個關係，今天是兩個親家第一次見麵。藍琴也大致看明白了，經文秀一說，就對他們的情況都清楚了。
溫若水動情地說：“兩個孩子自己找了對象，按說咱們大人應該尊重孩子們的選擇，不過孩子也應該給家裡說，讓父母了解情況，也需要經過父母來確認，因為這畢竟不僅僅是你們兩個人的關係，還是兩個家庭之間的關係。經過了家庭的確認，你們的關係也就算確定下來了。今天咱們兩家坐在一起，還有秀秀和藍琴作為見證，我感到特彆榮幸，能夠與曾兄成為親家。所以我也祝福小芳和子健你們和和美美，相知相愛，共同構建你們的幸福小家庭。”說著，就舉杯與大家一起乾杯。曾義寬笑著說：“老弟你不能這麼謙虛，我們家能夠娶到小芳這樣的媳婦兒，是我們非常高興的事；能夠與老弟結為親家，是我們的榮幸。來，咱們喝酒！”大家都舉杯表示祝賀。
小芳也大方地說：“我這麼多年一直在上學，什麼也不懂，說話、做事都不成熟，以後我做事、說話有不合適的時候，請伯父、伯母和爸爸、媽媽多多批評我、教導我，讓我儘快成長。”子健也誠懇地說：“我也是一樣，什麼也不懂，做事欠考慮，以後請叔叔阿姨、爸爸媽媽多批評我、教導我，這樣有利於我將來適應社會。”
曾夫人笑著說：“其實不能說孩子們不懂事，都是好孩子，隻是有些事情沒有經曆過，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是咱們大人的責任，嗬嗬，子健、子君我看都沒有秀秀和藍琴成熟呢，這都是我跟老曾的責任，主要是我的責任。”
溫夫人也自責說：“我跟嫂子差遠了，小芳是女孩子，我對她關心都不到位，我更應該檢討自己。”
曾義寬哈哈一笑說：“你們女士都這麼檢討自己，讓我們男人無地自容啊。今天咱們是歡聚在一起，不是自我批評大會。”這一說，大家都大笑起來。
曾義寬、溫若水又邀大家一起喝酒。這時，小芳站起來，要去給伯父伯母和爸爸媽媽敬酒，她爸爸示意她先坐下，說：“小芳你等一下，我還有幾句話要說。”小芳隻好坐下。
溫若水意味深長的說：“孩子們大了，早晚要飛走的，要脫離父母的。不過，父母最關心的還是孩子成家的事。咱們也是俗人，也是一樣關心孩子定親的事。既然孩子們情投意合，咱們沒有理由不同意，咱們都是堅決支持孩子的。我要說的是呢，既然孩子們確定關係了，作為父母是求之不得的，尤其是男方，更是希望早日娶到兒媳婦，這是人之常情，天下莫不如此。所以我想，小芳既然與子健定親了，以後是不是應該改口呢？我覺得改了口以後能更好地融入婆家，更好適應婆家。我不知道說的對不對，也沒跟小芳和她媽商量就說出來了，如果說的不合適，就請批評指正。”
這話一說，小芳馬上臉紅了。曾義寬和曾夫人自然不便說什麼，而溫夫人則完全支持丈夫的說法：“雖然小芳他爸爸沒有跟我商量過，但是我支持他的想法。”文秀看看大家，也慢慢地說：“城裡的規矩我一點不知道，也不懂，在我們農村，一般來說，隻要一定親，就要改口了。不然彆人反而會笑話。”藍琴也附和說;“秀秀姐說得對，俺們農村那裡都是這樣的，好像是說，如果不改口，就好像不認可婆家或嶽家一樣。不過安陽這邊是什麼規矩，我一點也不知道。”
曾夫人笑著說：“其實呢，孩子們定親了，就已經確定關係了。咱們稱呼是一件小事，我覺得隨他們的意，咱們這麼一說，就好像強迫孩子們一樣，給他們不小的壓力。我覺得，不應該給他們壓力，他們怎麼稱呼都可以，都一樣，不要難為他們。”這當然是為小芳考慮，為她打圓場。
小芳心裡一陣翻騰，其實這事爸爸媽媽也是提醒過她的，也算是商量過的，她知道，爸媽好像是替她婆家考慮，其實是為她考慮的，都是為了她，不惜丟她靦腆地說：“爸說得對，我也聽秀秀妹妹說過，都是這樣的規矩。”說著，她站起來走到未來的公公婆婆麵前，給他們鞠了一個躬，恭敬地說：“爸爸媽媽，以後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你們二老多多教導。”曾義寬和曾夫人馬上站了起來，一起說：“都是自己家的孩子，不是外人，有什麼就說什麼，以後來家裡，就是自己家。”然後小芳就雙手捧起酒杯給曾義寬，說：“爸爸請喝酒！”曾義寬很激動，說：“以後小芳也就是咱家的孩子。”小芳又雙手捧起酒杯，給曾夫人敬酒，說：“媽媽請喝酒！”曾夫人第一次聽到兒媳婦稱呼媽媽，內心激動不已，站在那裡接過酒杯，說：“謝謝小芳！”然後一飲而儘。
接著，小芳又給自己的爸爸媽媽敬酒，雙手給爸爸捧著酒杯，說：“請爸爸喝酒！”又雙手給媽媽捧酒杯，說：“請媽媽喝酒！”溫若水夫婦看到孩子終身大事有了著落，內心也是很激動，感慨萬千，都接過酒杯一飲而儘。
曾義寬注意到，一瓶茅台酒快要喝完了，他悄悄示意文秀把第二瓶打開，文秀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酒倒進酒壺，交給子君。
等小芳給雙方父母敬了酒，子健也馬上到未來的嶽父嶽母麵前，首先給他們鞠躬，說：“我少不更事，還請爸爸媽媽多多原諒！以後請爸爸媽媽多多教導！”然後雙手為溫若水捧起酒杯，說：“請爸爸喝酒！“溫若水接過酒杯，說：“謝謝子健！你是個好孩子，我為你成為我們家的女婿感到高興。”接著，子健又雙手為溫夫人捧起酒杯，說：“請媽媽喝酒！”溫夫人接過酒杯，說：“看到子健成為我們家的女婿，我心裡非常高興，謝謝子健！”溫夫人也一飲而儘。
子健又給爸爸媽媽分彆敬酒，爸媽也特彆高興，他們知道，經過了這一係列的事，他們都長大了，成熟了，屬於他們的時代開始了。
接著，子君、文秀、藍琴又陸續給溫若水夫婦、曾義寬夫婦敬酒，他們都高高興興喝了酒，子梁也給溫叔叔和阿姨敬了酒，又給爸爸媽媽敬酒，爸爸媽媽也笑著說：“子梁也長大了。”溫若水笑著說：“曾兄和嫂子培養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好，真是讓我羨慕啊！”曾義寬不以為然地說：“不敢當，老弟謬讚了。孩子們的前途是他們自己的事，咱們替代不了，咱們能做的隻是讓他們明白做人的基本道理，能獨立做人、養家糊口就可以了，不敢期望太高。其實，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幸福，這是那些期望值太高的人體會不到的。”溫若水對曾義寬的話深以為然，點頭表示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