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就這樣輸了?
柳長生有些愣神,他也曾想過敗在周恒手中的場景,可卻從未想過,自己竟會敗的這麼快,白的這麼直接。
剛才那金鐘是什麼?
金光又是什麼?
是純陽宮的宗五品內功“純陽丹經”?
可周恒才武道八品,怎麼會如此強大的實力,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怪胎?
這……就是大能轉世嗎?
念及此處。
柳長生苦笑一聲,輕輕搖頭,閉上了眼睛,淡淡道:“殺了我吧。”
他為殺人而來,自然也做好了被殺的準備。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頓時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柳長生和周恒。
接下來,事情會怎麼發展?
周恒會不會直接殺了柳長生,畢竟對方就是衝著殺他來的。
“我不殺你。”周恒忽然開口,收回了劍指。
“你竟這般婦人之仁?”柳長生眉頭一挑,有些難以置信。
“我殺你如殺雞,是死是活,都憑我心意。”周恒卻是輕輕搖頭,淡淡道:“這次我饒你這一命,往日恩情一筆勾銷。”
最初讓他真正踏入武道的那顆虎骨煉形丸,就是柳長生所贈。
雖然就算沒有那顆虎骨煉形丸,他也遲早能踏上武道九品,可世事不同往往就是早晚的問題。
早一點和晚一點便是生與死的區彆。
若是他當時沒能踏上武道九品,那於鶴就要被鬼氣侵染而死,若他當時沒能踏上九品,他自己恐怕都要被鬼物封幽所殺……
這份恩情,周恒的心裡一直記著。
“恩情,你是說那顆虎骨煉形丸嗎?”柳長生聞言愕然,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竟是之前自己心血來潮想送出去的一顆藥丸讓自己撿回來一條命。
畢竟,當初他隻是想讓周恒踏上九品,可以陪他在招式上比劃兩下,讓他過過比武的癮。
無心插柳,柳成蔭。
“沒錯,你走吧。”周恒輕輕頜首。
“……”柳長生沉默,握劍的手微微顫抖,半晌後,他長長吐了口氣,搖頭輕笑,“嗬,沒想到竟是被你饒了一命。”
隨後,他後退幾步,畢恭畢敬地向周恒躬身下拜,同時持劍的右手把劍鋒抵在了手背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鮮血滴落。
四周人群頓時一片嘩然。
“持劍誓!這是發誓此生絕不傷周恒及其親朋分毫。”
“不止如此,發了持劍誓隻要對方有所需,發誓者就算拚了命也要去完成。”
“柳長生這是把自己這條命當作是周恒給的了。”
“其實這樣想倒也沒錯,隻是這般世態變化,實在令人唏噓。”
眾人議論紛紛。
柳長生現在拜周恒的姿勢,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持劍誓,無需言語,隻需做出這個姿勢,便是發了持劍誓。
“你其實不必如此。”周恒道。
“先生大仁,我自是不能不義。”柳長生起身收劍,對周恒已經換了稱呼,道:“多謝先生,讓我重獲新生,告辭了。”
言罷,他便轉身離開。
人群頓時分開一條過道,讓他通行。
於鶴湊到周恒身邊,低聲道:“就這麼讓他走了?”
“嗯。”周恒點頭了點頭,看著柳長生逐漸遠去的背影,道:“或許,從此世間就再無柳長生了。”
方才柳長生說自己重獲新生,指的便是他接下來的生命是以周恒饒他一命為起點。
先前那個柳高陽的兒子柳長生,已經死了。
這也正應了周恒先前所說的往日恩情一筆勾銷,同時也應了他自己下山之前所言的往日仇怨一筆勾銷。
接下來,便是全新的人生。
人群裡。
裴洛靈看著周恒的身影,眼睛發亮,忍不住讚歎道:“好寬廣的胸襟,大仁大義,這便是宗師氣度了吧,哥,你說呢?”
“他……更強了。”裴洛書卻是驚歎道:“方才柳長生那一劍是秘六品的武功無疑,可他卻能橫衝直撞破去,委實匪夷所思。”
“……”裴洛靈無言以對,隻能翻了個白眼以示回應。
……
柳長生離開了黃桐府城,行至人跡罕至之處。
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歎息道:“出來吧,王管事。”
這道路兩旁都是樹林。
隻聽樹葉沙沙響,一個衣著簡樸的老者從一棵樹裡走了出來,正是王朗。
“少爺,我,我隻是怕擾了你的心神。”王朗低著頭,不敢大聲說話,他現在緊張到了極點,生怕柳長生一個想不開就拔劍自刎。