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很想這麼做,這個方案一開始被歸類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範疇,但是她挺想試試看的。
——“小姑娘,就算有什麼挫折,也不要想不開啊!”樓下的大叔扯著嗓子喊。
這句話請換個主語之後原封不動地對那家夥說,她心想。
必思答坐在天台上。俯視著樓下烏壓壓的一圈圈漸漸增厚的人牆。
這個策略的核心思路:隻要我死占這個據點,他就無樓可跳。
她要做的僅僅是拖到消防人員到場,演一場失足少女幡然醒悟的戲。
可是天台的風好大,她想下去。
何況跳樓這種方式對於社恐來說人還沒跳就已經要死了——活著不想在人群裡,死就更不想。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決定放空腦袋直視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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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太宰手揣在背後,哼著不著調的曲子,步履輕快。
敦說:“太宰先生今天心情很不錯呢。”就連《完全自殺手冊》也放在了偵探社裡沒帶出來,這讓他莫名安心很多。
“咦,有嗎~”
有,語氣都飄起來了。
“太宰先生,前麵好像聚了很多人。”敦注意到人流的方向是往某個社區,隱隱約約能聽到人們談論到“跳樓”兩個字,敦立馬警覺起來,“太宰先生!我去看看!”
而早在敦之前,太宰已經越過紛亂的人群,兩三個眨眼之後便不見了蹤影。
是先追上太宰先生還是——敦猶豫起來。
“嘀嘀嘀。”手機傳來通信信息。
看到是太宰傳來的信息,敦一下子鬆了一口氣,按下按鍵查看內容。
【我去見我的夢中情人啦~】
“……”
那個黑發、皮膚蒼白的,拿著刀要把人拉下地獄的……敦想起來這種形容與什麼更加貼切了,是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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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下來吧!”
——“她已經在上麵快二十分鐘了。”
必思答坐在天台邊緣往下看,消防車正在不遠處的街道上,隻是現在是下班高峰,還是在社區內,又有很多圍觀的人,車子一下子進不來。再等一會兒,就一會兒,馬上就結束了,她已經凍得發抖了。
她抬手看了看表。嗯,這個時間他應該在附近,不管他出於什麼原因選擇這棟樓,又是出於什麼原因想要結束性命,他都不會願意和另一個陌生人共享同一死地。她下意識地在人群中尋找那個穿著淺棕色風衣的青年,預料之中,一無所獲,他應該已經路過然後離開了吧。
一、救回跳樓死去的青年。
二、不要和他們扯上關係。
全部達成。
雖然很不容易,但是結果是好的。消防車已經到場,工作人員也在儘快安置防護措施。
好累,結束之後好好睡一覺吧。
——“小姐是遇到什麼過不去的坎嗎,也許可以向我傾訴呢~”
熟悉的音色從背後傳來,她的心猛抽了一下,腦袋一蒙……是剛剛以為一切都結束了的自己天真了。不過,即使【不扯上關係】這個條件沒有達成,但隻要牽扯不深,也就不算徹底失敗。
演吧,隻不過是把原先台本裡勸自己下來的消防叔叔變成這個罪魁禍首。
她站起身來,轉身麵對太宰,背後是橫濱的傍晚。
她凍得發紫的膚色是沾染了天際雲彩的塗料,輕飄飄的,像是畫家不經意間刷子擦過布料的失誤。
必思答對視著單薄的青年,她好像現在才注意到他身上的繃帶,為什麼之前刻意忽視了呢,是她太過熟悉了。她抬起左臂,如果不是因為能力,這裡本該是一條又一條結痂又愈合的溝壑。好好回想三年前的自己在說什麼傻逼話吧。
她暗自咳了咳嗓子,緩緩地開口:“除了死之外彆無他法了。”
“接受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的事實,一億個人說一億句不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